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卡迪亞戰記.開戰日
軍隊正在前進，步伐整齊，陣列森嚴。
全軍組成非常密集的陣型，沉重的鋼鐵高倫為先鋒，其後是小一號的鋼鐵格雷姆，再之後為雷火戰列步兵與各種魔道步兵作戰單位的混合陣列，最後是奇美拉戰獸群。如林的兵刃護衛處於陣列各處的結界魔法師連，但事實上現在正是這些純粹的魔法師在保護整個異界鎮定軍，以四輪馬車中載運的大型媒介水晶釋放着光芒為標誌堅固的巨型防護結界覆蓋全軍，各色魔力通訊也通過這些高級魔法工具在摩拉維亞人之間傳遞，彷彿地球軍隊中的無線通訊網絡。
“按照我以前的行軍速度標準現在軍隊純粹是在散步。地形一馬平川，視線優越，過不了多久異界人就得朝我們開炮了。”軍隊正中心梅森對身邊的提利說，兩位將領騎乘各自的座駕前行，尚未接敵，交談一下並無不妥。
“有得必有失，我們也討論過是否能以快速衝鋒突破防線，但這場戰鬥必須要全力減少損失，你可是魔法師，你肯定明白現形成的結界足以承受即將到來的炮擊。”提利回著朋友的話，作為一個魔輔槍手他無法知曉頭頂無形防線的強度，不過他至少可以發出和接收魔力通訊，通過這些他得以指揮全軍，也可實時獲知運用魔道之力探得的狀況。
馬車中的法師們用遠望魔法緊盯敵軍，對手嚴陣以待，雷火炮都已將上炮彈卻未發出怒吼，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得到精靈教勢力情報支援的異界國/軍肯定要等到對手進入自己所有雷火大炮的射程后再發起齊射，接下去結界魔法連將擔下最沉重的任務，這可是事關整個戰鬥的勝利。
“在布魯諾的時侯我說過我們不應該簡單的把異界原住民視作野蠻人，實際上我可還有一句悶在肚子裏的話，能做出如此精緻之雷火武器的異之族人，我簡直要考慮是不是得帶着大家投奔過去呢。”在腦中瀏覽着關於前方異界軍的種種訊息，提利對梅森說道。
“你這句話我就當沒聽見了，幾千名家鄉的人被雷火魔道槍炸死，在帕蘭蒂亞前線共同戰鬥了十幾年的班森等人也戰死在異界，你可不要當真投奔過去啊。”大笑聲中梅森回應道，“而且別忘了生死不明的諾拉小姐，為了仁慈的特拉巴爾特大人，我們也得打贏這場戰爭。”
“你說的真對朋友，其實不光諾拉，還有那個叫格奧爾格的，還記得他吧？就是當年你帶隊併入19軍團時在我手下當上等兵的，為了更自/由的生活退伍去當了冒險者，現在我卻只能說他接了一個虧本的任務。要說我到底想不想投奔異界其實也不光得看他們造出的雷火槍，如果他們的戰士配不上我們，我就只會按計劃讓他們乖乖的在工廠里為王國製造武器。當然如果還可以讓異界的雷火槍手投奔至我們麾下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
“克勞德伯爵和他家族的鑄造工廠會歡迎你說的那些異界工匠，但得不到勝利這些就都無法實現，我倒是很想看看異界人的疑似雷火魔道槍究竟是如何工作的，完全沒有魔力概念的人……”
梅森的話被由魔力通訊傳來的警報打斷，下一秒軍陣中也響起了代表警戒的軍號曲調，結界魔法師連中的法師們再次詠嘆起咒語，他們會繼續強化防護結界，空中傳來某種呼嘯聲，中國空軍戰機射出對地導彈狠狠砸向結界，第一聲爆炸就讓結界下異界鎮定軍全員感受到腳下大地的顫抖，接着又是數枚導彈在每一個方向撞擊異界魔法屏障。
