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混混
其實這個時候，王凌也不過剛剛脫困。
現在正在曹操手下做事，當一個小小的主簿。
按說這種人，在曹操眼中位置應該極低。
可是恰恰相反，王凌在曹操帳下，得到了非一般的禮遇，甚至就是令狐邵也不能比擬。
至少令狐邵還要去做工，跟隨曹操打天下，但是王凌卻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喝酒。
曹操許諾給他，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想要喝酒，那麼就允許他伶仃大醉。
當然，這裏面還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他不能因為喝酒而誤事。
這一次，曹操遠征，令狐邵隨同，而他則被留在了家中，理由很簡單，曹操希望他能夠好好休息一下。
畢竟他剛剛從大牢裏面，被放出來才沒多久。
猛虎歸山，要是不吃飽喝足，絕不會賣力。
曹丕帶着幾個手下，策馬回到了司空府。
才一進門，沒等問話，他就聽到正堂裏面有人在罵街，而且那個聲音，顯然來自王凌。
“他么的，什麼酒啊這是，一股桃子的味道，什麼東西也敢來騙我？快點，去把最好的酒拿出來，要烈酒！”
“他又喝醉了？”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曹丕皺了皺眉頭，衝下人問道。
“是，大公子，王凌主簿又喝醉了，而且他還把司空大人所有珍藏的桃子果酒都給打碎了。”
下人說話的時候，戰戰兢兢，他很了解曹丕的脾氣。
當然也清楚，那些桃子果酒，多麼受曹操的喜愛。
這要不是因為曹操愛才，提前吩咐過，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王凌觸碰到那些寶貝。
要知道，桃子果酒這個東西，平日裏就是曹丕幾人，都不見得有多少機會享用。
但是這位爺可倒好，喝了一杯之後，說是太甜了，不合口味，竟然瞞着所有下人，偷偷潛入了酒庫，把裏面最後剩下的二十壇桃子果酒，全都給砸碎了。
“靠！”
一聽下人說完，曹丕直接爆了粗口。
這個混蛋不是暴斂天物嗎？
“走！帶我去看看這個醉鬼！”
下人看出他真的生氣了，哪裏敢多說話，趕忙引着他進入堂內。
此刻，只見堂中地面上，正躺着一個中年人。
五縷長袖，刀削麵龐，一雙狼眼，紅潤潤的。
瞧着就知道，他這是喝酒喝多了眼睛充血。
這躺在地面上撒潑打滾，懷裏還抱着一個空酒罈罵娘之人，不是王凌又是誰？
“豎子！”
一見如此，曹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四下踅摸從旁拿過一杯水來，直接潑在他臉上：“王凌！你是不是有點太放肆了！”
“誰啊？這麼大膽子！”
王凌倒真是不好招惹，也可能是他真的喝醉了，忘記自己姓什麼了，仰着頭瞟了曹丕一眼，罵罵咧咧：“原來是子桓啊，我當是那個瞎了狗眼的不要命了，太好了，你回來了，來來，咱們一起喝！”
“喝個屁！”
曹丕被他這副模樣弄得憤怒不已，趕忙叫來兩個人，把他從地上揪起，拖到旁邊的地席上，又給了灌了兩杯清水，王凌這才算緩過來點。
朦朧醉眼，似笑非笑，深醉的他，看着曹丕那一臉怒氣，不由發生大笑：“子桓，你瞧你這是幹什麼，我不過喝了點酒，你可別忘了，這些都是司空大人允許的。”
“司空大人倒是允許你喝酒，可他沒允許你，把他喜歡的美酒都給砸了吧？！”曹丕的語氣，還是和剛剛一樣嚴厲。
王凌倒是毫不在意，擺擺手，臉上掛着無所謂三個字：“何必小題大做呢？幾罈子酒而已，大不了以後我再弄回來賠給司空好了，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混蛋！”
曹丕不理他，罵了一句徑直找了個地方坐下。
揮揮手讓下人們都退出去之後，他一把揪住了王凌的衣領，森然地盯着他：“你知道嗎，你那個大外甥，最近可是火得很啊，你天天喝酒，是不是一點都不知道？”
“大外甥？你說的是公治嗎？”
令狐浚，后改名為愚，字公治。
王凌笑眯眯地看着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憤怒：“他這個小子就是那個性格，火起來也是應該的嘛，他不是在外面和人打架了吧？”
“哼。”
聞此言，曹丕冷哼了一聲，鬆開揪住他的手，把身子往後坐了坐，似笑非笑地諷刺道：“你說的也不太對，他倒是沒有打架，只不過……只不過差點把皇帝陛下揍了。”
曹丕說完這句話，就想着他會有怎麼樣激烈的反應。
因為自己這話，說的足夠嚇人了，就算是聽在自己老爹耳朵里，他也絕對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原本，曹丕還期待着，等一下王凌一旦給出什麼過激反應之後，自己再好好借這機會敲打他一頓。
哪成想這傢伙聽過之後，非但沒有一絲驚訝，反而還衝自己呵呵笑了起來。
“子桓，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傻子了？就憑他？還敢和陛下動手？扯淡！你可不能騙我啊。”
說著，王凌又敲了敲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罈，翻着白眼道：“別胡說，別胡說……陛下現在就不在許昌，可是公治還在許昌，他打什麼！”
“你說什麼？！”
這一下，曹丕真是看出來他喝多了，竟說糊塗話。
皇帝不在許昌，那在什麼地方？
剛想開口說話，然而王凌接下來所說的，卻讓曹丕驚出一身冷汗來。
王凌道：“子桓，眼下皇帝不正帶兵在青州嗎，令狐浚就算是全身上下長滿了腿，帶着翅膀，他又能飛得過去嗎？”
這句話說完，王凌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轟然倒地，緊接着發出一陣酣聲。
可即便如此，一旁的曹丕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因為他很清楚，此刻在青州方面帶兵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爹，大司空曹操！
深吸幾口氣，最終曹丕什麼都沒說，緩緩起身，離開了這裏。
出去之後，還吩咐門外下人，無論如何要把王凌照顧好。
必須要說，他剛剛的那句話，可算是說到曹丕心坎里了，還有一則就是，僅從眼光方面，王凌已經得到了自己的認可。
別看王凌已經在這裏供職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和曹丕之間並無多少交際，而這一次正好是一個切入點。
正堂內。
倒在地上的王凌真的睡著了嗎？
不！
他如此酒量，又怎麼可能醉倒？
其實在曹丕走出正堂之後，他就已經“蘇醒”過來，只是一直躺在那裏不動，同時笑眯眯地用眼睛，瞟着曹丕離去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