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年情斷
她望着他，也懶得理他了。
十年時間將彼此之間的那份恩情給斷的乾乾淨淨。
她早已經對未來不報任何希望了。
上輩子，這一天晚上，他們兩人也爭吵了無數次，只每一次，她都向命運妥協了。
這一次，自己卻不願意把自己這好不容易獲得的人生浪費在這無關緊要的人的身上。
這林海洋這時候像什麼？
就像那大街上的狗屎！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這麼想着，她把孩子摟在懷裏又開始睡覺了。
林海洋見她沉默不語，以為自己剛剛的威脅起了作用了。
這戈慧芸如今就是無親無故的，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的親人願意接納她了。
當初為了自己，這戈慧芸可是和她的父母恩斷義絕，不復往來的。
這一次，生完孩子回到她娘家親人那兒，她父母也是愛理不理的，早點趕她回來呢！
這樣的女人，生了娃，又沒什麼本事，能翻什麼盤呢？別說大風，恐怕連個小水珠也挑不起！
這麼想着，林海洋也安心地睡了下去。
這時候，慧芸心中卻是天人交戰，猶豫不決，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想要離開這裏，可是小橙橙怎麼辦？她才3個月啊，還沒斷奶呢！
想起上輩子，戈慧芸又滿心傷感和痛苦。
如果不離開，那麼這輩子自己又會重複以前的老路，忍受和林海洋這個媽寶男在一起的痛苦日子。
可是現在離開，小橙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血肉，自己根本捨不得和她分開。
上輩子也是因為牽挂女兒和兒子，她才會堅持到最後，甚至絕望到無路可走。
當年，她和林海洋的最初幾年還好，一家三口有些小吵小鬧，日子還算安穩和諧。可是後來，隨著兒子的出生，一切都被打亂了，矛盾也隨之升級，她也在絕望之中走上了那樣一條死路。
林海洋的工資一直不太高，他們又只有小橙橙一個女兒，林家上上下下一直想要一個兒子。
開始的時候，慧芸和林海洋在十八線小城裏買了房子，那時候房價還沒漲起來，生活水平不算太高。首付的時候，林海洋剛換了工作也沒存下錢來，慧芸付了一部分，林海洋父母付了一部分，籌齊了首付。兩人約定一起養育孩子還房貸。裝修的時候，林海洋父母又給了大部分，慧芸也掏錢買了一些小物件。
兩人省吃儉用，一邊還房貸，一邊養孩子平常日子也還算過的去。
但是爆發點便是在每次逢年過節一家人聚居在一起的時候。
林海洋有一個妹妹，比他小兩歲，一直不談戀愛不結婚，一直也什麼都和林海洋看齊，讓林海洋父母在省城給她按揭了一套房。
這人逢喜事精神爽，有錢有房，自然是腰桿都挺得足了，老頭子覺得自己為兒女操勞一輩子，是應該指點江山，享享福了。每次一回到家，也就是林海洋住的那個三室兩廳房子裏，對着大家指手畫腳。
這小姑子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畢竟省城有了房子和自家哥哥在十八線小城市買房是不能比的。
兩人看誰都覺得沒本事，沒賺到錢，碌碌無為沒什麼作為，每次像一個攪屎棍一樣，將家裏攪的天翻地亂，人心疲憊。
一次兩次還行，可時間長久了，人都有脾氣的。
戈慧芸當初有那個狗脾氣和父母斷絕關係也要和林海洋在一起，自然也是想過有家有愛的生活。自然也是希望林海洋能夠挺起腰桿給妻子兒女一個溫馨有愛的家。
當年選擇林海洋，就是覺得他陽光明媚，家裏沒有爭吵，不像她自己原生態家庭那樣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可走到最後，林海洋像個軟腳蝦一樣，扶都扶不起來。一大家人，幾代人生活在一起，生活習慣和思想價值都有很大的不同，這必然要爆發很大的矛盾。
這一家七口常常擠在幾個小房間裏，戈慧芸每日都被他們東家長西家短的雞毛蒜皮之事聽的耳朵都起繭了。
生活方式、生活習慣都隨着他們的喜好來，人哪能願意這樣委屈自己過一輩子？泥人還有三分韌性呢！
她像一個寄居客一樣生活着。每日還要被明諷暗刺着懶墮、沒本事。
她那小姑子還總是偷偷用她女兒橙橙的名義來給戈慧芸發信息表達她自己內心不滿的情緒。比如：“媽媽，我就喜歡你天天幹家務的樣子。”“媽媽，你做飯好好吃哦，以後多做飯菜給我吧。”“我喜歡勤快的媽媽！”……
一開始，慧芸還真以為是小橙橙給自己發信息，說的心裏話，反思了自己許久。
但是最後才發現，這些都是林小姑子冒充女兒所發。那些東西是林海洋他妹搞出來的，小橙橙根本就沒講過那些話。
弄得戈慧芸一段時間非常崩潰，她都開始懷疑橙橙說的每一句話是不是另有所指了？覺得不是女兒的真實意願。
