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伉儷情深
俗話說得好,術業有專攻,這句話用來形容西門羽的撩妹技術,那絕對是恰如其分。
李婉兒如何冷了臉不搭理他,也不見他着惱,還是帶了吳仙人等五個人浩浩蕩蕩地跟着李婉兒到處走。
自從西門羽迎娶至陰煞星李婉兒后,大家都默認他是個死人,至少是個死了一半的人。
想想這邏輯相當通順,管家玉牌也交了、對外所欠債務也都有人接手了、生意也都讓李婉兒過目了,萬事俱備現在就等西門羽死了。
可他沒死,不僅不死,似乎活得還挺鮮活的。
要不怎麼說西門羽真是個專一的浪蕩哥兒,別的事不見他有這麼持續而恆久的興趣,包括賺錢這事,他也僅限於維持自己浪蕩子的生活和西門府龐大的開支。
唯獨撩妹泡妞這事,他始終保持了自己的初心,真正做到了不忘初心,一直都想辦法安撫多多寂寞空虛冷的靈魂。
現在他博大的胸懷讓他進一步擴大了自己的業務範圍,連李婉兒這種本不該在他採摘範圍內的鮮花兒,他都打算染指了。
李婉兒在頭前走,他帶了吳仙人等四人和金寶默默地跟在李婉兒的後面。
雖然他的本心是默默跟着李婉兒,不打擾她,可四個念念有詞的道人再加一個消瘦得像竹竿一樣的高個子,而且這高個子男人還穿了一身十分高調的水紅色襦裙,李婉兒連同路上的吃瓜群眾想注意不到都難啊。
剛開始李婉兒恨恨地回頭瞪了兩眼西門羽,可恢復了泡妞本能的西門羽,臉皮之厚那是李婉兒難以想像的,不僅不氣,還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沖李婉兒飛秋波呢。
若是在西門府,李婉兒早就給吳仙人使眼色把這妖孽給我弄走,別的不行,至少可以做到眼不見為凈。
可這是大街上,李婉兒不能公開跟吳仙人使眼色,要不這窺天改命活神仙在西門羽這兒就不靈了。
瞪了西門羽兩眼后,李婉兒發現這個厚臉皮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頻頻向自己飛秋波,惹得吃瓜群眾暗自驚嘆,西門大官人和李大娘子這般如膠似漆甜如蜜啊?
真讓人羨慕,還佩服!
臨死之人,也不用計較太多了,李婉兒眉眼長得也是十分清麗,確實也符合西門大官人的審美。
公共場合李婉兒不能跟西門羽計較,這事便落了下風。
無恥的西門羽一點都不知道收斂,在吃瓜群眾們嘀嘀咕咕,“哎呀,看來傳聞是真的啊,西門大官人真的對李家大娘子情深義重啊,看看大官人臉上的神色......”
“原本我以為西門大官人肯定守在府中等死......誰知道他竟然活得這般滋潤,連生意都交給李大娘子打理了,這才是真心實意愛一個人的表現啊。”
“所以說啊,似西門大官人這樣的人,遇到自己真心實意在乎的人,也跟普通男子毫無區別啊。”
“豈止是毫無區別啊,簡直是最好相公的代名詞啊,你們......你們......你們誰家的官人有西門大官人這般疼人?”
李婉兒聽得大家的議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西門羽這般當眾塑造一個痴情官人的形象,自己如何才能從西門府搬出來,如何才能與母親在吉良縣相依為命啊?
更重要的是,西門羽沒有死,看樣子也是死不了的,自己如何才能離開西門府?
只有被西門羽殺了,死出來?
問題是誰想死出來啊,死了出來有什麼用啊?
錦雀和翠燕笑得見牙不見眼,兩人當著李婉兒的面明目張胆地遞眼色。
李婉兒心裏有些着急了,事態的發展跟自己預設的不一樣,這倆丫頭還光顧着看好戲呢。
不行,今兒個回去以後,得想辦法給吳道長等四人加猛葯,務必將西門羽扣在西門府出不來才行。
吉良縣不是李婉兒生意的根據地,她也不想剛到吉良就暴露自己的產業,所以這些日子也只打算按照西門羽交出的賬本,將他名下所有產業走一遍。
要說西門羽確實也挺有經商頭腦的,可他這人吧,對經商的興趣完全停留在夠用就行的份上,所以大好的局面他都沒完全展開,以至於抗風險能力有點低啊。
比如今天這個羽裳行,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專門從事高端定製綉品的,可他交出的賬本上,每年居然只賺五千兩銀錢,這怎麼可能啊?
