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
“咚,咚,咚。”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的王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誰呀?來啦!”王凱一邊大聲問着,一邊跑去開門。
王凱一打開門,只見趙剛和秦天站在門口。王凱顯然吃了一驚。
“怎麼是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來是有點事情找你。”趙剛說,“你還是先讓我們進去再說吧!”
王凱雖然透着一股不情願,但還是打開了房門,說:“你們進來吧。”
“警官,什麼事說吧!”王凱對趙剛說。
“是這樣的。上次你們說你們去了安妮之前租住的房子,是為了去搬花。並且把搬回來的花放在了你這裏?”趙剛問。
“是的。”王凱回答。
“現在,我們想看看那兩盆花。”趙剛說。
王凱苦笑了一下,說:“實在不好意思啊警官,那兩盆花已經死了。”
“死了?”趙剛吃驚地問。
“是的。就在上周,徹底死了。我就把它們扔了。”
“那花盆呢?花死了花盆總還在吧?”秦天趕緊問道。
“花盆也沒了。花死了之後,我就連盆帶花一起扔了。我也不是養花的料,拿來也沒啥用。”王凱淡定地說。
秦天站起來,往陽台走去。之前他曾經在那裏看到過那兩盆花。可是如今,花確實已經不在了。
“那兩盆花,真的扔了?”秦天問。
“這我還能騙你嗎?真的扔了。不信你們去問張兵,上周花死了就扔了。”王凱說。
“好,我們知道了。”趙剛說。
“警官,你們追究那兩個花盆幹什麼?”王凱問。
“沒什麼,例行調查。”
“哦,那還真是不巧了。”王凱笑着說。”
“這兩盆花,在安妮之前租住的出租房裏,是放在哪個位置的?”趙剛問。
“哪個位置?”王凱顯然沒有明白趙剛的意思。
“就是放在哪個房間的?”趙剛又問。
王凱眼神輕微閃爍了一下。隨後,他又恢復了淡定,說:“安妮的房間啊!”
“可是,安妮的房間並沒有陽台啊!”趙剛說。
“養花不一定要放在陽台養啊,放屋裏子也是可以的啊!這兩盆花就是放在安妮的屋子裏養的。”
“小美養花嗎?”趙剛又問。
王凱愣了一下,說:“她養不養花我怎麼會知道呢?”
“你經常和小美呆在一起,你不知道她有沒有養花?”趙剛看着王凱。
“我真的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我早就忘記了。”王凱說。
“我們在小美的陽台上發現了兩個花盆的痕迹。是不是你們搬走的兩盆花?”趙剛問。
“不是。”王凱沒有思索,直接脫口而出。
他的直接反倒讓趙剛起了一絲懷疑。
“那這兩盆花到哪裏去了?”趙剛問。
“我怎麼知道呢!我們搬走的是安妮房間裏的花。至於小美陽台的花去哪兒了,我不知道。”
“你是知道我們要來調查,所以故意把花盆處理掉的吧?”趙剛盯着王凱,眼神有點嚇人。
王凱移開了與趙剛對視的目光,說:“不是我故意要處理掉。是花死了,所以才扔掉了。警官,沒有證據,你們不要胡亂猜測。”
“剛才我們問你小美養不養花,你說你不知道。”趙剛看着王凱說。
“是啊!我是不知道啊。難道不知道也是一種錯誤?”王凱反問道。
“你經常和小美在一起,經常去她的房間。所以她的陽台上有沒有養花,你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你撒謊。”趙剛說。
“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我已經說過了,我確實不記得了。”王凱攤了攤手。
“我們在小美的房間裏發現了安妮的指紋,這你們怎麼解釋?”趙剛接着問。
“安妮的指紋?這不可能!”王凱很肯定地說。
“你怎麼那麼肯定不可能?”王凱的肯定讓趙剛又多了一絲懷疑。
王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說:“那是小美的房間。怎麼可能會有安妮的指紋呢!”
“小美的房間裏有個掛鈎。我們在那上面發現了安妮的指紋。”趙剛故意把這個消息泄露給了王凱,想看看他什麼反應。
“掛鈎?”王凱愣了一下。趙剛的話讓他有點猝不及防。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趙剛進一步試探。
“想起什麼?什麼意思?”王凱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說到掛鈎,你沒有想到什麼嗎?”
