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默契了解
突然，不知是誰輕咳了一聲。
顧茗煙才恍然眨了眨眼，悄然從蕭祈然的懷裏掙開來：“茗煙先去洗漱更衣。”
說罷，她慢步走向屏風，邊將那匍匐於地的宮女托起身來。
蕭祈然施施然落座，輕輕一揚手免去眾人行禮，只叫歐陽尋獨身上前來，低聲問詢：“舊疾未愈？”
略一思忖，歐陽尋目光閃躲的掃向門邊等候的白准，見白准公公點頭應允，方才壓低了聲音，細細道來：“所謂舊疾，乃是大小姐幼時所中之毒，毒血之中難尋蹤跡，故而如今才探查到……”
蕭祈然眉頭深鎖：“此毒難解？”
“若單單是解毒倒也不難，可大小姐……體質特殊，毒性暗藏於毒血之中，時日久遠，可來盛安半年之內，發作二次，若再毒發，只怕是要她的半條命去。”
語畢，歐陽尋只覺如置冰窖，四周寒涼，胸口發悶，輕輕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蕭祈然手邊杯盞碎裂成片，他臉色亦未變：“歐陽大人是如何得知此事？”
歐陽尋當即汗如雨下：“大小姐那日入宮覲見，表忠心說明毒血之事，皇上便命臣前來診脈詳查……這才……”
話音落下，屏風后的內閣里卻傳來顧茗煙的幾聲輕笑，裹挾着宮女們沒大沒小的附和聲。
草草聽了幾句，蕭祈然便輕輕搖頭，對歐陽尋一揚手。
歐陽尋這才繼續說下去，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大小姐認為此事讓多人知曉，更是危險，故而按下不表。”
“昨夜……”蕭祈然冰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聽聞歐陽大人陪了她一夜未眠。”
抹了一把額頭莫須有的汗，歐陽尋只覺無辜，慌忙解釋：“昨夜臣前來作陪，我來是為陪大小姐編書，而一夜未眠則是大小姐不敢爬龍床，又怕人言可畏，故而一夜無眠，還將門窗大開。”
蕭祈然的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歐陽尋雙腿發軟，敷衍的尋了個由頭慌忙離開。
離開之際，他還不忘同白准說上一二：“白准公公喏，老夫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下次莫不是尋摸幾個女醫官來陪着才好。”
他這麼大個年紀還被殿下作情敵看着。
日後若是叫他給大小姐施個針、動個刀子，豈不是得成殿下的刀下鬼。
白准公公只笑：“除了大小姐這不知世事的，何人敢做這女醫官喏，只煩勞歐陽大人多擔待着些。”
歐陽尋神色怪異的看了眼屋內的殿下，連連搖頭揮袖離去：“七皇子殿下……當真是孽緣吶。”
一邊的白准挑了挑眉，神色又寒了幾分，默不作聲的等待。
內閣里的顧茗煙換了身淺粉衣裙，被宮女們挑了柄迎春的團扇執着。
嬌俏可人的姑娘從屏風后繞出來，正見蕭祈然拿着自己的手稿，歐陽尋卻不知所蹤，一雙眼左瞧瞧，右探探，方上前來，團扇輕輕一拍他肩膀。
“殿下在這坐着，倒不如去同溫白姑娘用個早膳。”
甫一抬頭，蕭祈然正看見啊桃色流蘇從她耳邊掃過，粉嫩嬌俏之餘，更莫名多出幾分嫵媚神態來。
蕭祈然起身上前，卻被一柄團扇輕輕擋住去路。
那桃色眼尾多出幾分不讚許來，顧茗煙復而說道：“我還有事要回稟皇上。”
殿下可莫要再叨擾下去了。
“那也不必拿溫白當借口。”
“溫白姑娘好歹在殿下心中有幾分位置嘛。”
顧茗煙以團扇掩笑，眼角彎彎的瞧來，裏間倒是看不出半分醋意或者是嫉妒。
蕭祈然放下手稿：“腿疾不便，我便在此等溫白，用早膳。”
如今溫白已然是他的七品近侍，哪怕是在御書房前用膳，亦是妥當。
顧茗煙這才提裙而去，琥珀忙去請溫白過來用早膳。
唯有白准吩咐着送來早膳，邊上前幾步，躬身立於蕭祈然身側，低聲道：“殿下只問歐陽大人，如何不親口問問顧醫官？”
白准臉上帶笑，人精似的往七皇子殿下最軟的心尖上戳。
皇上既已信得顧茗煙，自是不希望七皇子殿下再去外尋女人常伴身側。
聽見白准這幾句話，蕭祈然不過執了一杯清茶：“問了我也幫不上忙，知道即可。”
“若是此事日後被小姐所知，只怕是要傷心了。”白准暗自嘖嘴。
對此，蕭祈然只是輕蔑一笑。
若這丫頭如常人一般思考行事倒也罷了。
可她偏偏就是在私事上就事論事，公事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更遑論，她直言直語，不代表七巧玲瓏心上沒長千百個心眼。
……
顧茗煙正替皇上研墨，倒是沒想皇上會問她為何不說中毒之事，只開口解釋道。
“此事倒也不必同殿下說，他手下無良醫，所識亦無善毒之人，就算知曉，又能幫得我幾分？”
皇帝眼睛微眯，只冷眼瞧她：“那他昨日冷臉，你也不問？”
“不問。”
“又為何？”皇帝饒有興趣的問詢，邊揚手叫那催促的太監出去。
抬眼見那太監車軲轆似的出去，顧茗煙愣了一下，方才說道：“殿下又不是敵人，放那許多心眼亂思上去作甚。”
那雙眼裏澄澈發亮，倒是不像作假。
便也是這無所謂的態度，叫皇帝一張臉都沉了下來，抬手揉捏過發疼的額角，冷聲道：“你這丫頭，不開竅的很。”
“我很開竅的呢，昨夜我可還勸阻了皇後娘娘，今晨皇後娘娘果真沒前來叨擾。”
“丫頭學會頂嘴了……”
顧茗煙回過神來，慌忙轉了話題：“茗煙腦子笨，開竅且等呢。”
皇帝也並未存心同她計較，更像是藉著她的開口，順理成章的留在御書房，像是在等待什麼，又像是在思慮什麼。
白准不知何時入了內，悄然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
見皇帝神色陡然松下來，起身笑道：“夏日將至，叫人給皇後殿中多備些宮女和冰塊。”
白准恭聲應下，臨走時對顧茗煙輕輕一頷首。
這就有些奇怪了。
顧茗煙想不明白髮生何事，自己便被送至宮門前、七皇子的馬車上。
包了滿頭細布的康祿，將一木盒奉上。
“顧醫官為皇後娘娘調理身子，此乃太子殿下的小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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