第11章 坵山的幸福生活
又過了半個小時,老黑才把他精心製作的海鮮燴飯端上來。
憑良心講,他做的這頓飯,可以說是賣相極好,一吃就飽,因為你吃了第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齁咸!
我問他黑山這片兒有外賣嗎,他說要不出去吃吧。
他花了一個小時易容,帶着我坐環島23路車去外面吃大排檔。
真的,抵達大排檔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餓得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好在大排檔的廚師手都快,叮叮噹噹一陣子,一盤炒麵、幾道小菜就上桌了。
南部沿海的小島上海鮮豐富,廚師料理海鮮的手藝十分地道,加上我特別餓,這頓飯吃得不是一般的痛快。
老黑要了兩瓶冰啤,自己吹了一瓶,給我一瓶。
我低頭吃菜,犟着眉頭瞥了他一眼,說:“你應該喝水,再喝酒就變成酒糟臘肉了。”
老黑一臉感概:“你不懂,在我以前生活的那個時代,酒都特別難喝,跟酸湯似的,好容易在這個時代活過來,可讓我逮住了,要是不多喝幾瓶,我都覺得自己虧的慌。”
我說,你做飯的手藝要是和做奶茶的手藝一樣好,咱們就不用跑出來吃飯了。
他說上次的奶茶也是從外面買的,十塊錢一杯,物美價廉。
然後我們倆就一起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大一陣,老黑突然一拍桌子,嚷嚷道:“真不行請幾個傭人吧,家裏就咱倆大男人太無趣了,怎麼也該有點胭脂氣息,乾脆全請女傭,找長得俊的,男僕一概不要。”
第一次接到老黑電話的時候,我還幻想他是那種氣質神秘、面色深沉的狠角色,可是現在,看着他一邊大吼家裏缺女人,一邊拿牙籤剔牙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副市井大叔的模樣,那氣質,和神秘、深沉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之前一直困擾我的問題,就問老黑:“哎老黑,當初我跑到ATM機查餘額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附近?”
老黑一愣:“哪次?”
我說:“就是你給我卡上打了五十萬的第二天,我剛剛在ATM機查了餘額,你就發過短訊來了,還有,那天晚上,你是怎麼知道我靜下來了?”
老黑想了想說:“哦,那是因為,我能查到你的賬戶操作記錄,所以知道你查過餘額。你能在那天晚上靜下來,是梁厚載找寄魂庄的人推算出來的,我就到點兒給你發了個短訊而已。”
“我什麼時候能和梁厚載見上一面?”
“那可難了。你那份炒麵還吃嗎,你不吃我吃了。”
我把剩下的大半盤炒麵推給老黑,老黑也沒客氣,抓起筷子就是一通風捲殘雲。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我才問他:“行會到底是幹什麼的?”
老黑抓起我沒喝完的大半瓶啤酒,一口氣造光,打了兩個刺耳的酒嗝,說:“主要是管理獵人的,黑山裏面和黑山外面都管,在黑山裏面,行會負責向獵人發佈任務,在黑山外面,行會要監視獵人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們濫用異能。不過……”
“什麼?”
“不過行會和郭家的關係遠不止這麼簡單,行會和郭家之間,存在共生關係。”
這話我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郭家算是行會的金主吧?”
老黑朝我豎了豎大拇指:“聰明。”
我抓起酒瓶來想喝一口,發現瓶子裏已經空了,嘆口氣,又把瓶子放下。
島城東南方向有個廢棄的修車廠,吃完飯,老黑帶着我到修車廠門口等了一會兒,環島23路就來了。
回到坵山大院,老黑馬上開始張羅招女傭的事兒,我閑來無事,就在別院裏瞎逛游,一方面消化消化食兒,另一方面,也是想靜下心來考慮一下以後的事兒,不說給自己設定出一個人生目標,至少也得想明白,接下來自己要走向何方。
也就在別院裏瞎逛的時候,我發現小樓後面有一口地窖,窖門是用很厚的精鋼打造的,門上用手臂粗的鐵鏈一層層鎖住,彷彿有意要提醒別人,裏面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我找來老黑,問他地窖里有什麼,他說裏面有座山。
老黑找來鑰匙,與我合力將門上的鐵鏈一層一層拆下來,我們倆一左一右將窖門打開的時候,門洞裏立時飄出一股無比清新的氣息,比外面的氣息還要清新。
與窖門相連的,是一條蜿蜒向黑暗中延伸的暗道,老黑帶着我在暗道上走了很久,剛開始只能靠手電照亮,待走到暗道深處,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大片幽綠色的亮光。
黑暗深處,無數螢火蟲大小的光源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如同星河般的光幕。
在這幽綠色光芒的輝映下,一座巨大的山體顯現在視野之中。
我怎麼都沒想到,地窖的底部,竟是一個如此巨大的空間,大到足以容下一座百丈高山!