“什麼掛鈎,我不知道。”
“小美的門後面的牆上,有一排釘子。旁邊有一個掛鈎。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呢!我沒有注意過。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掛鈎不掛鈎的。”
“好。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們遲早會查出來的。”
“那就祝你們早日破案吧!”王凱看着趙剛問,“警官,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有問題的話我們會再來找你。”趙剛說完,便站了起來。
“那就不送了。二位慢走!”王凱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趙剛和秦天離開了王凱住的地方,來到了樓下。
秦天對趙剛說:“真的是運氣不好。你說他怎麼就把花盆給扔了呢!這下我們想拿花盆回去比對的辦法也行不通了!”
“我覺得,他有可能就是故意的。為了不讓我們拿到花盆。”趙剛若有所思地說。
“他怎麼知道我們會去拿花盆?”
“他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去拿花盆。但是,他這樣做就是消除了後顧之憂。就算有一天我們想去拿花盆,我們也拿不到了。”
“那他幹嘛還把花搬回家了呢?直接扔掉就行了呀!這樣的話,就沒有人知道那兩盆花了。”
“直接扔掉肯定不行。他們從小區里把那兩盆花搬出去,是讓這兩盆花做掩飾,掩飾他們去小區的真正目的。”趙剛停了一下,繼續說,“而他們把花搬回王凱的寢室,是為了讓張兵看到。”
“讓張兵看到?為什麼?”秦天問。
“因為張兵看到了,就有了目擊證人。就可以替他們作證。證明他們確實搬了兩盆花回來。以此證明,他們並沒有說謊。我們上次來的時候,你有看到那兩盆花嗎?”
“看到了啊!就放在這個客廳里。”秦天說。
“沒錯,我當時也看到了。明明王凱的房間有一個單獨的陽台,可是他為什麼還要把花放在客廳里呢?就是為了讓張兵看到。並讓他看到花兒死去的過程。這樣的話,王凱把花盆扔掉,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只可惜,現在找不到花盆,我們也沒有辦法做比對了。”秦天說。
“其實,就算是有了花盆,也不能確定這就是小美房間陽台上的那兩盆。因為同樣大小的花盆太多了。這也只能做參考。”
“那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秦天問。
“先回警局再說吧!那個頭顱的檢測,應該有結果了。”趙剛說。
“好!不管怎麼說,找到了頭顱,也算是一個突破口。”
(二)
趙剛和秦天一回警局,便直接來到了張法醫處。
正在工作的張法醫看到趙剛和秦天走了進來,便笑着說道:“我還沒通知你呢,你就來啊了啊!”
“沒辦法。我只有積極一點了。”趙剛看着張法醫,問,“有結果了嗎?”
“有了,不過我還在整理。準備整理好了再通知你的,誰知道你這麼快就來了。”張法醫說。
“先給我說說吧,邊整理邊說。”趙剛看起來已經急不可耐了。
“這個頭顱,和冰箱裏的那具女屍是吻合的。可以判斷為同一人。死亡原因為被人捂住口鼻,窒息死亡。”
“還有其他的傷痕嗎?”
“沒有了。就是單純的窒息死亡。”
“如果她是被人捂住口鼻,那她應該有激烈的反抗才對。”趙剛說。
“我想,她應該是被人從背後出其不意捂住了口鼻,她拚命反抗。所以,我們在她的指甲里發現了殘留的皮膚組織。”張法醫說。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趙剛對張法醫道了謝。
“不客氣!”
接着,二人離開了法醫室,回到了辦公室。
趙剛坐在辦公桌前,舒了一口氣,說:“案子總算有了些眉目了,現在,我們應該可以找出死者的身份了。”
“不錯。有了頭顱,有了畫像,要確認她的身份應該不是一件難事了。”秦天附和道。
“現在,我們馬上開始行動。根據死者的樣貌,查看小區的監控。並在小區里挨個走訪,確認一下是否有人認識她,以及她住在小區的幾棟幾樓。”
“好。我馬上去辦。”秦天回答。
(三)
趙剛正坐在辦公桌前翻看着案子的資料。
這個時候,秦天走了進來。
“趙哥,小區的監控我查看過了,有這個女人進出的視頻。從她進出小區的狀態來看,她應該是住在這裏的,因為有好幾次她都提着菜。”秦天對趙剛說。
“這麼看來,是這裏的住戶。”趙剛又問,“小區里走訪了嗎?有什麼結果?”
