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結婚

領證結婚

林和平白了他一眼,“瞧你小氣的樣兒。”拆開老村長給她的檔案袋,拿出一寸照片,“現在不是以前,隨照隨取。去縣裏照已來不及,所以,你懂吧?”

周建業瞬間懂了,但他不想懂,“這是你我的結婚照!”

林和平向周建業提出結婚時,周建業斷然拒絕,林和平就看出他是個龜毛的男人。

聞言林和平不意外,拿起周建業的檔案袋,翻出他的證件照,“你我又不是為愛結合。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樣兒。”倆人的大頭照放一起,“哪天你想離婚,都不用找剪刀。誰拿走誰的那張就好了。”

周建業氣笑了,沒見過這麼兒戲的女人。

“還沒領證,就想離婚,林女士,你想的有點遠。”

林和平收起照片,轉向他,“還去不去?”

周建業點頭,“去!檔案袋裏有一式兩份合同,先把那個簽了。”

林和平找照片的時候就有看到,她以為是周建業個人資料。拿出來一目十行,合同很苛刻,但苛刻是對雙方的,林和平看完就簽字。

“要不要按手印?”合同遞給周建業問。

周建業:“不用。合同我收着。”

林和平嗤一聲,“不出五年,我就是身價千萬的林總,還能主動把合同毀了?”

周建業忍不住提醒她,“你打算把股權給你家人,何來千萬身家?一個月幾百塊的小廠長還差不多。工資指不定都不夠你用的,還得我補貼。”

“你——”林和平把這茬忘了,指着周建業,咬了咬牙,“你給我等着!”

周建業:“還以為你又說,活該老婆給我戴綠帽子。”

“我傻啊。”合同簽了,雖然還差最後一步領證,她也稱得上是周建業的妻子,“中午去我家,幫我搞定家人和親戚朋友。”

周建業一聽正事,把調侃的話咽回去,“你家幾口人,需要買什麼?我帶五百塊錢,要不要給你爸媽幾百?”

林和平前天剛給她娘一千,周建業再給,她娘得天天晚上做噩夢——擔心有人搶她的錢。

“我給了,你別再給了。”林和平想一會兒說道,“我爹娘好打發,你小舅子難搞。我跟姓段的結婚好幾年,他一提起姓段的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周建業最擅長收拾年輕氣盛的刺頭。

可小舅子不是他手下的兵,也不能用帶兵的手段,“你弟喜歡什麼?”

“喜歡自行車,我答應明年給他買。”林和平實話實說,“縣裏有賣的,你給他買輛也行。”

周建業一個月工資好幾百,而他在部隊裏用不着錢,自行車對不差錢的周建業來說不是大件。

“行。你的錢留着你自己用。”想起林和平接下來要做的事,“你那個廠跟重新辦沒區別,以後用錢的地方多,別像以前那麼大手大腳。超支了我把工資全給你也沒用。”

林和平點頭,“廠里有個會計,我會讓他把清單列出來,挑要緊的買。不過,我覺得最當緊的是修廠房。聽說連個風扇都沒有。”

“你心裏有底就行。”都是過來人,周建業也沒繼續嘮叨。

辦離婚和結婚的不是一個人,前天林和平搞的比周建業還老,今天穿戴齊整,光鮮亮麗,周建業雖然還是白襯衣黑褲子,但他出來的早,空氣中還有寒意,就在外面套個卡其色夾克衫,以致於隔天再去,也沒被認出來。

林和平拿着嶄新嶄新的結婚證,走出民政局,長舒一口氣,“真跟以前不一樣了。”

周建業看着新鮮出爐的結婚證也不禁感慨,“是跟以前不一樣。”轉向他的新婚妻子,滿面輕鬆,“林女士,供銷社走起?”

“農貿市場。”林和平道。

周建業:“你家沒雞鴨鵝?”

不該啊。

農村人不養幾隻雞鴨,不把房前屋后種滿菜,都會被嘲諷不會過日子。

林和平生在農村長在農村,還是個女娃,她父母還願意供她上學,想來他那對岳父岳母是個明事理,會過日子的。不然也沒錢供她上學。

林和平:“想讓你岳母念叨,來一趟把她養的雞吃了,就去供銷社。”

老一輩都很會過日子。

周建業不由得想到去年回家探親,他們家小院裏的鮮花變成青菜,做飯的時候他媽不捨得多摘點,吃飯的時候還跟她爸念叨,過些日子可以種什麼什麼。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家多窮。

周建業當時抱怨一句,他媽閑的,險些被他爸揍一頓。

“想什麼呢?”林和平見他不吭聲,走路心不在焉的,“沒去過農貿市場,還是嫌那邊臟?”

