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暗涌
新年裏、楊蔓很匆忙地見了羅新雨一面、這一次見面、夏雪並不知道，她被父母帶着去親戚家了。
“幾號回去啊？”
“嗯，不一定。”
楊蔓回答得很簡單，她和羅新雨從文化宮溜達到了高級中學，又往回走，有段時間沒回來了，這裏看上去和從前大不同了，高級中學和第一中學換了校址，文化宮也被拆掉了。
“唉！”
想到這些楊蔓總是覺得很傷感。
“咋了？大過年的唉聲嘆氣的。
“沒什麼、就是覺得學校和從前不一樣了，最可惜的是文化宮沒有了。”楊蔓說著抬頭看了看馬路另一邊的職工大學，原來老爸的青春時光是在這裏度過的，而她和夥伴們高中的最後一年也是在這裏度過的。
“還好這裏沒變樣。”
“這邊不一樣了。”
羅新雨指着這一邊，錄像廳早就沒有了，連房子都拆了個粉碎，一堆建築垃圾擺在那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處理，“聽說這裏也要蓋樓了。”
紳士的最基本條件之一，就是從來都是讓女生走在靠建築的這一邊，而自己走在靠馬路的那一邊。
“到處都是樓，有什麼好的！”
楊蔓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家鄉和高樓大廈有什麼聯繫，她還是喜歡那個走到哪兒都有青草香、有地瓜花的、帶着厚厚泥土味兒的小鎮。
“那倒是。”
羅新雨這樣附和着。
“你明天就回去啊？”
“是啊，沒辦法。”
羅新雨很失落的樣子寫在了臉上，和楊蔓兩個人在冬日裏這樣壓馬路，大概很少有人這麼有興緻。
“可惜看不到元宵節的禮花了。”
楊蔓也注意到了他的失落，儘管她不知道這份失落是因為什麼。“今年還能有嗎？”
就算是高中生，也知道礦區破產的消息，因為電視台已經不會再播學校和醫院的新聞了。
“應該會吧。”
楊蔓倒是很樂觀，“反正那邊的牙科診所啊、還有哪家都會放的。”
小時候，每到過年的時候，孩子們都會在大人的帶領下出來看煙花，或者是趴着窗戶看，大一點兒后，就和夥伴們一起出來看。
“初中的時候咱是不是就在文化宮後面的涼亭見到的，還照相了吧？”
二人走到了文化宮，這裏已經被拆得什麼都沒有了，文化宮沒有了，涼亭、假山，北極熊、熊貓，都拆掉了。
“嗯。”
說到照片，楊蔓想起的不是具體的年份，而是那張照片中的人。
“當時站的位置就很玄哦！”
想到這兒，楊蔓很神秘的看看羅新雨，“你和夏雪站在這一邊，顧寧和丁磊站在另一邊，而我一個人站在中間。”
“是嘛。”
聽到楊蔓這樣說、羅新雨柔聲附和着。
“唉，反正你回去沒幾天夏雪也就回去了，對吧？”
楊蔓說著用胳膊懟了下羅新雨，這個舉動讓羅新雨有些害羞了，好在楊蔓並沒有在意。
“這個圍脖我看你一到冬天就圍着啊？”
羅新雨趕緊轉移了話題，白色的圍脖圍在楊蔓身上感覺很漂亮，可是看上去好像很大，不是她的尺寸。
“嗯。”
說到這兒楊蔓抬起手擺弄了下，雖然很大，可是很保暖，托它的福，她不用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一樣了。
“小蔓。”
“嗯？”
不知道為何羅新雨越來越習慣這麼稱呼楊蔓了，楊蔓對此不知道要怎麼辦，每次聽到羅新雨這麼稱呼自己，她都覺得心裏咯噔一下，而且、在夏雪的面前，他也這樣稱呼自己，這讓楊蔓更容易不知所措。可是她好像只能這樣配合著，因為她不想去問他會這樣，也無法去問。
“回去後會重新找工作嗎？”
“當然了。”
楊蔓不覺羅新雨對自己關心的太多了，這只是朋友之間的聊天而已，聊過後可能就忘了。
“找一份和專業相關的工作最好，不然我可能要去餐館洗盤子去了。”
楊蔓說的一副痛苦的樣子。
“不能這麼慘吧？”
羅新雨覺得有意思，雖然她這麼說，可是他知道楊蔓平時一定做了非常多的準備。
“其實洗盤子人家都不要我，一聽說是大學畢業生，洗盤子都不要。”
“所以你就老老實實的找你學的專業吧！”
羅新雨的話像是楊蔓肚子裏的蛔蟲說的。
一直走到第一中學，現在應該叫做高級中學了，二人才分開。
“再走就走到你家去了！”
楊蔓嘟着嘴，白了羅新雨一眼，一路走過來他也不說停，肯定是故意的！
“那就走唄！送我回家！”
“我才不要！”
楊蔓半張着嘴巴，想不到這人也會逗自己。
“那我走了。”
“回去別忘了帶新的電褥子，聽夏雪說你們那兒供暖差了點兒。”
“行了，知道了，快回去吧！”羅新雨說著轉身擺擺手，“走了！”
……
“別再讓我東張西望
別再讓我天天猜想
