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大結局
春夏輕輕抱着他,將臉在他懷裏蹭來蹭去,似乎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覺得眼前的段宴秋離她萬分遙遠。
她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段宴秋,我們去旅行吧。”
段宴秋不做聲。
春夏瓮聲瓮氣的詢問道:“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那雙淡漠的瞳孔終於有了些許反應,“去哪裏?”
“去日本看富士山,去林芝看桃樹,去新疆看胡楊林。哪裏都行,我帶你離開這裏,什麼都不要想,一路邊走邊看,我們總會找到答案的。”
段宴秋盯着她的眼睛,他眼底彷彿一片霧蒙,只余荒涼。
佟春夏抱着他,將下巴放在他肩上,“段宴秋,別勉強自己,如果覺得痛苦,就什麼都不要想了。閉上眼睛,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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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春夏從來沒有想過,新婚旅行會是在這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出發。
段宴秋整個人很是低沉,可仍然極力配合著她。
春夏定了機票,又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行李,兩個人就這麼輕裝簡行。
當晚春夏便給小王總打了電話想要辭職。
哪知小王總不知是哪裏聽到的風聲,敏銳的察覺到了她和段宴秋關係,一口一個的不同意,還說她願意去旅行多久就去多久,職位給她保留,工資照發。
最後小王總還委婉的提到了讓她好好照顧徐總。
春夏無心思考這些,應付了幾句也就掛了。
隨後她又給陸清歡打了個電話報備了一下,哪知陸清歡那頭因為陳琛的消失而滿世界的找人,根本也無心顧及她。
春夏只好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大概跟她說了,陸清歡聽完后陷入長久的沉默,沉默到春夏都以為陸清歡將手機放在包里沒有聽見她說什麼。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我會找到他的,你別擔心。”
春夏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陸清歡反應的異常,她太冷靜了,冷靜到讓春夏已經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於是她當下便問:“陸清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許是佟春夏的聲音有些冷,陸清歡那邊半天沒有回答。
佟春夏心裏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衝上了腦門,她抿着唇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隔着電話線沉默着。
春夏甚至清楚的聽見陸清歡的呼氣聲。
良久陸清歡才道:“對不起。”
佟春夏一顆心掉到了谷底。
她什麼也沒說,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掛完電話之後,她對着亮着的手機屏幕一時之間有些發獃。
心中突然一種難過涌了上來,為段宴秋、為陳琛、為自己。
她不知道陸清歡出於什麼目的隱瞞她,是怕她難過,還是答應了陳琛不說,無論是哪一種,春夏都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
陸清歡,真是沉得住氣。
難道親近的人之間,都是這樣若即若離的嗎?
好的時候感覺彼此是唯一的救贖,壞的時候卻覺得人心涼薄物是人非。
她已然這般覺得,還不知段宴秋對於陳琛該是何等絕望。
曾經伸手拉自己出地獄的人,卻是一開始推自己下地獄的人。一個人,百張面孔,真真假假,是敵是友,光是想到這裏,春夏心裏便是一痛。
她恨陳琛。
不是因為陳琛是造成段宴秋一切苦難的劊子手,而是因為他藏得不夠深。她寧願陳琛永遠扮演着一個救贖者的角色,也好過撕開表面假象,讓段宴秋經歷這種摯友背叛。
春夏握着手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夜色一覽無遺,風吹樹搖,一輪滿月高懸。
突然一種寂寞感油然而生。
她突然反應過來,從此以後,她和段宴秋能相信的,不過彼此而已。
他們是彼此絕望人生之中僅存的一點光亮。
她很快整理了情緒,推門而入,看見段宴秋正在收拾東西。
春夏浮起笑容,挽起袖子,對他道:“一起來!”
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行李很簡單,行程也沒有怎麼規劃,也沒有目的地。
隨心所欲的出發,到了哪裏就住哪裏,有什麼風景就去看什麼。
段宴秋英語熟練,會些日語和廣東話,去哪裏都不是問題。
兩個人每天散漫的出發,穿着一身簡便的T恤短褲,簡單利索得像是大學生出來畢業旅遊。
東南亞五月份就已經很熱,沿着海邊散步,乘船出海釣魚,潛水,蹦極,春夏幾乎把這輩子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個遍。
簡直就像是《我的遺願清單電影》裏一樣。
春夏從來沒有這麼放鬆過,她一直以來腦子裏都有一根緊繃的弦,如今段宴秋陪在身邊,她竟覺得天涯海角也去得。
後來他們還去了老家的大風寺,在那黃桷樹上一堆密密麻麻的心愿牌上找到了屬於他們的那塊木牌。
上面兩個名字,佟春夏在前,段宴秋在後。中間的紅色愛心是她最後添上去的。
看着這木牌,段宴秋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她翻開那木牌背後,看見段晏秋很早之前背着她寫的那句話。
——願她健康順遂。
他們並沒有停下,兜兜轉轉兩個人又去了新疆,整個夏天,他們都住在新疆的民宿里。
看着那些高鼻樑大眼睛的新疆女孩們,春夏恍惚間覺得自己是處在異國他鄉的街頭。
於是春夏突然提議,要不要去英國看看?