周建業回過神,“沒有。我在想是買一隻雞還是買兩隻雞。”

“一隻。我大弟和大妹妹不在家,五個人一隻夠了。”

周建業本來隨口一說,聞言想起一件事,“今天是你我領證的日子,還不辦婚禮,要不要把你家親戚叫過來,一塊吃頓飯?”

林和平的爺爺奶奶早已去世,同林和平家最好的便是她二叔。

他二叔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大的比寧寧大兩歲,跟林平安一起在造船廠上班,不在家。小的比寧寧小兩歲,上五年級,到秋升初一。

周建業第一次登門,怎麼也得把老村長夫妻倆請過去。畢竟,老村長幫了林和平不少忙。

這樣就又多了五口人。

“買兩隻吧。”林和平道。

到農貿市場,周建業買兩隻大公雞遞給林和平,不待林和平有所反應,就讓人給他弄兩條魚,再割十斤豬肉。

饒是林和平知道他不差錢,也被他的大手筆嚇一跳,“十斤太多。”

周建業:“七毛錢一斤,幾塊錢而已。”

同為過來人,林和平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幾毛錢一斤的豬肉,現在不吃,以後想吃也吃不到。

“你一個月才多少錢。”林和平攥着雞過去提醒他,現在的肉比三十年後便宜,可現在人均工資低。

周建業:“不多。豬肉還是能吃得起的。”接過魚和肉,不給林和平說話的機會,朝供銷社走去。

林和平都不記得供銷社在哪兒。昨天還特意讓老村長帶她在縣裏轉一圈。

發現周建業知道,林和平不禁問,“你怎麼對這邊這麼熟?”

“我們部隊裏也要吃飯,經常出來採買。”周建業道,“以前我也往這邊來過,探望老戰友。”

林和平知道他說的“以前”是上輩子的事,怕戳到他傷心事,“有了這些,我覺得沒必要去供銷社。”

周建業:“喜糖!”

林和平沒話了。

周建業張口要二十斤喜糖,差點把人家售貨員嚇暈過去,林和平頓時想離婚——這個倒霉催的,以為這裏是首都呢。

單手推開周建業,林和平跟售貨員解釋,“辦喜酒。”

售貨員收起一臉“見鬼了”的表情,很是為難地說,“我們這裏最多且最便宜的那種才十來斤。”

林和平回頭瞪一眼周建業,聽見沒?半吊子!

周建業算過,一人十顆糖,他倆繞着村子轉一圈,必須得幾十斤。

誰能想到堂堂一縣城,最大的供銷社裏連二十斤糖果都沒有。

果然回到了從前,一切的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樣。

售貨員擔心倆人再打起來,小心翼翼地問,“姑娘,還要嗎?”

林和平:“每樣稱四五斤,放在一塊。”轉向周建業,沒好氣地說,“掏錢。”

周建業掏出幾張大團結下意識想遞給售貨員,遞到一半轉給林和平,“領導,給。”

售貨員撲哧笑噴。

林和平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周建業轉身出去等她。

隨後兩人拎着東西去給林寧寧買自行車。

怕回去太晚,家裏做飯了,車子買好,又買幾盒餅乾就直接回村。

到村口,不出兩人所料,房前屋后樹下牆角閑聊忙碌的鄉親紛紛停下,不約而同地轉向綠吉普,滿臉疑惑——哪來的車啊。

“姑奶奶!奶奶,快看,首都來的姑奶奶在車裏。”

清脆的童音傳到林和平耳中,林和平循聲看去,是老村長的小孫子林三毛。

林和平拍拍周建業的手臂。

周建業緩緩停下車,林和平沒下去,勾頭對外面說,“三毛,大嫂,中午都去我家。”隨後轉向其他人,“你們要是沒事都過來,我有事跟大伙兒說。”

“和平,哪來的車啊?”有人就問。

林和平招招手,“都去我家,到我家說。”

周建業開車着晃晃悠悠在前面,村民們急急忙忙跟在後面。

村裏的土路坑坑窪窪不好走,以致於周建業停車,村民們都到了,把林家堵得嚴嚴實實,嚇得孫氏和林老漢扛着鐵杴出來,看到林和平好好的,依然很擔心,“出什麼事了?”

林和平一把拉過周建業,指着她爹娘,“喊人!”

按照村裡這時候的規矩,女婿應該喊岳父岳母叔和嬸。

周建業不是這邊的人,不守規矩也沒人置喙,來的路上又聽林和平說,段其智就喊她爹娘叔和嬸。

周建業抬手敬個禮,“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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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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