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嫉妒

第二十五章：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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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巴薩落日》只用了一晚就寫出來了。李東安給鍾岳華和Cindy聽了demo。當他放完筆記本里只有一分半的小樣后，鍾岳華沒有給他任何意見，她對一旁的經紀人Cindy，淡淡地說了句：“你代理這樣的選手，挺走運的。”

Cindy卻有點憂慮。聽完歌，她的確知道這是首好曲子，但她也能些許察覺出歌詞間暗含的父子關係。歌詞是很感人的，但很朦朧，像是很多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你跟你爸爸是關係不太好嗎？”Cindy問。

李東安沒有回答。

“你目前走在即將出道的邊緣，如果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家事，如果這些事你連我都不願意告訴的話，我建議你不要把這首歌拿出來，或者，弱化歌詞中的父子情的部分。”

李東安猶豫了。

“這個，我們看東安自己吧。”鍾岳華對Cindy說，“弱化感情段落會降低這首歌的質量。說實話，如果粉絲沒有那麼鑽牛角尖，其實透露一點也沒什麼。到底這首歌有什麼內涵意義，還是看選手在舞台上的解讀。”

Cindy仍舊皺着眉：“有什麼是我應該提前知道的嗎？”她盯着李東安，她總覺得這個男孩沒跟她敞開心扉，“我很討厭做危機公關。你如果和你爸爸之間有什麼事，最好能先告訴我。我得有個準備。”

“那要是真有呢？”鍾岳華問Cindy，“你就讓他把相關歌詞刪掉嗎？”

“當然了！我這是為他的職業未來着想！這首歌就算刪掉父子感情段落也照樣是一首優秀的作品。”

“我不建議你刪掉。”鍾岳華不再理會Cindy，她轉頭對李東安說，“刪掉以後雖然也是好作品，但這首歌的靈魂就沒有了。你好不容易激發出來的那一點點的傾訴欲，就全都不見了。這首歌會淪為極其普通的商業作品，沒有你的個人色彩了。我們一起工作了這麼久才把‘你’從你的音樂中體現出來，我不希望你就這麼放棄了。”

“我生父是個逃犯。”李東安突然開口。

Cindy和鍾岳華愣了一下。然後Cindy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推門而出：“操他媽的王兆元！”

Cindy氣壞了，她簡直不敢相信摩登大地的王兆元、王大經紀人、王總，居然把這麼大的“坑”給隱瞞下來了。她都簽了這幾個孩子了，才爆出這麼大的事！薄荷影業不是偵探事務所，他們不可能把選手查個底兒掉。而且李東安戶口上的爸爸是他媽媽再組家庭的繼父，她還以為李東安的生父死了呢！

Cindy一個電話過去連威脅帶恐嚇地把老王罵了一頓，要求老王把雷聲和放浪的飛機的詳細背景資料全部整理好發過來，但凡再出現李東安這樣的問題，薄荷影業要馬上和摩登大地解約。

當Cindy泄憤地在天台上抽着煙時，李東安推門走了過來。

“Cindy，對不起。”李東安向她道歉，“我以為老王和你們說過了。”

Cindy轉過頭，她想惡狠狠地瞪一會兒李東安，可她發現，當她看着眼前這個溫順的男孩，她做不到了。Cindy從來就不是一個能把公事私事分得開的人。不僅是她，在這種江湖氣重的劇組行當里，大家很習慣靠感情做事。同樣一個項目，A比B幹得好，但B和你關係近，你一定會選擇用B。因為當你需要在幾個月內集結幾百人干幾千萬的項目時，默契與信任遠比能力更重要。現在Cindy在劇組裏的那些思維習慣又回來了，她的直覺與感情推走了理性與冷靜。她知道她應該向薄荷影業報告這件事的，她知道她應該想辦法把李東安這個燙手山芋甩出去的。但她做不到了。她喜歡李東安，這種喜歡逐漸在和信任划等號。於是Cindy走向了李東安，伸手撫平了男孩襯衫上的褶皺。

“我告訴你，也就是姐姐我喜歡你，心疼你。不然這麼大的事，你在薄荷影業里就是步死棋了。”

