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番外:成長記(一)
薄初生產的時候很順利,在孕期九個月半的時候成功誕下了兩兄妹。本來還很擔心雙胞胎早產的時間會提前,孕後期她幾乎每周都和醫生保持聯絡,也進行適當的運動以保證生產過程順利。
破了羊水之後,薄初還在睡得有些迷糊的狀態里,余單麓躺在床的另一側,沒等她叫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只見暖光燈下的女孩還撐着耷拉的雙眼皮,睡衣扣子開了兩個,一臉的迷糊。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才嘟囔了一句:“老公,我羊水好像破了……”
“……”
在去醫院的路上,余單麓緊張得毫無困意,但薄初因為陣痛不是過於強烈,所以還在補覺。待產包就放在車後座,還有媽媽和寶寶的用品都已經提前準備好放在車後座上了。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晚上十一點鐘,他們的寶寶要準備來到這個世界上見他了。
到了醫院之後,余單麓和醫生安排好了VIP病房就扶着薄初進去了,護士小姐拿來輪椅,囑咐了注意事項后,司空見慣地走了出去。
地上有瑜伽球,薄初在家裏的時候也用過,但現在她似乎不需要再用瑜伽球了……因為,她肚子已經越來越疼了。
開三指的時候就可以打無痛了,她咬着牙忍着,用手機記錄陣痛。余單麓見她臉色發青,就要幫她記錄,卻被薄初把手機奪了回來。她皺着眉頭看他,撐着腰道:“你去那裏睡一會補覺吧,一會我生的時候還得靠你陪我呢。”
余單麓申請了陪產,這件事薄初本來是不同意的,她雖然在他面前不需要隱藏什麼,但聽說不少爸爸都是看到生產過程有了陰影,甚至會產生一些生理反應,例如乾嘔。這樣的例子不少,她也不想嚇到他……
但他卻牽着她的手,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很認真地說了句:“我不會的,你生孩子那麼辛苦,能陪着你是我在你生產的時候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你不許趕我走。”
他很少對她用“不許”這個詞,通常用這個詞的時候,大多是這樣的場景——
她七歲第一次自己拿水果刀切蘋果,他嚇了一跳,跑過來拿走了她手裏的刀,緊張道:“你不許拿它,很危險!”
“小朋友不可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是媽媽交代的。”
明明自己也是個七歲孩子,卻像是個大人。
她十七歲的一場期末考因為考得沒他好,再次被人拿來和他比的時候,她和他並肩走在路上,看上去有些不太高興。他拿着去小賣部買的水果糖遞給了她:“不許再想了,你很好。”
薄初躺在床上,因為疼痛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水,她卻還是強撐着笑容,和他開玩笑:“你說一會要是我生的時候太丑了怎麼辦?”
“……”
他皺眉:“怎麼還在想這種問題。”
她嘆了口氣:“因為我在你面前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丑’過的時候。我以前勉強還能算得上有幾分姿色吧……大概?”
“……”
知道她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壓力,余單麓嘆了口氣,雙手捧着她的臉蛋:“你是為了兩條新的生命作努力,這樣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至今,他眼前的人哪怕成為了他的妻子,成為了他孩子的母親,依然是最美的女孩。
這一點,他真心這樣覺得。
等到了凌晨兩點多鐘,薄初已經開始覺得肚子的疼痛感強烈到她有些受不了了。她自以為自己的耐痛感比大多數人強,現在她卻已經有些撐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氣,縮着背調整呼吸狀態,她開始感覺好些了。
正當她準備換個姿勢躺的時候,身後有人圈住了她,他溫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溫柔的,心疼的,一點點地說道:“拜託了,不要再折磨你們媽媽了,我看着好心疼。”
余單麓還沒有說出口的下一句話是:“你要是個男子漢,就出來和我算賬,別躲在裏面。”他一直相信,肚子裏有一個頑皮的男孩,至少有一個……
因為他做夢的時候,夢見一個和他長相極為相似的小毛孩朝他吐了吐舌頭,格外張揚地說了句:“等我出來了,我就是家裏最聰明的那個了。”
幸好他說的不是媽媽就是他的了,不然余單麓說不定真會在夢裏和那隻小崽較勁起來……
聰不聰明的,他都不在乎。
他只希望他們的孩子健康快樂地長大,和他一起學着保護媽媽。
感受到身後的溫熱呼吸一點點探入脖頸,她的眼淚一下就從眼眶裏掉了出來,疼痛不足以讓她哭泣,但他的這句話,徹底擊垮了她的心底防線。
感受到她的抽泣,余單麓緊張道:“怎麼了,很痛嗎!”