誰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郎
誰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郎
哎嗨~你快快來到我的身旁……”
很長一段時間裏，楊蔓很喜歡哼這首歌，周圍的人也都在看這個電視劇，一時間成了熱門話題，不過好看歸好看，卻沒法寫番外，楊蔓喜歡寫的是她想像中的美好故事，而不是那些庸俗不堪，甚至帶着一看就會臉紅的字眼的那些口口口口。
聽姥姥說過去過完正月十五才叫做過完了年，而現在人們越來越忙了，早就等不到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工作了，楊蔓也要回到市裡去了，她覺得儘快找到工作，老人家雖然也不明白為什麼楊蔓去做發傳單的工作，但她擔心楊蔓，畢竟是從小帶大的，從前楊蔓曾經問過，“我以前就挺乖挺聽話的吧？”
“是呀、不哭不鬧的，不小心摔倒了腿上全是血也沒個動靜，頂多是掉兩滴眼淚。”
臨走的時候，姥姥囑咐自己出門小心，經常往家裏打電話。
“行吶，我記住了。”
嘴上這麼答應，心裏多少有些不耐煩，可是坐上離家的車的時候，卻又不捨得，年輕的心有時候真的挺矛盾的。
這一次，楊蔓和夏雪一起坐長途客車出發了，因為火車票根本就買不到了，據說連後幾天的都賣光了，連站票都賣光了，外出打工的人越來越多了，不只是身強力壯的男人、還有女人。
因為坐客車有些暈車，楊蔓從書包里掏出了耳機，她還在聽磁帶隨身聽。
“啥年代了還聽這個呢？”
坐在一旁的夏雪看到后顯得很新奇。
“啥歌啊，我聽聽唄？”
“嗯。”
楊蔓把耳塞遞給了夏雪，按下了播放按鈕，是幾年前許巍的專輯，是以前楊蔓和李雲傑一起去書店的時候買的。
“太吵了，不喜歡聽。”
聽了一段后，夏雪把耳塞又遞給了楊蔓。
“多好聽。”
楊蔓倒是沒覺得怎樣，眾口難調嘛！何況現在很多人都在聽mp3，最大的好處就是專門下載自己喜歡的，而且切歌的時候速度也很快，比起這個嘶嘶作響的倒帶聲好多了。
“不要，我現在喜歡聽我家棟樑哥哥唱歌。”
“呵！”
楊蔓冷笑了一聲塞上耳機繼續聽歌了。
“在陽光溫暖的春天
走在這城市的人群中
在不知不覺的一瞬間又想起你
你是記憶中最美的春天
是我難以再回去的昨天……”
不知不覺中，兩個女孩兒都睡著了，等她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已經快開到市郊的高速了。
“哈――”楊蔓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回去之後還要大掃除，屋子裏肯定全是灰！”
“你啥時候這麼勤快了？”
“其實我很懶！”
面對好友的不信任，楊蔓並不介意，“但是自己那個小屋總得收拾得差不多啊！”說著她略帶醋意的看着夏雪，“哪像你啊，你家小羅回去都給你收拾好了！”
“嗯！”
夏雪點點頭，“收拾屋子這點他還是合格的！”
“看把你得意的！”
楊蔓說完后不再理她，轉頭去看着窗外，天已經黑了，因為開着空調太熱了，楊蔓早就脫掉了羽絨服和圍脖，她小心翼翼的把圍脖抱在身上，看着車窗上結的窗花。
“我不是得意。”
楊蔓回過頭，其實她也只是一時的玩笑而已，想不到夏雪還挺認真。
“你不知道，我現在感覺那個房子就像我第二個家一樣。”
下車後天完全黑了，夏雪開玩笑問楊蔓要不要去她那兒？”
“no!”楊蔓搖搖頭，“我有病啊！難道要去看你倆親熱?”
結果當然是楊蔓自己一個人打車回到了出租屋。
自己的小屋雖然簡陋，卻更溫馨，可能就像夏雪說得那樣，這是自己的第二個家，不知道這是不是大家的錯覺，可是這種感覺也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室友小靜和小慧看到楊蔓之後都很開心，這讓楊蔓覺得得到了些許的安慰，有段時間裏她覺得友情比愛情更加的重要，不管她高不高興有啥說啥的這兩個人讓她孤獨的心得到了依靠，就算後來她們分開了，楊蔓還是能感受到朋友的關心。
“小蔓、烤腸漲價了、兩塊錢一根了。”“那怎麼辦？”坐在電腦桌前看着招聘報紙的楊蔓回過頭、看着小慧無精打採的坐到自己的床上、於是她也面無表情的轉身，配合一下。
“把你賣了、換烤腸。”
……
因為剛剛過完年工作不太好找，楊蔓又做了兩次兼職，只是時間不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