“走訪了,挨家挨戶問過了。很多人都說不認識她,有幾個說在小區里見過她,但是,她具體住哪裏,他們並不知道。”秦天說。
“看來,她應該不是這裏的老住戶。”趙剛又問,“所有的住戶都問過了嗎?”
“沒有。有幾戶去的時候沒人。也許是上班去了。我們準備晚上的時候,再去看一看。”秦天說。
“嗯,要抓緊時間。”
“還有一個問題。”秦天說,“我在查看監控的時候發現,她出現的時間比較短,大約只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再往前的話,監控里就沒有她的視頻了。而且,從監控里可以看到,她頭兩次來小區的時候,搬了好多行李。”
“如果照這麼看的話,她應該是才搬來不久的租戶。”趙剛說。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秦天說,“如果是小區的老住戶的話,那其他人不可能不認識她。我們已經走訪了小區的大部分住戶,都說不認識她。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她搬來的時間不長。”
“還有多少家沒有走訪到的?”趙剛問。
“還有五家。”秦天說。
“哪五家?”趙剛問。
“都在這裏了。”說著,秦天遞給趙剛一張表格。上面是整個小區的戶型分佈情況。
“已經走訪過的,我們已經在上面打了勾勾。沒有打的就是還沒有聯繫上的。”秦天指着表格,對趙剛解釋道。
趙剛看了看錶格,的確只剩五家沒有打勾勾的了。
忽然,趙剛好像想起了什麼。他的眼睛盯着表格上一個沒有打鉤的數字。
“402?這戶也沒有聯繫上嗎?”趙剛指着表上402的門號,問秦天。
秦天看了一下,說:“還沒有。”
“這是那個出租屋樓上的那一戶嗎?”趙剛又問。
“是的。”秦天回答。
“馬上聯繫這戶的房東。”趙剛忽然說道,“我懷疑,死者就是住在他們樓上的這一戶。”
“為什麼?”
“感覺。”
“感覺?”
“是的。總感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應該有某種聯繫。”趙剛說。
“我馬上去查一下這個房子的主人。”秦天說。
“嗯,現在就去,越快越好。”
說完,秦天走出了辦公室,趙剛低下頭,思考着什麼。
很快,秦天拿回了一個電話號碼。
“這就是那個房子的主人電話。”秦天將一個電話號碼遞到了趙剛面前。
趙剛看了一下,拿起電話,撥通了這串數字。
很快,電話便接通了。電話那頭想起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羅西先生嗎?”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清河公安局的趙警官。我們有一件案子,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趙剛說。
“公安局?”電話那頭的聲音緊張了一下,“什麼事啊?”
“請問,明月小區1單元402是您的房子嗎?”
“是啊,怎麼了?”
“那所房子,現在由誰在居住呢?”
“那個房子已經租出去了啊!”
“租給誰了?什麼時候租出去的?”
“租給一個女孩了,具體叫什麼名字我還真不記得了。租了有一個多月了吧!”
“你最近和那個女孩聯繫過嗎?”
“那可沒有。一般房子租出去了,租客只要按時交租金,我們是不會去聯繫租客的。這個女孩已經交了半年的房租,所以我也就沒有聯繫過她。”
“你有她的電話嗎?”
“有。”
“那請你把她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們一下。”
“好你等一下啊,我馬上翻一下……”
過了一會,電話那頭傳來了了聲音。“133xxxxxxxx。名字叫葉琴。”
“好的。謝謝。”
“警官,我能問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等我們調查之後再說。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聯繫你。”
“哦,那好吧!”
之後,趙剛掛斷了電話。
緊接着,他撥通了這個叫葉琴的女孩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停機!”電話里的聲音傳來。
“停機了?”趙剛看了看秦天,說,“趕緊去查一下這個電話號碼。”
“好。”秦天回答。
很快,秦天就回來了。手裏拿了一張紙,是這個號碼的通話清單。
“趙哥你看,這個號碼已經停機有一段時間了。她最後一個接的電話是在十二月十三號,是一個外賣電話。之後,便沒有接聽過的電話了,只有未接來電,直到電話停機。”秦天說。
“十二月十三號?”