老黑指着山對我說:“這座別院之所以叫做坵山,就是因為在院子地下埋葬着這麼一座山,“坵”這個字在古漢語裏,有“墳冢”的意思。”
我疑道:“什麼叫“埋葬”了一座山,聽那意思,就好像這座山死了一樣?”
老黑點頭:“別院底下的這座山,兩千多年前曾是整個黑山世界的核心,那時候它確實是活的,直到郭侃施展手段抽走了它的元神,它才陷入了亘古的長眠。”
“照你這意思,這座山現在還沒死?”
“沒死,但跟死了也沒區別,因為它永遠醒不過來了。”
在大片綠光照耀下,我看到山頂上有一個用石頭和木頭搭起來房子,便讓老黑帶我上去看看。
老黑將手電筒塞給我:“那地方只有郭家人才能進去,我就不陪你了。”
我接過手電,朝那座房子照了照:“那是什麼地方?”
老黑搖搖頭:“我只知道,郭家的歷任家主都喜歡把自己鎖在裏面,好像在研究什麼東西,還有就是,裏面有很多郭侃留下的古物,就這些,別的我就不了解了。”
我端起手電,順着崎嶇坎坷的山路攀上了山頂。
屋子不像是經久失修的樣子,外牆幾年前才用防潮油刷過一遍,門軸上也掛了油,開門時特別順滑,沒有發出一點噪音。
進門以後,我伸手在牆上抓了幾下,很快就抓到了一根燈繩,輕輕一拉,溫和的燈光亮起,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照亮。
屋子裏到處都堆滿了書籍,從竹簡到紙質書都有,在離西牆不到五米的地方,擺着一張很長的桌子,上面放了很多做化學實驗的器材,還有顯微鏡和配電箱,在屋子中央,還立着一個水晶打造的柜子,裏面吊著一把細劍。
劍長一米有餘,寬約一指,劍柄被做成了金蛇的樣子,整把劍沒有劍鍔,除了劍柄微微有些弧度之外,整體幾乎呈現為一條極為流暢的直線。
這簡約到極致的構形,卻煥發出一種嚴謹的幾何式美感,十分賞心悅目。
我打開水晶櫃,將劍拿了出來,才發現在簡潔的構形之下,劍體的構造其實非常複雜。
整條劍刃分成了七十二節,一節節劍刃相互咬合,構築成一個極為堅固的整體,我用盡全力猛揮幾下,劍刃破風而行,七十二節劍刃絲毫沒有脫扣的跡象。
在蛇形劍柄的末端,鑲嵌了一個很小的拉環,用小拇指勾住它輕輕一拉,七十二節劍刃立即脫扣,三尺長劍霎時變成了長達兩米余的長鞭,再一拉拉環,一節節劍刃重新收縮、扣合在一起,不管是變劍為鞭,還是從鞭子變回劍,都沒有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響。
這把劍的製作工藝,實在是高超到了讓人匪夷的境地。
最怪的是,當我將手指輕輕放在劍刃上,想試一試它的利度時,被我觸碰到的地方竟然立即變鈍,待我將手拿開,剛才變鈍的地方,又再次反射出鋒利的光澤。
忽聽老黑在山下喊:“屋子裏應該有一把細劍,那把劍叫做‘山筋’,是用山妖的元神打造的,你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碰它!
我大聲回問:“碰了會怎樣?”
“它會絞殺你!就你現在那點能耐,那把劍要是想殺你,你連反手的機會都沒有。”
“它要是不想殺我呢?”
“那它就是認主了……卧槽它不會真的認主了吧!”