“你為什麼這麼愛我?”
“……”
遲疑是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他愛她,似乎是心之所向,是他不需要思考就能夠下意識地用行動去護着她。過去甜言蜜語他不會說,只會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可現在,看見她為他們的孩子付出了這麼多努力,十月懷胎已經足夠辛苦了,這個時候他看着她獨自忍受疼痛,更覺得難受。他多想,現在躺在那裏的人是他呢?
要是能為她承受這一份疼痛,他願意再疼上幾倍……
其實余單麓體驗過孕婦生產的疼痛,全場的人只有他能夠撐到第十級。那是一節孕婦課堂,整場有十二個父親,只有他一個人撐了五分鐘還沒有喊停。
最後還是薄初看着難受又心疼,挺着個大肚子大聲喊:“可以了可以了,你替我疼這麼久也沒有用啊!”
“該疼的不還是我嗎?你稍稍體驗一下就行了,你怎麼這麼傻,就一直忍着嗎!”
旁邊的孕媽媽在余單麓起身後都羨慕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暗示他們不夠愛自己。結果下一秒就又生生被塞了一口狗糧,余單麓擦掉了額頭上的汗之後,第一秒鐘就是輕輕抱住了薄初:“沒事,我先替你疼一會,以後我會加倍愛你,絕不反悔……”
剛剛還在笑的人,嘴角已經僵住了。
那種疼痛是余單麓承受過最強烈的疼痛,一想到從小被他放在手掌心保護,連切水果都怕她割傷手的丫頭,要承受那麼久的疼痛,他不僅覺得心疼,還覺得她偉大。下定決心要和他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要和他生兒育女的人,她原來在心理上做了這樣多的準備。
他太愛她了,體驗完的那一瞬,愛意更濃烈。儘管沒說出口,薄初已經感受到了。
下課的時候有孕媽來問薄初:“你們是戀愛多久領證啊?你們認識應該不超過兩年吧,看你老公很愛你呀。”
她感嘆的是,看上去這兩個人彷彿還在初戀階段一樣,一點都不像是新手父母,真叫人羨慕呀。
“……”
薄初想了想,坦誠地回答道:“我們認識快有二十年了。”
“……”
不少人都受到了心理上的強烈衝擊,早知道就不問了,問了之後更想要回家踹老公一腳了!
他們戀愛是從結婚才開始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薄初總覺得她和他從來不需要戀愛來綁定關係。有的人,你只要跟在他身邊,你的心就在戀愛了。
幸運的是,他們的愛始終有回應。幸運的是,他們之間無論怎麼兜兜轉轉,或者分分離離,都會守在原點等待彼此來找對方。
一根長長的針打進脊椎,薄初覺得酸酸麻麻的,又刺疼無比。可能是因為開指的時候她已經疼得不行了,現在的痛感都算能忍受了。
上了無痛之後,她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折磨,不需要順轉剖,也不需要打催產素,倆孩子還不算太鬧騰。
只有某位新手爸爸臉都黑下來,薄初從他眼裏讀到了一句話:“等你小子出來,有你好受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
剛剛護士帶着麻醉醫生過來打無痛的時候,只見余單麓還握着薄初的手,一臉心疼。她走過去的時候,安慰了這位帥哥一句:“沒事的,生孩子都疼,再忍忍他們就出來和你們這對俊男美女見面了。”
其實護士在接到薄初和余單麓的時候,眼睛都看直了,確定年紀姓名甚至性別都沒錯,她才放心了。這麼帥這麼美這麼年輕,兩個在各自領域都很出名的人,生出來的娃得有多聰明好看啊……
“呵。”余單麓冷冷地嗤了一聲,“他最好乖乖出來。”