“沒錯,就是安妮和王凱去搬花的那一天。”
“看來,這個女孩一定和他們脫不了關係了。無頭女屍很有可能就是葉琴。”趙剛說,“你馬上通知房東,讓他帶上租房合同,還有房子的鑰匙,到明月小區去。我們現在馬上趕過去。”
“好。”
(四)
這是一套戶型和樓下安妮租住的出租屋一樣的房子,兩室一廳。只是,其中一間有人居住,而另一間沒有。有人居住的那間,應該就是葉琴的房間。
房子裏的陳設很簡單,但是確收拾得很整潔。無論是客廳,還是卧室,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包括梳妝枱上的化妝品,都擺放得井井有條。看起來,房子的主人是一個比較愛收拾,愛乾淨的女孩子。
趙剛用手指輕輕從梳妝枱的桌面上劃過,桌面就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趙剛吹了吹指尖的灰塵,看來,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打掃了。
梳妝枱上擺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裏是一個面容清秀,笑容滿面的女孩子。
“看,從這照片基本可以確定,死者就是葉琴了。”趙剛對秦天說。
“從照片來看,確實是同一個人。”秦天嘆息道,“多漂亮的一個女孩啊,可惜了!”
房間的床上放着一個手機。
趙剛將手機拿起來,只是,因為沒有電了,手機已經無法開機了。
“把這個交給技術部的,讓他們提取指紋,儘快給手機充電開機,提取一下手機里的信息。”趙剛把手機遞給了秦天。
“好。”秦天答應道。
趙剛又看了一下,房間並沒有什麼異樣。除了陽台。
在陽台上方掛着幾件晾曬的衣服。而陽台下方放着一個盆,盆里還放着幾件衣服,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晾的,盆子旁邊放着一根撐衣桿。
“你看,她應該是在這裏晾衣服的。但是,很顯然,衣服並沒有晾完,她一定是被什麼事給耽誤了。”趙剛說。
“沒錯,我注意到了客廳放着的外賣,還沒有拆開。”秦天說。
二人來到客廳,茶几上放着一個袋子。袋子外面還貼着一張外賣店的訂單。袋子包裝完好,還沒有被拆開過。
趙剛用戴着手套的手輕輕打開了袋子。裏面是滿滿的一份菜和一份米飯。但是都已經發霉了,發出一陣陣難聞的味道。
“葉琴接到的最後一個電話是一個送外賣的電話,應該就是這份了。”趙剛對秦天說。
“是啊,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吃呢!”
“我想,應該是在她晾衣服的時候,外賣送到了。她準備晾完衣服之後再吃的。只是,衣服還沒晾完,她就遇到了意外。”
“那她怎麼會出現在樓下的出租房裏呢?”
“她的房間樓下正對的是小美的房間,對吧?”趙剛說。
“是啊!”
“那是什麼原因,讓她放下晾了一半的衣服,去到樓下毫不相干的人家裏呢?”
秦天想了一下,說:“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晾衣服的時候,衣服不小心掉了下去。”
“沒錯。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下樓去取衣服。”趙剛說。
“這就能解釋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樓下的出租里了。”秦天說,“可是,她在樓下遇到了什麼,怎麼會死在那裏呢?”
“如果,只是單純地想取回衣服,他們不至於殺了她。所以,她應該是看到了什麼,或者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被他們殺了滅口。”
“可是,她去取衣服的房間是小美的房間。會不會,是小美殺了她?”
“不會。她只是想取回一件衣服而已。小美沒有殺她的理由。”
“那安妮和王凱又有什麼殺她的理由呢?”秦天思索着,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大聲說道:“難道,是她看到安妮和王凱殺了小美?”