李東安點點頭。

Cindy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李東安的臉：“笑笑吧。歌詞你看着改吧，我不作要求了。畢竟這種事，就算這首歌沒暴露出來，三年後五年後，你是躲不過這一劫的。只不過具體那會兒還是不是我來帶你，那就不知道了。”Cindy想得太簡單了，事實上，到不了三年五年這件事就被以一種極為難看的方式被曝光了。但這都是《潮音之子》結束后的事情了。有這樣身世背景的李東安，在娛樂行業的放大鏡下，他就是走在高空危繩上的一隻小鹿，一不小心，便會摔爛在堅硬冰冷的水泥地上。

“謝謝你，Cindy。”李東安說，“我希望我們能一直一起工作。”

真是招人疼愛的男孩。Cindy看着李東安，她真想抱他一下。薄荷影業不允許搞經紀人和藝人間的戀情，雖然Cindy也從來沒把規則太放在眼裏，但出於自重，她只是輕輕在李東安的手臂上拍了拍。

“把歌做好，下周錄製結束，你就是第四期節目的明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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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突破靈感關口，剩餘的製作工作對李東安來說就很輕鬆了。他偶爾會晃到別的選手的排練室里溜達溜達，有一些不具備個人創作能力的選手最後還是選擇組隊完成新曲目。有兩首作品李東安關註上了。一首是他室友張煦的作品《陽關客》，歌詞大氣遼闊，配器很民俗，但作曲方式卻非常西化。如果用較為流行和易傳唱的民搖唱法來表現，這本會是立登熱榜的歌，但張煦全程用后搖的那種朦朧又聽不清歌詞的唱法演唱的，徹底讓這首歌失去了傳唱度。在商業上是可惜的，但在藝術上李東安對這個扎臟辮兒的男孩服氣了。另一首歌是西行樂隊的主唱老孫寫的，歌名叫《寬窄巷子串串香》。這是首內容非常可愛逗趣的民謠，老孫用四川話把成都小吃挨個點名了一遍，副歌段落的rap精彩至極，他請了法雲做他的鼓手，小鼓點兒踩着老孫賤兮兮的唱腔，充滿了市井生活的情趣。

李東安對各個選手的水平心裏有個數了，就差穩居榜首的如墨樂隊了。這次如墨的策略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除了宮一以外的選手組成了一隊，由白宇做C位，表演了一首他們上節目前就準備好的曲目；而宮一則像李東安一樣，單獨由鍾岳華輔導發佈自己的新單曲——《飛魚曵撒》。這首歌是描述明代錦衣衛勇猛戰鬥的，依舊是古風歌曲，但歌詞有男子氣概但也不失精緻，配器豐富，旋律不俗。聽說如墨的經紀公司還自己掏錢給宮一配了四十個北京民族舞蹈團的演員，各個穿着精緻的錦衣衛飛魚服，提着道具綉春刀在舞台上給宮一伴舞，陽剛而華麗。其他選手沒有經紀公司的支持，最多也就是表演時三維屏幕上放個VR視頻。每天宮一的排練室里都是熱熱鬧鬧的，他有專門的編舞老師和聲樂老師，即使節目組再三阻攔，經紀公司還是硬把這些外來團隊塞進來了。很明顯，他們要不計一切地捧紅宮一。

在宮一排練室里忙忙碌碌的還有高梓淇。李東安透過窗口看向她時，她正在給背着結他的宮一擦汗。李東安去過高梓淇的家很多次，他從來不覺得這個姑娘是個能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可眼前她作為選管的忙前忙后，一下子讓李東安心裏有些不舒服，她給李東安當助理時他都沒讓她給自己擦過汗。

高梓淇身旁的選管叫她去幫小骨頭樂隊試一下衣服。因為高梓淇的身材和那對雙胞胎差不多。高梓淇去了，李東安也在後面悄悄跟着。等她換上了小骨頭的演出服，那件漂亮的鵝黃色裙子讓她看起來明媚動人。她年紀雖小，又不愛化妝，但她真的很漂亮，那種富家子弟帶着優越感的自信、那種不屑凡塵的、單單純純的漂亮。