李婉兒接手西門家生意已經大半個月了,王掌柜自然知道她會來查賬了解一下羽裳行的生意。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一下居然來了這麼多人,連東家也來了。
李婉兒不想在街上跟西門羽拉拉扯扯惹人議論的後果是,西門羽一路跟着不說,還給沿途吃瓜群眾主動遞上許多談資,李婉兒根本不知道若他不死或者自己不死,今日傳的這些謠言該如何才能不攻自破,或者攻了也破不了。
王掌柜看着面露微霜的李婉兒,笑嘻嘻的錦雀和翠燕倆丫頭,滿眼深情往李婉兒身邊蹭的西門羽,念念有詞的吳仙人等四人,以及穿了一身十分高調的水紅色襦裙瘦得像根竹竿一樣的金寶,便是他再如何見多識廣,也禁不住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這都什麼組合啊?
對於臉皮厚這件事情,西門羽很擅長,對於撩妹這件事,西門羽也相當擅長,這不,一看到王掌柜冷汗直冒的樣子,趕緊給他解釋,“王掌柜,這便是咱們西門家的當家大娘子,今兒個你第一次見,咱們確實......確實重視了些,你不用太緊張哈,我只是怕娘子一個人來悶得慌,多帶點人給她解解悶。”
好樣的,原本王掌柜只是冒冷汗而已,這會兒連李婉兒都冒冷汗了,我的哥,你毒藥沒毒死我,你現在想噁心死我是不是?
確實如此,駕輕就熟的事情西門羽做起來真是太順手了,扶了李婉兒坐在C位上,居然自己搬了張凳子挨着李婉兒坐,後者再如何遞眼色,他就假裝看不見。
這下王掌柜的冷汗簡直就跟擰開的水龍頭一樣了,嘩嘩地淌。
咱東家這是轉性子了?對李家大娘子真是動了真情了?
西門羽既然挨着李婉兒坐下,吳道人等四人也跟着背後插旗一般站在後面,擠得錦雀、翠燕差點貼到牆壁上去。
得虧金寶長得瘦啊,隨便往縫隙里一站,OK,好好一個寬敞的C位,居然讓這九個人擠得連縫隙都沒了。
王掌柜哪裏見過這般兒戲的場面啊,驚得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西門羽挨着李婉兒坐下也就罷了,他還伸爪子去薅李婉兒衣裳上的玉墜,東薅西薅一下,嚇得王掌柜頭都不敢抬起。
你們倆口子要親熱,回家親熱去,跑到我羽裳行來親熱,是不是想讓我賬目出錯啊?
李婉兒給他薅得心煩,使勁拍了他手背一下,這一下沒控制好力道,“啪”的一聲巨響,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趕緊全都低下頭了。
李婉兒還能感覺到翠燕的抖動,這丫頭肯定在憋笑呢。
西門羽被李婉兒拍了這一下,嘟了嘴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撒嬌,“娘子......”
這一聲下來,不僅是翠燕在抖動了,連錦雀、吳道人等都跟着抖動起來,李婉兒簡直懷疑是不是地震先兆了。
西門羽似乎知道李婉兒的弱點了,軟糯糯地繼續撒嬌,“娘子,相公我知道你每日裏奔波生意很辛苦,也不能幫你解煩憂,這才想着陪着你一同奔波,至少你的辛苦我都陪着。你不高興嗎?”
李婉兒一點都不想搭理他,這個二皮臉,不給他張好臉他都能自己立杆子往上爬,自己但凡回他一句話,就等着他沒完沒了吧。
看李婉兒黑了臉不說話,西門羽居然伸手颳了一下李婉兒的鼻子,“你啊,一不高興就這般黑着臉,羽裳行是西門家的產業,自然也是你的產業。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只管說出來便是了。王掌柜的,你的賬目可是讓大娘子瞧出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了?”
王掌柜的幾乎要跳起來了,東家,不帶這麼冤枉人的啊,從進來到現在,你們誰管我要賬本了嗎?
明明是你倆口子閑得沒事幹,跑到羽裳行來尋我的開心,你惹了你娘子生氣,還妄圖賴到我頭上,不要臉!