我沒再搭老黑的話,拉了一下劍柄上的拉環,將細劍像皮帶一樣繞在了腰上。
之後,我就在屋裏逛游起來,上學的時候我最煩的一門課就是化學,至今也對桌子上的那些實驗設施沒什麼興趣,於是一邊逛游,一邊翻看屋子裏的藏書。
這一看,就陷入了沉淪。
每本書里的內容都非常龐雜,從人文科學到天體物理,病理學到古代巫術,大量風馬牛不相及的內容放在同一個篇幅里進行論述,卻沒有半點違和感。
要是放在以前,但凡是稍微難理解一點的書,我都懶得去看,可是現在,對於這些內容極端龐雜,結構異常凌亂的書籍,我卻產生了巨大的興趣,整個人就像被勾了魂一樣,恨不得一眼就把所有的書全都看完。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只要得閑,就會把自己鎖在山頂的暗房裏,有時候睡覺也在裏面。
有些書里的內容直接就是用外語寫就的,外語我就會點英語,還是高考不及格的水平,好在暗房裏也有大量的詞典,我就一邊翻譯一邊看,實在翻譯不出來的內容就先放一放,等看得多了,翻譯得多了,語言水平上去了,再反過頭來看。
有一天,我找來一堆鵝卵石和鼠耳草,在院子裏擺了一個很大巫陣,目的是想試一試某本古書上記載的巫術到底靈不靈,可能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巫陣引來一道雷,把小樓的樓頂劈開了一道口子。
後來我想明白了,佈置巫陣的所有步驟都沒問題,問題出在我無法掌控自己的念動力上。
之後我花了半個月時間反覆練習自己的能力,剛開始的時候,每次主動釋放念動力,我都會感覺到飢餓、頭暈,隨之而來的是血玲瓏不斷爆發出熱流,極速強化我的體質,讓我能適應念動力帶來的副作用。
一直到我能用念動力把一支鉛筆輕鬆折斷,身體也的適應力到了極限,當我試圖強行激發出更強的念動力時,既沒有感覺到飢餓,也沒機會感覺到頭暈,直接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老黑說,我之所以會昏過去,是因為我的所有潛能都被榨乾了,想要提升潛能,就必須吞噬更多病原體。
我問他,提升了潛能以後會怎樣。
他說,隨着潛能不斷提升,我的念動力和血玲瓏的適應力都會變得更強,而且吞噬病原體帶來的強化隨機性很大,我也有可能激發出其他能力。
我想了想,說,這事兒不着急。
老黑又說,理論上來講,念動力越高,我施展出來的巫術威力就越強。
我讓他抓緊幫我聯繫一下行會,我要去狩獵!
說真的,我對什麼異能啊,強化呀,都沒多大興趣,但我對書上提到的那些巫術,實在是太感興趣了。
確切地說,那已經不能算是興趣了,那是愛,真愛!
也不知道老黑有沒有幫我聯繫行會,過了好幾天,新的狩獵任務也沒下來,我閑得發慌,又跑到外面買了一百五十斤豬肉和一百斤豬下水,搞了個巫陣,把這二百五十斤豬肉、下水全都堆在了陣眼中。
巫陣被啟動的剎那,天空中再次劃過一道驚雷。
這一次,雷電精準地劈在了大陣中心,緊接着,巫陣里就爆發出了颶風和轟鳴。
待巫陣重歸平靜,漫天飛塵之中,一個兩百五斤重的高大生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當時我特別興奮,因為我真的按照古書上的記載,成功製造出了一隻豬人,不過古書上只說豬人的破壞力很強悍,沒說這東西一見到人就發瘋。
它先是把我胖揍了一頓,又把老黑抓來一頓吊打,我和老黑花了整整大半天才用鎖鏈把它鎖住,老黑給它打了一針,它掙扎了兩下就掛了,事後我們倆又廢了好大力氣,才把它運到外面的火葬場火化。
老黑挺生氣,連着好幾天不搭理我。
他不搭理我正好,我樂得安寧,一天天待在暗房裏也沒人來煩我了。
那應該是我和老黑鬧彆扭的第六天,我像往常一樣鑽進暗房搞看書,卻在翻閱一個故紙堆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非常特別的牛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