護士後背發涼,明明不是重男輕女的人,怎麼聽上去和自己兒子有“仇”似的呢。護士那是不知道,到了孕後期,每次薄初和余單麓甜甜蜜蜜地親上兩下,還沒有甜夠呢,肚子裏的小人兒就開始踢肚皮了。
彷彿是在說:“媽媽媽媽我好無聊,陪我玩,不要和爸爸玩了。”
薄初總會看着某個只能禁慾的男人,無奈地攤開掌心,趁此機會囂張道:“你就讓着他吧,我給他讀童話故事去了。”
余單麓深吸一口氣,最好只有一個兒子,否則生下來他就直接原地崩潰。
從來沒有能讓他還沒有接觸就害怕崩潰的事情,但自己的這個孩子像是格外精明,還沒有出來就懂得爭寵了。薄初說自己能感覺到兩個孩子的不同,另一個孩子很少踢她,這個卻很活潑。
薄初覺得有也可能是女孩,女孩應該比較隨媽媽吧?余單麓的兒子,怎麼可能會皮成這樣呢……薄初也覺得,皮得有些過了。他倆親熱沒一陣子,他就巴不得在她肚子開個舞會一樣。但他也不算太不乖,晚上很少鬧她。
余單麓當然順着她說:“希望是個丫頭。”
因為,是個兒子,他可就不保證三歲之後他還能不當嚴父了。
薄初的期待落空了,當護士高興地和她宣佈好消息的時候,她替自己的寶貝兒子捏了一把汗:崽啊,你以後可少惹你爸爸,不然你媽都保不住你了!
薄初生完的時候很虛弱,護士喊余單麓去看兩個寶寶,余單麓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握着薄初的手,湊上去輕輕地吻了她的眼皮:“老婆,辛苦了。”
她疲倦得不行,卻仍然想先看看兩個孩子,但護士已經帶着他們去稱體重了。
兩個小糰子,一個四斤半,一個五斤。生到後面的時候,薄初已經快撐不住了,但她還是在醫生和余單麓的配合鼓勵下,把妹妹生了下來。
聽到他們哇哇哭的聲音的時候,她自己也哭了起來,醫生連忙笑着寬慰她:“別哭啊,是好事。恭喜你們,升級了。”
一次就兒女成雙,薄初覺得這也算是另一種完美了。
護士先抱着哥哥過來,余單麓連看都沒看一眼,最後勉強地瞥了他一眼。就是這小子總在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踢得很起勁吧,長得倒是挺好看……
薄初高興地拉着他的手,嗓音有些沙啞道:“單麓,你看,他鼻子和嘴巴和你簡直一模一樣啊。”
護士也補了一句:“是啊,他的眼睛也簡直和您先生一模一樣,就是臉型和額頭像您。”
“……”
“知道了。”
護士準備去抱妹妹過來的時候,薄初不高興了起來:“你怎麼都看上去一點也不喜歡你兒子啊!”
雖然他蒙對了性別,但也不能真表現得這麼“冷漠”吧。這可是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怎麼跟欠他幾百萬似的……
“哼。”余單麓難得露出這樣的表情,委屈又有點頭疼,他長舒了一口氣,“我覺得他怕是以後有得鬧了,要不是他才剛出生,我都懷疑他閉着眼睛是為了讓我別第一時間揍他……”
他倆多少單獨相處親密無間的時刻,都被這小子給弄沒了。
妹妹抱過來的時候,余單麓臉色明顯好看多了。妹妹長得和薄初像極了,手已經放在嘴巴吮起來了,居然還會笑。
余單麓也跟着笑了起來,忍不住輕聲柔軟道:“真可愛。”
他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像是怕打擾妹妹休息一樣。
薄初覺得他偏心女兒了,余單麓卻看着妹妹有些難受地說:“你更小的時候,要是就能在我身邊就好了。我都不知道,你那時長什麼樣,我只能看着她猜想,你那時是不是長這樣……”
她一張六歲之前的照片都沒有,但沒事,以後她們母女的成長,他都不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