她甚至覺得自己養了一個沒良心的狗東西！
戈慧芸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去，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在林海洋麵前抱怨幾句。偏偏林海洋每次都覺得她戈慧芸氣量太小，愛較真。不就是他媽他妹嗎？愛一個人就應該愛他一切，他林海洋的爸媽、妹妹不也是她戈慧芸的爸媽和妹妹嗎？一家人，計較那麼多做甚？
夫妻之間也因為雞毛蒜皮之事常常一肚子怒火，每隔幾天就會時不時的來幾次冷戰。
兩人之間被生活磨的還有什麼感情？最後三年，她看到林海洋都覺得噁心，更不要說夫妻生活了。
被他的手碰一下，她都噁心地想吐！
當然，在林家生活不痛快，但是卻也有慧芸真心愛着並無限牽挂的人，那人就是她的小兒子。
小兒子也是在她數次看到大女兒橙橙對自己滿心隔閡之下心灰意冷捏着鼻子選擇的，選擇兒子的時侯，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沒有那麼惡劣，她也想着好好生活下去。
林海洋他爹喜歡男孫孫，曾經就在她面前豪言壯語，當著林海洋還有他妹說過：她戈慧芸這輩子不生個男孫孫能行嗎？對的起他老林家嗎？
慧芸倒也不是畏懼這個老爺子，也不是想要成全他們林家想要男孫的迫切心情。而是她本身就喜歡孩子，想彌補一份缺失的親情。
所以在林海洋要求下，她也同意了，每個月那麼幾天，她強迫自己忍下心中所有的不願，只為擁有一個小小的生命。誰知道過了幾年，她還真幸運地有了自己的小兒子。
慧芸有了小孩子，自然也希望給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每日比誰都拚命。
她除了平常的工作，還開起了網店、直播、投稿、刷單等，每日忙乎的事情一多了，自然就沒那麼多的時間投在別的方面了。
平常也對自己吝嗇的很，這女人狠起來了也狠，居然連一瓶化妝品也沒給自己買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了。
矛盾並不是你想避免就能不存在，因為小兒子的出生，家裏的矛盾更大了。
因為林海洋工資不高，需要慧芸一起賺錢養孩子。
矛盾就在一日日碰撞之中，越聚越多。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林海洋耳根子面前聽的多了，那自然也是一肚子怒火，總是時不時地找機會敲打慧芸。
這人心都是肉做的，又不是麵糊的，本來也就心如死灰了，這矛盾多了，慧芸自然是心寒成凍冰了。
她死的那個時候，慧芸疼了那麼多年的小橙橙也開始不聽話了，常常瞪着眼睛一臉仇視她的模樣。仿若她不是生母，而是仇人。這孩子也常常在慧芸教育她的時候進行無聲無息的反抗。
這成了壓斷上輩子戈慧芸人生的最後一根稻草。
親情淡漠。
夫妻冷漠。
兒女之情也是如此冰冷。
這戈慧芸受到各方打壓，一肚子委屈，心灰意冷所以直接投了河。
上輩子，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兒子。
為了兒子，她變醜，變平淡，更是讓自己疲憊不堪。
可是她已經熬不下去了，所以也最覺得愧疚兒子。
當日被打離家，她也是什麼都沒有帶，只帶著兒子明明的一張照片。
可是現在，她回到十年前，小兒子都還沒出生呢！橙橙也還是小奶娃。
如今，看到橙橙這麼小的樣子，她還沒有經歷後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是一張白紙。她也是自己孩子，也有滿心不舍。
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捨棄她嗎？
她捨不得！
她嘆了一口氣，扯了一下林海洋的袖子。
“林海洋，我們好好談談！”
林海洋也是心亂如麻。
若是往日，自己和戈慧芸吵架，必然是她先道歉，今日怎麼變了呢？
這麼想着，他也睡不着了。
“戈慧芸，你想說什麼？”
誰知道他的聲音太大，居然把橙橙給吵醒了。
慧芸連忙把橙橙抱在懷裏哄了起來，橙橙自小聽話，不像兒子明明那樣大半夜的不睡覺，還總是在半夜吃好幾次夜奶。
橙橙有時候晚上不喝夜奶，吃也只是吃一次，吃完就乖乖地睡覺了，這小傢伙可比明明省心多了。
這不，果然橙橙吃飽喝足，又乖乖地睡著了。
戈慧芸把孩子放到床上，這才轉身對着他道：“你在聽到杜蒹銀說我壞話的時候，你就沒有想過我當時是在什麼困境之中的嗎？你有沒有設身處地為我想過？”
林海洋有些心虛。
慧芸明知如此，卻也沒有想着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