李東安心動了。

李東安想起高梓淇那晚對他說的話，她催促他要快點決定，否則她就不等他了。為什麼她這麼著急？為什麼她不等他了？李東安忽然開始懷疑，高梓淇是不是有了別的喜歡的人。人一旦開始懷疑，疑慮就會變成越滾越大的雪球。李東安的眼睛開始追着高梓淇瞟，那些男選管和男選手但凡有一點接近高梓淇，他就覺得不對勁。李東安知道自己是嫉妒了，他的嫉妒來得不合邏輯，他應該是喜歡高梓淇的，但他已經很久沒有喜歡過什麼人了，他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的感情。因此，當他有一天在酒店大堂看到白宇和高梓淇一起往外走時，他忍不住問自己的選管，為什麼白宇可以離開拍攝基地。

“我們不鼓勵選手外出購物，畢竟你們中的有些人已經有粉絲和狗仔偷拍了。但白宇說他的卸妝水用完了，必須去買。你如果需要買東西可以去找高梓淇，這周輪到她執勤外出選管。”

“我建議你趕緊去吧。”那位選管對他說，“你歌寫得那麼好，估計這是你最後一次可以不戴墨鏡口罩出門了。”

當高梓淇幫白宇拎着一大堆化妝品回到酒店時，她看到了一臉不爽地站在選手宿舍門外等她回來的李東安。

“我也要去買東西。”李東安說。

“現在嗎？”高梓淇氣喘吁吁地把白宇的東西放到房間的桌上，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馬上該吃晚飯了。”

“我們出去吃。”李東安非常強硬地回答，然後他掏出一張長長的紙條，“周雪、法雲和趙爽給我列單子了，儘快給他們買回來吧。”

高梓淇嘆了口氣。

離拍攝基地最近的商場就是懷柔縣城裏的萬達。節目組給他們派了輛凱美瑞，路程雖然不長，但高梓淇還是睡著了。李東安看着身旁的小姑娘，雙眼藏在黑色的絲絨棒球帽下，張這個小嘴呼呼睡得特別香。她看起來真的太年幼了，和高中生沒有什麼區別。那種熟悉的罪惡感又在李東安胸口蔓延了起來。

凱美瑞停在了商場後門，今天是周五，商場裏很熱鬧。李東安站在指示牌前尋找餐廳，一旁的高梓淇拉了拉他：“晚上九點我還要盯《飛魚》的排練。我們隨便吃點東西就行。”

高梓淇拉着他買了賽百味，賬單還是高梓淇搶過來結的，她說節目組可以報銷。李東安心裏有些失落，懷柔縣城沒有太多高檔餐廳，但他還是希望能正經和高梓淇吃頓飯。

高梓淇工作起來很有效率，她拿着那張購物單，一家一家地幫放浪的飛機們採購着，李東安跟在她身後，有些手足無措，高梓淇連購物袋都不讓他提。

“這是我的工作。”高梓淇說，“白宇也沒有幫我提。沒關係。你去挑東西吧。”

李東安沒理會她，他略有些強硬地把購物袋從高梓淇手裏奪了過來。

“我不是白宇。我們也不是工作關係。”

高梓淇很想追問一下，如果不是工作關係，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可她忍住了。從去年九月份到現在，她已經催促李東安很多次了，現在需要李東安自己去弄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高梓淇坐在男士內衣店外，等着李東安幫趙爽買內褲。高梓淇對面有台抓娃娃機，這讓高梓淇不禁出了神。她記得很小的時候，高陽帶着她去深圳萬象城見客戶。高陽坐在咖啡廳里和客戶聊天，而她則捧着自己的飲料坐在咖啡廳外等爸爸。那時商場裏也有一台這樣的抓娃娃機，一對父女在娃娃機面前玩了很久，看起來其樂融融的。於是等高陽陪着客戶走出來時，高梓淇馬上跑過去，拉着高陽的襯衫想讓爸爸陪她玩一會兒。但高陽忙於應酬客戶，乾脆從錢包里拿出幾張百元大鈔，塞進了高梓淇手裏：“爸爸沒有時間，你去旁邊店裏買一個娃娃吧，好嗎？”