“當時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只有安妮和王凱才知道了。”趙剛說。
“如果她真的是因為看到安妮和王凱殺了小美而被滅口的,那小美的屍體呢?我們在小區的後院只挖出了這一個頭顱,並沒有其他的屍體啊!”秦天疑惑道。
“你忘了安妮打扮成小美的樣子走出小區的視頻了嗎?她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要掩蓋小美被殺的事實,並且造成一副小美畏罪潛逃的假象。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就發現了小美的屍體,那他們的計劃就全落空了。”趙剛解釋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故意藏起了小美的屍體,不讓我們找到?”秦天問。
“他們的確是不想讓我們找到小美的屍體。不然,就沒有替他們背黑鍋的人了。”
“那這樣的話,小美的屍體究竟在哪呢?小區裏面我們已經地毯式搜索過了,並沒有任何發現啊!”秦天說。
“既然不在小區裏面,那就一定在小區外面。”趙剛說。
“可是,他們是怎麼把屍體運出小區的呢?我們並沒在監控里看到他們運走屍體的視頻。而且,他們甚至都沒有提過一件大點的行李。”
“如果是碎屍,需要一點點把屍快搬出去,來來回回肯定不方便,而且拋屍地點也是個問題。既然監控里並沒有他們來來回回搬運東西的畫面,那麼,他們就一定是用了其他方法把屍體一次性運了出去。”趙剛說。
秦天想了一下,說:“那就只能是用車了。”
“他們有駕照嗎?”趙剛問。
“安妮沒有,王凱倒是有。不過,他們兩人都沒有車啊!”
“沒有車不是問題。沒有車可以借車,或者租車。”趙剛說。接着,他又問,“我記得他們小區是沒有地下停車場的,車子都是停在地面上的,對吧?”
“對。因為那是個老小區,沒有地下停車場。車子都是停在小區裏面的地面的。而且,只有一個出入口,就是小區的大門口。”
“那就好辦了。查看一下小區門口的監控,看看那段時間都有哪些車輛進出,有沒有不屬於他們小區的外來車輛。如果他們真的是租車或者借車,應該很容易就查出來。”
“好,我馬上就去。”
(五)
“趙哥,我們查了監控,除了他們小區業主的車,還發現了幾輛不屬於他們小區的外來車輛。”秦天手裏拿着一份清單,並將它遞給了趙剛,“這是那幾輛外來車輛的車主的信息。”
“好。馬上一個一個聯繫確認,問問他們是否去過明月小區,去做什麼。”
“好,我們馬上去聯繫。”
說著,秦天拿起電話,一個一個聯繫起來。
名單上一共有五輛車,他們已經聯繫上了前面四輛車的車主,確認了他們都沒有問題。
“還剩最後這一輛了!”秦天指了指名單上的最後一輛車,“如果再沒有線索的話,我們恐怕又得從其他方面去找線索了。”
“先聯繫了再說。”趙剛說。
秦天撥打了那個車主的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喂?”
“你好,請問是川AXXXXX的車主劉剛先生嗎?”秦天問。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清河公安局的警察秦天。我們有一件案子,想要找你了解些情況。”
“什麼案子啊?什麼情況啊?”電話里的劉剛先生一頭霧水。
“請問,在去年十二月十三號晚上,你是否開車去過明月小區?”
“哪裏?”電話那頭的劉先生重複了一下。
“明月小區。”
“沒去過。”
“你確定嗎?可是,我們在小區門口的監控里看到了你的車。你再好好回想一下。”
“什麼明月小區?哪個位置?”劉先生又問。
“青陽路的明月小區。”
“青陽路?沒去過。”劉先生肯定地說。
“你確定?”
“我確定。我連那個小區的名字都沒有聽過。何況,青陽路離我們這兒遠着呢,我沒事跑那邊去幹嘛啊!”
“那,你認識王凱嗎?”
“誰?”
“王凱。”
“不認識。”
“安妮呢?”
“也不認識。”
“那,你有沒有把車借出去過?”
“沒有。”
“從來沒有嗎?”
“從來沒有。以前我們公司有個同事,把車借給別人之後出了事。所以,我就有了一個原則,就是絕不借車。”
“可是,我們確實在那天的監控里看到了你的車。”
“警官,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並沒有去過那個地方,也沒有把車借出去過。至於我的車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我也不知道。”
秦天對趙剛搖了搖頭,輕輕問道:“難道,是套牌車?”
趙剛想了一下,接過電話,問道:“劉先生,請問你的車是你一個人在開嗎?家裏還有其他人開你的車嗎?”
