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鳳凰不作假
她這一身醫術、一身毒血,只怕是最難解釋的東西。
顧茗煙有意避開這一點,走出數步,卻發現蕭澤並未跟上,而是駐足於身後不遠處,由着稀薄的光亮照亮他的臉,將他的影子拖得又長又暗。
“殿下可是有事?”顧茗煙不解歪了歪頭。
“的確是想起些事來。”蕭澤慢步走上前來,只往顧茗煙身邊悄然靠近,“之前我追一賊人入林,卻未曾想會遇到你同七弟……在林間私會。”
顧茗煙差點兒崴了腳。
她瞪圓了一雙眼看蕭澤:“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太子殿下可要謹言慎行!”
“若非林中私會,怎會尋得那僻靜偏遠之地?”蕭澤眼神微眯,揚手拂過她肩上落葉,有意無意的擦過她的脖頸處。
卻被顧茗煙悄然避開,出聲解釋:“七皇子殿下腿疾仍需草藥調理,可城中遍尋不得。”
蕭澤微愣,收了手與她並肩而行:“那最後可有尋得?”
“並未尋得,只好找了其他藥草代替。”顧茗煙故作愁容,長嘆了一口氣。
“倒也無妨。”蕭澤從身後宮人手中接了披風,搭在她的肩上,低聲道:“七弟的腿疾都是打娘胎裏帶來的,本也不指望能一夜治好,只煩勞你悉心照料着。”
這話說著,倒像是個真正的兄長了。
顧茗煙便也對他另眼相看了幾分,並未拒絕披風,只抬手自己系好,淺淺一笑:“多謝太子殿下。”
“你都叫我母后一聲姑姥姥,何必這般生分?”
“若要不生分的話,我該喊殿下您一聲表舅才是。”顧茗煙美目一挑,給自己打了個蝴蝶結。
蕭澤聞言,大笑不止。
周身冰冷的空氣也放鬆下來,只叫那掌燈太監抖若篩糠。
相府小姐如何敢與皇家攀親?
待來到御書房,其間燈火通明,堆積成山的奏摺擺放在皇帝的桌案之上,得見二人入夜前來行禮,唯有揚手遣了幾位談事的官員。
幾名官員眼觀鼻鼻觀心的瞧着太子和顧茗煙,心裏忐忑不安。
盛安之內都說相府千金同七皇子殿下交好,形影不離。
如今又如何同太子殿下同進同出?
可又瞧着那張艷而不妖的容顏,心下瞭然了幾分。
被幾位大人瞧着,顧茗煙總是覺得那目光甚是奇怪,循着目光望去,幾位老大人又訕訕低下頭去,她只得疑惑。
“丫頭也想與朕的幾位愛卿談論國事?”
皇上冷眼挑眉,尊口一開,驚得幾位官員落荒而逃。
唯有顧茗煙扭過頭來,提着衣裙走到桌案邊上,為皇上研墨:“皇上都叫我一聲丫頭,自也是入不得各位大人眼的。”
“嘴甜的很。”皇上輕哼了聲,又看眼前束手束腳的蕭澤,冷嗤了聲:“柳氏之禍當秉公辦理,不容偏私,你身為太子卻顧念私情,入宮為你母后求情,叫朕失望。”
說罷,一紙奏摺砸在他腳邊上。
蕭澤心裏一驚,慌忙拱手上前:“是兒臣想的不周。”
“你哪裏是想的不周!”皇帝疾言厲色的掀開一藏青摺子,砸在他的腿上,滾落在地:“柳家兄弟平日同你花天酒地!今日倒是頂了各自的官職上了摺子,求着朕念在柳氏往日之功放那兩個叛賊性命!老臣們字字句句都說是你攛掇!”
蕭澤瞳孔微微收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兒臣從未有此想法!”
“身為太子,你的一言一行,做人行事,皆會被一雙雙眼盯着。”皇帝冷眼瞧着他,那聲音竟是又多了幾分沉重:“你是這天楚的太子,並非什麼柳氏周氏的枝葉!”
“兒臣謹記!”蕭澤重重磕了頭。
皇帝又重重嘆息了一聲,叫他將今日摺子讀過,再一一問詢解決之法,字字句句皆是父親的嚴厲和狠辣,動輒便是一頓斥責,后見他所說在理,亦會放柔了語調。
一國帝王,竟也有將心情寫在臉上的時候。
他們說國事,談各地各官員信手拈來,顧茗煙聽得頭昏腦漲,旁側的白准悄悄叫了貼身宮女頂替她,把她安置在屏風后坐下,奉了些甜粥上前來。
“皇上只怕要與太子殿下談至深夜,小姐不若在偏殿安枕罷。”
“可我……”還未言明皇后之事。
白准已然笑眯眯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做了個請的姿勢。
顧茗煙只好癟嘴跟上,來到這富麗堂皇的偏殿,瞧了一眼那能容下五人的大床,悄然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不合適不合適!”
看那床幔上的龍鳳呈祥!
再看看那床邊雕着的游龍戲鳳!
一看就知道那是幹啥的地方好么!
顧茗煙心裏吶喊着,身邊的宮女們卻都輕輕笑了起來,白准哭笑不得的把人攔下:“這偏殿之前的確是給皇上所用,可咱們皇上勵精圖治,這偏殿已然數年未躺過人了……”
“可這……”這怎麼看也是個龍床!
若是被人傳出去,豈不是還要說她爬上了皇上的床!
她雖然貪戀權勢和皇上的美貌,可沒真的想爬上帥大叔的床!
可再怎麼拒絕,也抵不過十幾個漂亮姑娘圍過來,左右前後的把她圍起來,眼是溫柔鄉,嗅是脂粉香,幾個姑娘們的溫柔淺笑迷了她的眼,直至裹着件單薄裏衣,被送入浴池時,她仍呆愣着。
“小姐且醒醒神。”宮女淺笑溫柔,纖長指尖落在她的衣襟上:“皇上命我們繪下您背上的鳳凰真容,只怕還需得您脫下衣裳……”
原來是為了這,才叫她來偏殿住下。
顧茗煙這才回過神來,剛準備把衣服脫了,就見幾雙手伸過來:“只要看背後就行!”
顧茗煙團坐在池邊,攏着單薄的衣裳,雙腿晃起一片水花。
而在不遠處,宮女們細細以眼神描摹那鳳凰的紋理,一筆一劃的落在紙上,可那神態,卻難描摹其中三分,各個小聲嘀咕起來。
白准公公在外蹲了許久,才得到那副畫卷,聽那宮女開口:“這鳳凰像是長在小姐的皮下,絕非作假。”
白准瞧着那鳳凰圖案,眼睛一眯:“可細細瞧清楚了?當真不是後天所為?”
宮女搖頭似撥浪鼓,白准這才帶着畫卷回去復命。
皇上剛遣走了太子,聽聞此言,這才淡淡道:“如若沒有作假,那朕倒是要好好問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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