正當高梓淇發愣的時候，李東安走了出來。他整理着幾個大購物袋，當他抬起頭時，順着高梓淇的視線，他看到了那台抓娃娃機。

“要玩嗎？”李東安問她，高梓淇愣了一下，“我挺擅長的。”

和高梓淇不同，對於八零后李東安來說，遊戲廳是他們的童年回憶。跳舞機、賽車、推金幣、抓娃娃，沒有這些孩子們不會的。可這種亞文化到了高梓淇這一代就沒落了，互聯網普及后，主機遊戲和手游佔領了市場，遊戲廳紛紛倒閉，最後只剩下商場裏的偶爾一兩台抓娃娃機。

“這不是騙人的嗎？沒人能抓上來。”

李東安笑了：“水平不行的才說抓娃娃機是騙人的。”

說著，李東安便把高梓淇拽到了娃娃機前，他開始給她講解什麼樣的娃娃好抓，抓娃娃的機械手在什麼時機落下，怎麼把娃娃甩進出口裏……高梓淇看着認認真真給她抓娃娃的李東安，在這一刻，其實能不能抓到娃娃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陪着她、從事着這種對於高梓淇父親來說是“浪費時間”的活動。

李東安成功地把娃娃抓了上來，遞給了高梓淇。高梓淇正準備道謝時，一個女孩走了過來，她小心翼翼地問：“請問你是《潮音之子》的李東安嗎？”

高梓淇愣了一下，然後立即回答：“您認錯人了。”還沒等那個路人反應過來，高梓淇便拉起李東安往商場外走。

“你就是李東安！哎！《潮音》的李東安在這裏！”

那個女孩大喊大叫起來，引來不少路人側目，有些看過節目的人也認出了李東安，紛紛舉起手機跟在後面想要拍他。高梓淇一邊用背包遮擋着李東安的臉，一邊和李東安提着一大堆購物袋，狼狽地跑進了商場的消防通道里。一甩開路人們，高梓淇便把自己的鴨舌帽摘下來，迅速地扣在李東安頭上，然後把李東安的外套拉鏈拉高，用立起來的領子遮住了他的下巴。緊接着，她騰出一隻手給司機打了電話，叫他到商場側門去接他們。

兩人驚慌地站在陰暗的、緊鄰商場員工廁所的、陰濕骯髒的消防通道里，高梓淇突然笑了：“其實我們不逃跑也沒事吧？她們估計就想要個合影。”

李東安也笑了：“就是被嚇着了。”

高梓淇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了，她皺起眉，小心翼翼地問：“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當初總是鼓勵樂隊上綜藝，你會怪我嗎？”

李東安瞥了眼消防通道門外，他把高梓淇的鴨舌帽向下扣了扣：“決定是我們自己做的。不過我對未來會發生什麼，一點預判都沒有。”

“害怕了？”高梓淇問。李東安下意識地想反駁她，他覺得作為男人他不能擁有“害怕”這樣的情緒，這會讓人覺得他“膽小”。但李東安知道高梓淇不會因為他害怕而嘲笑他，也不會因“膽小”而看不起他。於是，李東安對高梓淇點了點頭。

“從來沒被粉絲追着滿商場跑過，挺害怕的。”李東安說，“以後我是不是只能戴着鴨舌帽和墨鏡出門逛街了？”

高梓淇輕輕握住李東安的手：“你要是拿了冠軍，那肯定就得當明星啦。”

那天他們坐車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們誰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困難等待着他們，更加不知道，當李東安與薄荷影業簽下合同書時，他所出賣的不僅僅是他的才華。

一周后，第四期節目上映。李東安的《蒙巴薩落日》驚艷全場。這首歌太特別了，斯瓦西里語的呼麥、非洲原始部落的配器和神秘動人的歌詞，讓每一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和觀眾都為之震撼。很快，李東安曾在非洲做武裝安保的照片也被網友挖了出來，粉絲們立即為李東安的勇敢和非同尋凡的人生閱歷所折服——他和其他任何一個小鮮肉都不一樣，瞬間，李東安從這些人中脫穎而出。節目上映一周內，微博話題榜每天都有李東安的名字，薄荷影業的官方人氣榜上，李東安的排名飛升到了第二位，與穩居首位的宮一僅差一百三十萬粉絲。