“沒有,就我一個人開。”
“你的妻子,或者父母呢?有沒有可能是他們開去的?”
“不可能。他們都沒有駕照,根本不會開車。我父母也沒和我們住一起,我妻子又沒有駕照,不會開車。”
趙剛又想了一下,問:“那你的車鑰匙一直在你身上嗎?”
“是啊,我都是隨身攜帶的。”
“有備用鑰匙嗎?”
“有。”
“在哪裏?”
“放在家裏的。”
“有沒有可能,是你的妻子把車借給了別人?”
“不可能。她知道我的原則,車不外借。所以,她不可能把車借出去。”
“那,能不能請你給我們一個你妻子的電話號碼,我們問一問她。”
“不用了,她就在家裏。我現在就去問一下。”
接着,電話里傳來了劉先生和他妻子的對話的聲音。聲音比較小,但還是能聽清楚。
“阿芳,你過來一下。”
“什麼事啊?我正忙着呢!”
“我問你,你有沒有把車借出去過?”
“借車?”阿芳停頓了一下,“沒有啊!”
“真的沒有嗎?”
“真的沒有。”阿芳把頭轉向了一邊,又開始忙活起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警察打電話來,問我們有沒有把車借出去過。”
“警察?”阿芳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緊張,“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興許,就是一套牌車。”
“哦。”
接着,電話里又傳來了劉先生的聲音:“警官,你都聽到了嗎?我們沒有把車借出去過。”
“聽到了。”秦天答。
“我都說了,那肯定不是我的車。也許,就是一套牌車吧,你們好好查查吧!”
“好。我知道了。”
“行,那我就掛了啊!”
“好,有什麼需要我們會再聯繫你。”
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秦天一臉失望地看着趙剛,說:“難道,真的是套牌車?”
趙剛好像在思考着什麼,問:“你有沒有覺得,她老婆有點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秦天問。
“感覺說話吞吞吐吐的。特別是聽說警察找他們的時候,我聽出她的聲音里明顯有一絲緊張。”
“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感覺出來了。之前,我也覺得她聲音有點奇怪,只是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我感覺,她的聲音里有一些害怕和緊張。”趙剛說,“還有最後,她那一聲‘哦’。”
“怎麼了?”
“如果是正常人,警察打電話來詢問車的事情,起碼是不是應該要問一下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吧,但是,她只是‘哦’了一聲,感覺,像在迴避一樣。”
“你是說,她背着她老公把車借出去過?”
“有這個可能。”
“可是剛才,她分明說的是沒有借過啊!”
“那是因為她老公問她的。她知道她老公是車不外借的,自己背着他把車借出去,當然不能讓他知道。所以,她只能不承認。”
“那你想要怎麼做?”
“我們應該單獨和她聊一聊。我總覺得,她會給我們提供我們想要的信息。”
“好。我馬上查一下她妻子的信息。”
很快,秦天就給趙剛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王凱和阿芳是同鄉,兩人還是小學和初中同學。
(六)
“你好,你是劉剛先生的妻子王芳女士嗎?”趙剛和秦天在王芳居住的小區門口等到了剛從菜市場買菜回來的王芳。
王芳被突然出現的兩名陌生人嚇了一跳,問:“你們是誰啊?”
趙剛亮出了證件,說:“我們是清河公安局的警察。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警察?什麼事啊?”
“川AXXXXX是你們家的車嗎?”
“是啊,怎麼了?”
“你們的車子於十二月十三號出現在明月小區,車子是你借出去的吧?”
王芳的眼神有些閃躲,說:“什麼明月小區,我不知道。我沒有把車借出去過。”
“你是怕你老公責罵你,才這麼說的吧,因為你老公的原則是車不外借。”
“我說了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事實就是,你曾把車借給了一個叫王凱的人。王凱你認識吧?”
王芳似乎很驚訝,問:“你們怎麼知道?”
“別忘了,我們是警察,所以,還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說實話。”
王芳停頓了一下,問:“你們想知道什麼?”