“這僅僅是在試探我軍防護結界的強度，不過也夠可觀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梅森高聲說道，久經戰陣的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周圍的士兵也繼續向前邁步，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雷火魔道槍轟碎，甚至頭頂上如戰鼓一般的轟鳴還讓心頭之血變得熾熱起來。
“情報顯示帝國的人並未派出成建制軍隊支援異界國，他們沒有機會削弱我們的結界。全軍加速前進，我們也要讓異界人體會到王國雷火武器的威力！”提利也高喊着命令，在一片急促的軍鼓聲中他雙目如炬，異界人的武器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異界鋼鐵飛空艇繼續發射雷火魔道槍轟炸，不少射光翼下魔道槍的飛空艇咆哮着從超低空掠過摩拉維亞人頭頂並用其連髮式雷火炮掃射結界，這明顯是為威懾自己的對手，當然對數萬摩拉維亞精兵而言除了可以仔細記錄異界飛空艇下部結構外沒有別的作用，漸漸的幾名坐於馬車中全心投入遠望魔法觀察的法師發現又是幾架異界飛空艇正面低空撲向已方，速度快到幾乎無法觀測的地步。
“不必在意，肯定又是一次示威，異界飛空艇實際上已開始遠離，全軍做好迎接地面雷火炮炮擊的準備！”訊息被第一時間傳遞給軍中將領，依靠此類訊息縱覽戰場的提利下達着決斷，作為鎮定軍副司令官現在他的話是絕對的，其他將領也無異議，因為他們想的與提利並無區別，可是誰都不曾想到，這，就是異界鎮定軍在遭受炮擊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空中中國戰鬥機編隊在掠過異界軍頭頂時一齊突破了音速，與音爆一齊響起的，是中方防線上各式火炮火箭炮開火時的怒吼。
“提利將軍！”
……
“快醒醒將軍！！”
……
“見鬼，提利.拜尼戴克，你給我醒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記得突然聽見某種雷霆聲然後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現在又聽見了不少聲音，等等，這都是由心靈傳遞魔法送來的話，聽覺還沒有恢復嗎？不，自己是指揮官，快點醒醒……
提利拚命想要恢復意識，他開始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地上，不少人拚命地推着他的身子並把心靈傳遞術的強度開至最高喊話，到底發生了什麼？等一下，聽見了，很…熟悉的聲音——
恢復意識的一瞬間就被難以想像的爆炸聲驚醒，睜開雙眼后提利彈簧般坐直身子，他第一秒就明白自己的軍隊遭遇雷火炮擊，可為什麼會這麼猛烈？炮擊連綿不休，透過結界除了爆燃的火焰什麼都看不見！