當Cindy、老王和高梓淇看到手機榜單上的數字時，他們都感到了恐慌——李東安，這個看似平凡的衚衕青年，在薄荷影業的推波助瀾下，怕是真的要紅了。

也就在這時，《潮音之子》的總導演遲曉娟推開了助理Lisa的房門，她告訴她：“把EddyWong和李東安拌嘴的那段視頻發佈出去。別用咱們的官方大號，你找個娛樂營銷號，讓他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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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被刪減的、李東安與Eddy爭論的視頻立即點燃了微博熱搜。討論十分兩極化。Eddy的粉絲當然捍衛Eddy，認為李東安作為一個素人新秀，沒有資格對Eddy這麼不禮貌。但是，更多的人——更多的女性則認同李東安的言論——女團不是什麼丟人的工作。這句李東安隨口說出來的話被不少走女權路線的KOL解析為“體現了李東安對女性的尊重”。幾篇公眾號大稿子連夜加工出來，第二日便掃蕩了朋友圈。每一篇無一不在認可李東安的觀點，並且順道踩了一下EddyWong過往的伶牙俐齒和賤嘴毒舌。

最先聯繫到遲曉娟的是Eddy的公關團隊。對方破口大罵，認為節目組沒有做好素材保管工作，未能維護他們藝人的形象。緊接着，Eddy的公關團隊要求Lisa找到的那家娛樂營銷號刪除視頻。視頻雖然很快被刪除了，但事件早已傳播出去。由於合同限制，以及不敢惹薄荷影業，Eddy無法向節目組提出解約。他們完全地被擺了一道，除了向遲曉娟發火，也只能吃點啞巴虧。

孟晨站在遲曉娟的辦公室里，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刷着微博。《潮音之子》的話題熱度因這個事件而蹭蹭上漲。孟晨剛剛接到頂頭上司廖飛的電話，廖飛先是誇了她幾句，然後緊接着提點孟晨，一定要把Eddy的工作做好，別讓對方公司對薄荷影業懷恨在心。安撫Eddy其實很簡單，孟晨讓遲曉娟找了個嘴巴嚴的、平時在其他省市工作的剪輯師，塞給對方一個紅包，私下談好，將泄露視頻的事情推到了剪輯師身上。剪輯師拿着比自己工資高出四五倍的現金大紅包，一句話不說地接受了辭退。除了孟晨、Lisa和遲曉娟，不再有人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孟晨把孩子交給小保姆，自己親自開車到Eddy的公司賠禮道歉，並且將那名剪輯師的辭退信展示給了Eddy。

老王開心壞了。因為這件事的爆發不僅讓李東安的知名度提升了，李東安和Eddy討論到的那個女團——太空少女隊，也順帶着上了熱搜。一下子火了倆樂隊，老王心裏美滋滋的。但Cindy則憂心忡忡起來，她是知道李東安的背景經不起網友們深挖的，她寧可李東安不要那麼有話題性，也不希望他招惹上Eddy這麼大的腕兒。Cindy很欣賞、很喜歡李東安，娛樂行業魚龍混雜，她不希望這個男孩這麼早地就受到傷害。

正如Cindy所料，EddyWong果然不是什麼胸懷大度的人，在下一次節目綵排時，他直接走到李東安面前，幾乎是惡狠狠地警告李東安：“《潮音》之後的舞台，不管在哪，有我沒你！”

李東安沉默地目送EddyWong離開。放浪的飛機們想要過來安慰他一下，李東安卻擺擺手，淡淡地說了句：“排練吧。”

Cindy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更加喜愛起李東安了。她堅信，在自己的助力下，這個男孩在未來一定能成事。Cindy覺得，她沉睡多年的春心，被李東安喚醒了。她想要得到這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