“把王凱找你借車的事情詳細地說一遍。”
“他只是借個車而已,又不犯法。而且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是背着我老公把車借給他的,還有什麼好問的。”
“因為這涉及到一件案子。我們必須了解清楚。請你把事情經過告訴我們,越詳細越好。”
王芳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說道:“那天,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王凱打來的,他說他有急事,想借我的車用一下。我就借給他了。”
“你老公不是車不外借嗎?你應該知道吧!怎麼這麼隨便就把車借給了別人?”
“王凱和我是老鄉,又是同學,現在大家又在一個城市上班,所以,也算有點情分吧!而且,當時他說,他的母親病重,挺嚴重的,想見他一面,他要連夜趕回去。因為晚上坐不到車了,所以只能開車回去。我當時看他挺着急回去見他母親的,於是就同意了。”
“你老公不知道?”
“那兩天我老公剛好在外地出差。車子就放在家裏的。我怕他不同意,就沒給他說。”
“那,王凱是什麼時候把車子還給你的?”
“第三天就還給我了。因為我跟他說過,我老公過兩天就回來了,在他回來之前,要把車子給我還回來。”
“你沒有懷疑過他開車去做什麼了嗎?如果母親病重,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問過他了。他說已經回去見了她母親,在醫院,醫生說暫時沒有大礙了。又想到我說過要在我老公回來之前把車子開回來,於是第三天他就把車子開回來還我了。”
“好,我們知道了。謝謝你!”忽然,趙剛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問:“你們的車有行車記錄儀嗎?”
“有!”
“你現在有車鑰匙嗎?”
“有一把備用鑰匙,在我的鑰匙串上,我隨身帶着的。”
“你們的車現在在小區嗎?”
“在的。今天車子限號,沒有開出去。”
“那好,麻煩你把車子的行車記錄儀的內存卡交給我們吧,我們需要做一些調查。”
“那好吧!你們跟我來吧!”
說完,王芳帶着趙剛和秦天,去到小區的停車位前,把自己車裏面的行車記錄儀內存卡取了出來,交給了趙剛。
“警察同志,我能問一個問題嗎?王凱,他不是把車開回家了嗎?他開車去做了什麼?”王芳問。
“我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我們正在調查之中。”
“哦,這樣啊,那好吧!”
“謝謝你的配合!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聯繫你。”
“好,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家裏還等着我回去做飯呢!”
“好!”
趙剛看着王芳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秦天,說:“現在,基本可以確定王凱是用車將小美的屍體運出去的。”
“難怪之前我們在小區監控里怎麼都找不見王凱進小區的視頻,原來,他是開車進去的,難怪我們沒有發現。”秦天想了一下,對趙剛說,“可是,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要她的行車記錄儀的內存卡做什麼?一般的內存卡都有一定的容量,滿了之後就會自動覆蓋之前的。按照時間來算的話,這麼久了,之前的視頻肯定早就沒有了啊!”
“沒錯。這個內存卡里,已經找不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把它取出來帶回去呢?”
“有用。”
“有什麼用?”
“你說得對,行車記錄儀里,後面的內容會覆蓋前面的,裏面已經沒有我們想要找的東西了。你現在之所以能想到這一點,是因為你現在頭腦清醒,思緒清晰。可是,人一旦緊張,失去理性的情況下,是很有可能忽略這一點的。”
“你想用它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剛看着秦天說。
(七)
“王凱,不要再隱瞞了,把你知道的,你們做過的,全都說出來吧!”審訊室里,趙剛看着王凱,對他說。
“隱瞞什麼?說出什麼?我不明白。”
“不要裝傻了。把你們是如何殺了你們樓上的女鄰居,又是如何殺了小美,又把小美的屍體拋在了何處,都一一道來。”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們沒有殺人。”
“事到如今,你再迴避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們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是嗎?既然有了證據,那你還問我做什麼。”
“去年十二月十三號,你在哪裏,做了什麼?”
“我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不想再說了。”
“那天,你和安妮一前一後走進了小區。事後,你們一起出了小區。你們給出的理由是,去幫安妮搬花。”
“沒錯啊,我們的確是去搬花了啊!”
“當天下午的時候,你們去星星酒店開了房。你們曾說,你們從十三號下午入住,到十五號上午退房,中途並沒有離開過酒店。是嗎?”
“沒錯!”