若不是李婉兒城府深,她也能給西門羽氣得跳起來,你個不要臉的登徒子,明明就是你在我這裏薅來薅去的,你還敢賴別人?
你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你且給我等着,等回到西門府,吳道長不給你玩點提神醒腦的,就對不起你們辛辛苦苦將他請進西門府。
李婉兒斜眼白了西門羽一眼,眼神中的威脅值已經爆表了。
可是,西門羽當真是挺了解女人的,一看李婉兒微微扭曲的臉,知道自己已經拿捏住她的命脈了,哪裏會將她眼神中的威脅放在眼裏啊。
這可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啊,若是你一個眼神就能讓我退縮了,那我還不如自己刨個坑乖乖躺進去讓你將我埋了得了。
他迎難而上握住李婉兒的手,“娘子,別惱了,可能王掌柜的不了解你的行事風格,今日怠慢了你,咱們好好跟他說嘛。”
李婉兒和王掌柜的同時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不要臉!
一邊罵,李婉兒一邊用指甲在西門羽的掌心使勁撓,可她到底是個女子,還是個有些顧忌臉面的女子,西門羽一使勁,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掌被他抓得嚴嚴實實的動彈不得。
“王掌柜的,今日可是你惹大娘子生氣了啊,趕緊把賬本給大娘子過過目。我先跟你說啊,我家娘子可是聰明絕頂的人,別說這些我看得懂的賬目,便是我看不懂的,我家娘子也看得懂。”
李婉兒和王掌柜的又同時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不要臉!
可李婉兒沒辦法當眾跟他起爭執、也沒辦法使勁掙脫他的控制,只能是冷着臉看他如何不要臉到底。
王掌柜的一邊暗罵不要臉,一邊小心翼翼地雙手將賬本舉過頭頂,順便安慰自己,看不見就不生氣,看不見就不生氣。
李婉兒一隻手被西門羽控着,只能單手接過賬本,可再沒一隻手翻閱賬本了。
西門羽理所當然地用另一隻手翻開賬本,還努嘴指使李婉兒,“放在咱倆中間,我來翻,咱倆一塊兒看,正好咱們討論一下羽裳行為什麼一年只掙五千兩銀錢。”
王掌柜的臉上掛了黑線,東家,你是不是忘了你給香雪姑娘做的那身衣裳花了多少銀錢?就那鵲踏枝的手法,咱們吉良縣有人會嗎?可你為了香雪姑娘開心,非得將涇河雲錦送到京城去,花重金請人綉上那雪雲,你可是忘了這事了?
這是今年的賬目,而且我還跟你說吧,就你為香雪姑娘做的那身衣裳,今年咱們羽裳行連這五千兩銀錢都掙不了。
罵完不要臉,王掌柜的又偷偷在心底罵了一句,敗家子。
雖然西門羽從沒拖欠過王掌柜的工錢,可這種敗家的行徑還是應該要唾棄的。
李婉兒多聰明一人啊,人王掌柜的賬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今年你還想有五千兩銀錢的進賬?
實話告訴你吧,就我看來,你估計得倒欠羽裳行五千兩銀錢了,完全是因為你給香雪做的那一身衣裳。
果真是心尖尖上的人啊,一身衣裳就敢動用羽裳行兩年的盈餘,好樣的。
西門羽一翻賬本,自然想起這事了,默默地把賬本合上,顧左右而言他,“那個......王掌柜的,你的賬目做得很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該獎!娘子啊,你看看天有些熱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去坐一坐?”
前面兩人頭碰頭一起翻閱賬本的舉動看起來有多甜蜜,這會兒西門羽就有多難以收場了。
西門羽的這番話在王掌柜聽來,便是這兩口子要爆發一場妻妾大戰了,這種時候自己最好不在現場,趕緊送走他們最好。
沒等王掌柜的開口,李婉兒已經笑了,可這笑裏帶了咬牙切齒的味道,“吳仙人,大官人今日與我這般近地接觸,於他性命是不是有憂啊。”
吳仙人是李婉兒的人,她說什麼自然是什麼,想都不想地接話,“確實,大官人,待會兒咱回西門府,本仙得給你好好施一場法了。”
原本西門羽對吳仙人等人深信不疑,可他瞥了一眼李婉兒的眼神,忽然間意識到會不會有這個可能,這一切其實是這災星安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