“不，不可能……”奧維亞城頭大批摩拉維亞軍人呆立當場，即使相隔甚遠也能聽見爆炸和雷火彈呼嘯而下發出的令人不安的巨響，異界鎮定軍所在之處被烈火和濃煙徹底籠罩，還看見大量劃出一道道軌跡的疑似魔道槍投入這片彷彿無數座火山一齊噴發的末日之景中，隨即爆炸聲和從中升起的火焰也變得更加駭人。
“光是雷火炮擊怎麼可能造成這樣的後果？！你們都愣着幹什麼，趕快給我去救援！”城內指揮室響徹着近乎哀嚎的求救聲，通過媒介水晶映出的畫面卡多納等人看到亂了分寸的豪森上將氣急敗壞地對他們吼道。異界鋼鐵飛空艇在城上呼嘯而過，班森將軍與他麾下騎士團的教訓歷歷在目，可軍令如山不能不動，只能按原計劃行事了，飛龍在超低空全速前進至異界軍防線發起空襲，而且觀察顯示異界人開始派出旋風飛空艇，這也是必須要擋住的目標。
中國空軍輕型殲擊機編隊俯衝而下撲向飛出城池的異界空中力量，第一波導彈擊碎數十條飛龍，接着戰機在低空呼嘯而過時掀起的氣浪甚至直接讓幾頭飛龍摔到地上。空中格鬥，或者說，在空中的獵殺正式開始，飛行員們互相配合，咬住目標發射導彈炮彈摧毀，短暫殘/酷的過程就這麼不斷重複。墜毀的飛龍砸在奧維亞城張開的防護結界上，停留一會後又墜入城內，以城牆遭遇異界人短暫轟炸為代價殘存的飛龍退入奧維亞城內，守軍再次張開防護結界，並在頭上異界飛空艇掠過時的尖嘯聲中瑟瑟發抖。
“飛龍騎士團已被擊潰，我們得不到任何支援了……”
鎮定軍中梅森愣愣的對提利說道，即使自己的老友就站在身邊他也必須開啟魔力通訊，異界人的炮擊依舊猛烈，巨響中不藉助魔法就聽不見任何聲音，提利沒有反應，結界外還是只有爆燃的火焰，烈火尚未降臨下面的摩拉維亞軍，可大地已在跳動，戰馬受驚四下亂竄，不少士兵精神崩/潰，自己軍團的士兵們拚命挖掘掩體，沒有意義的舉動啊，呆立在地面上的提利這般想道，現在只有結界才能抵擋這片從天而降的地獄，還能堅持多久？異界軍還會打出多少雷火炮彈？
“異界人雷火炮擊仍在加強！遠視魔法再一次觀測到新一批疑似雷火魔道槍！”
“結界右側出現異界旋風飛空艇群，已開始魔道槍齊射，射速極快！”
“結界承載量飽和！媒介水晶出現龜裂！緊急啟動修復魔法！”
“結界魔法師全部崩/潰！所有魔力全部開始維持結界！即刻起關閉魔力通訊！”
耳邊魔法師的話變得越來越絕/望，最後戛然而止。異界人的炮擊終於開始接觸地面，提利眼睜睜看着軍隊沒於暴雨般的爆炸，他過去只能在夢裏見到如此程度的雷火炮擊，現在夢想成真，可被轟擊的卻是摩拉維亞的軍隊。
十餘公裡外解放軍防線某指揮部內在坐將校有些興奮地查看前方航空兵發回的訊息，能否擊破結界是此次作戰的關鍵，現在屏幕上摩拉維亞軍隊正在被遠程火力狠揍，他們精心準備的各式戰力很快就將覆沒，作戰已經獲勝，在坐軍官中幾位之前和摩拉維亞軍有過惡戰的人臉上都現出了復仇成功后的笑容。
“為了能讓更多型號的火炮可以同時開火而把摩拉維亞軍放到這麼近的距離看起還是有點必要的，消除結界階段的火力用掉了炮兵六成的彈藥，這魔法結界不可小覷啊。”一位軍官一邊瀏覽手頭終端上的信息一邊說道。
“沒有錯，用殲擊機低空音爆暫時癱瘓魔法師使之無法維持結界的辦法看來沒有什麼效果，接下去必須再動動腦筋。”
“異界來的朋友告訴我們摩拉維亞的魔法師都會留有一手應急用的治療法術，可在遭遇突髮狀況后保證魔法師不會過早失去意識，之後魔法師還能去治療普通士兵，看起來確實是有效。此次作戰勝利離不開貴方提供的情報支援，相信你我雙方......”