“可是,我們查到,你們在入住之後半小時,便向酒店租借了輪椅。你們租輪椅幹什麼?”
王凱顯然對趙剛的說的這一件事情沒有準備,他有點猝不及防。“我那天在酒店房間裏摔倒了,磕到了膝蓋,無法行走,所以租借了一個輪椅。”
“你不是說你們沒有離開過酒店嗎?那你借輪椅幹什麼?”
“我們是沒有離開過。我租輪椅只是為了備不時之需。”
“可是,我們在酒店大廳的監控里,發現了你坐着輪椅,安妮推着你走出酒店的視頻。你們去幹什麼了?”
“怎麼可能,我們根本沒有出去過。”
“你不用狡辯了。我們已經查過了,酒店裏當時並沒有坐輪椅的客人入住。”
“那也不能說明,坐輪椅的就是我啊!你們看到我的臉了嗎?”
“我們沒有看到你的臉,因為你當時帶着大檐帽,而且是低下頭的。但是,你以為這樣喬裝打扮就能矇混過關嗎?”
“既然沒有看到我的臉,你就無法證明那個人就是我。”
“星星酒店為了把酒店的輪椅和客人的輪椅區分開,特意在酒店的輪椅上做了標記,把輪椅旁邊的扶手顏色刷成了紅色。而監控視頻里出現的輪椅就是酒店的輪椅。我們查過了,當時酒店裏只有你們租了一輪輪椅。所以,即使你喬裝打扮,也掩蓋不了你坐酒店的輪椅出去的事實。而推着你出去的那個人,也是喬裝打扮過的,就是安妮。”
“那又能說明什麼?我們想出去散散步透透氣不行嗎?”
“你們不是出去散步。你們是去了明月小區。”
“笑話,我們去明月小區做什麼?我們那天去搬花,下午就出來了。”
“沒錯,下午的時候你們的確出了小區。可是,後來你們又返回去了。”
“我們沒事幹啊又跑回去!”
“不是沒事幹,而是你們要回去處理屍體。”
王凱抬頭看了一眼趙剛,說:“警官,說話要講證據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又進了明月小區啊?”
“你以為你們進去了我們不知道嗎?”
“那你拿出證據來啊!誰看到我們進小區了?監控嗎?”
“監控里的確看不到你們。但是,監控里看到了這個。”說著,趙剛遞給了王凱一張照片。
王凱看到照片,頓時慌亂了起來。
照片上正是監控拍到的川AXXXXX進小區和出小區時的情景。
“這下你還要狡辯嗎?”趙剛問王凱。
“你這是什麼意思?誰的車?”王凱漫不經心地說。
“你是要我一字一句把你做過的都說出來嗎?你以你母親病重為由,從老同學王芳那裏借的這輛車。你就是用這輛車把小美的屍體運出去的。”
“你憑什麼老是說我們殺了小美?”
“現在你還不說實話嗎?安妮穿着小美的衣服,打扮成小美的樣子,背着小美的包包走出小區。你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要營造出一副小美殺了人之後畏罪潛逃的假象。小美的失蹤可以讓你們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安妮打扮成小美的樣子?你們怎麼就確定那個人是安妮呢?也許就是小美自己呢!”
“你們的確想得很周到。但是,你們忽略了一個細節,正是這個細節暴露了你們。”
王凱聽到趙剛的這句話,突然緊張起來,問道:“什麼細節?”
“安妮走路是內八字。因為小美喜歡穿短裙,這是她的標誌性裝扮。你們為了模仿得更像她,就穿上了她平時常穿的短裙。而正是這條短裙,暴露了安妮的內八字。”
王凱顯然沒有想到,他們千算萬算,竟然忽略了安妮走路是內八字。
“而且,我們還知道,在你去找王芳借車的時候,安妮一個人提前進了小區。當時,她的手上跨着的那個包,正是她在三亞出差時帶回來的。”
王凱對趙剛所說的一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他的大腦陷入了混亂的思考中。
“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不然也不會把你帶到這裏來審問了。你看看清楚,這裏是警局的審訊室。你隱瞞也是沒有用的。把你們是如何殺害她們,如何拋屍的過程,都詳細交代出來吧。”
王凱看着趙剛堅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辯解,無法再隱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