眼前軍隊的總指揮員把目光投向指揮部內的諾烏斯特利亞派遣武官，年輕的諾國人似乎沒有聽見中方將領的話，火力覆蓋開始后這個明顯沒有上過戰場的人雖說早早戴上了中方提供給他的耳塞但也很快在隆隆炮聲中渾身發抖面無血色，目睹屏幕上摩拉維亞軍遭受何等大劫后，直到此刻他都是一副失神的樣子。
“沒，沒有錯，你們一定是受到戰神塞提蒙斯垂青的人！感謝眾神，竟為我們帶來了蕩平黑暗之地的力量！做為與各位共同見證勝利的人，我是多麼光榮啊......”也許是感受到了周圍一眾異界人的目光，剛剛跨過青年門檻的諾國人跳起來喊道，其實現在他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身過的異界人，只得在一片混亂的大腦中儘力拼湊讚美之詞。
“相信你我雙方的合作將帶領我軍走向最後的勝利。”中國的將軍走上前去，笑容可掬地握住異界來客的手，屏幕上火力覆蓋已經停止，依照既定方案武裝直升機群接替全體搭載火箭發射巢的運輸直升機群，開始飛至摩拉維亞軍上空搜索殲滅殘敵。戰爭才剛剛開始，打贏一場戰鬥還得立即準備打贏下一場。更多的軍官上前與異界顧問搭起話來，異界人拚命說著好話，可所有人都看出他臉上顯露最多的是恐懼。
諾烏斯特利亞帝國帝都奧斯特蘭夏白亞宮
翡翠之間內帝國重臣們一片嘩然，爭吵之激烈簡直要讓人以為是帝國的軍隊被異界炮火撕碎。
“帝國必須儘快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還要讓同盟儘快成為中國的軍事盟友。立即執行不得有誤，絕對不能讓中國成為我們的敵人......”
嘈雜聲中弗蘭索瓦皇帝下達着御令，勒布朗相國等人趕緊表示受命並告訴眾人現在需要的是行動，臣子們匆匆離去，在安靜下來的廳堂中面白如紙的弗蘭索瓦顫抖着將雙手放在面前的圓桌上，侍從長有些擔心的走上前去，然後聽到了陛下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話：
“摩拉維亞要亡了，可要亡的何止是一個摩拉維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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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味道，還有肉被燒焦后發出的臭味，自已真的已經到地獄了嗎？
提利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梅森，這一看可不得了，現在梅森面無血色全身不斷抽搐，在滿臉豆大的汗珠中痛苦的喘着氣。
“薩爾姆.梅森，你做了什麼？！”
嘴上喊出上述之言的同時提利心裏卻清楚這是一個魔法師通過透支生命來施展魔法，這樣做可以將一樣法術的效果達到最大值，但接下去施法者就只剩當場暴斃一途。
“做了什麼？搭建起結界，讓你活下去啊。剛才已經確定了，什麼疑似雷火魔道槍，那上面根本感知不到魔力......”
說完魔道軍少將薩爾姆.梅森大口地吐出自己的血液。
“還有啊提利，知道麗蒂絲和巴爾海姆好上的時侯我很高興......”看着被自己的血測了一身的提利，還掛着自嘲式笑容呼吸愈發微弱的梅森艱准說道，“麗蒂絲，契瑞尤拉......”
提利沉默的放下了停止呼吸的摯友，他放眼四周，看到的儘是些殘屍碎塊，偶爾有幾頭生命力極其頑強的重奇美拉還在發出瀕前的呻吟，零星幾台鋼鐵高倫爬行着向前挪動，隨即就被頭頂的異界旋風飛空艇用雷火炮貫穿。為了這場戰鬥王國和自己都做了太多的準備，以為預測到了一切以為還要靠力戰求勝，現在看來都是錯的過於離譜了。八萬異界鎮定軍全軍覆沒，自己麾下身經百戰的雷火戰列步兵未開一槍一炮就被雷火炮擊盡數轟殺，這就是這場失敗的代價。
“結果是我們配不上他們，不，是連對手都算不上嗎......”
說完這句話提利忽的發現一片碎屍中有一個完整的人形。
跑過累累彈坑提利來到了這個穿着結界魔法師長袍的人身邊，翻過身來他看到了一頭深褐色的秀髮，這位目測出身上流魔法師世家的少女只是陷入了昏迷，身體也沒有任何異樣。
她是怎麼活下來的？提利下意識的在這個少女身上打量了一下，看到她胸前掛着一個異樣的首飾，扯下來一看，這個首飾是一塊護符，上面雕刻着幻獸卡邦克爾的形象，只是這個雕像已經是體無完膚，在提利手中更是徹底破碎消散了。
這時狂風吹來稍稍沖淡了四周的血腥氣息，一架中國武裝直升機懸停在提利和那個少女魔法師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