段宴秋卻不想去,只說了一句,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
他說倫敦街頭留下的只有他痛苦的回憶,他毫無留戀。
於是春夏再也不提這件事。
九月,是大涼山。
他們去了深山老林里的一個小鎮,沒什麼風景,是國家扶貧重點村。到現在村民還沒有全部用上水電,他們在一個小學裏支教了十幾天,一個教英文,一個教畫畫。
打水需要走幾百米,才能看見一個水井,他們吃的水,全是村民們幫着挑回來的。
白天還好,到了晚上電燈忽閃忽滅,經常需要點上蠟燭。
山上安靜得很,半點聲音也沒有,從破破爛爛的窗戶看過去,可以看見漫天的星河。
星河擁簇在一起,不是白色的光,而是紫色的,像是流動的河水。
他們便在這樣的夜晚,擁擠在一張很小的床上。
可是佟春夏也樂此不彼。
彷彿只要段宴秋在身邊,什麼都不覺得苦,反而生出了一種樂趣。
段宴秋還學會了砍柴,還在學校的院子裏做了一個簡易鞦韆,佟春夏時常坐在上面發獃,然後看着段宴秋跟一幫孩子們在操場上瘋玩。
說來也奇怪。
段宴秋從來都是個愛乾淨的人,甚至到了潔癖的程度。除了運動的時候見他髒兮兮過,其他任何時候他都是乾乾淨淨的。
可是到了這裏,他穿着白衣服也能陪孩子們在地上滾來滾去,髒得不成樣子,也沒見他不習慣。
只是除了春夏非常擔心他的腿以外。
一個足球從天而降,落到春夏面前。
段宴秋小跑過來,撿了球,又扔給小朋友們,讓小朋友們繼續玩。他則擦了擦汗,隨便坐在了她身旁的大石頭上。
段宴秋身上的白T髒兮兮的,跑得面色潮紅,汗水滾滾而下。
大涼山的夏天一點都不熱,可段宴秋像是從湖裏剛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
春夏擔心得不得了,段宴秋卻似乎很開心。
春夏將水遞過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段宴秋將水瓶里的水一飲而盡,“還行,好久沒有活動過了,跟小朋友玩還挺有意思。”
遠遠的,有兩個小朋友看向這邊,似乎在焦急的催促段宴秋加入他們的隊伍。
段宴秋笑着沖他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中場休息一下。
孩子們很快興高采烈的玩開了。
段宴秋乾脆脫下了衣服,拿衣服擦乾身上的汗水,大涼山的風都是亮的,吹過來春夏還覺得有些涼悠悠的。
段宴秋見她一直坐着不動,便問她:“怎麼整天都坐着?要不要去打乒乓球?”
春夏擺手,“我懶。不想動。”
段宴秋輕輕笑了一聲。
自從離開精誠之後,這一路的旅行,似乎讓段宴秋的情緒好了很多。
春夏知道,他在尋找治癒自己的方法。
段宴秋又坐下,兩個人並排而坐,一個坐在鞦韆上,一個隨意坐在旁邊的石頭上。
兩個人百無聊賴的看着操場上意氣風發的孩子們踢足球。
說是操場,其實就是一塊凹凸不平的草坪罷了。
這邊環境很是艱苦,學校還是政府出資蓋的,很是簡易,只能勉強遮風避雨。
村裡所有的孩子們都在這裏上學,可總人數才不過二三十人,也不分班,所有人都一起上課。
有的孩子上下課要走好幾公里,她曾聽見他們回家路途唱歌的聲音,無憂無慮。
這些孩子的父母多數出去打工,只留爺爺奶奶在家種點糧食之類,雖然政府免了學費,可還是有很多孩子寧願幫着在家干農活,也不願來讀書。
山裏的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段宴秋不由嘆道:“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麼貧窮的地方。中國發展成現在這樣,竟還有孩子光着腳來上學。”
春夏淡淡說了一句,“貧富差距過大,你我的眼界也太小。”
旁邊段宴秋沉默良久,突然說了一句,“陳琛說他小時候也是這樣。上下學得光着腳,走路還要十幾公里。”
春夏聽他突然提起陳琛兩字,心中詫異,卻見他面色平平。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卻染上了些許氤氳。
“他說他小時候很苦,到鎮上讀中學的時候才知道肉是什麼滋味。在那之前,他一直以為肉就是那種肥肉渣子。”
段宴秋手裏玩弄着一根狗尾巴花,視線有些飄遠,“他上大學的時候,家裏殺了一頭豬都湊不夠學費,剩下的錢是村裡人一分一毛湊的。所以他總跟我說,只有讀書,才是人唯一的出路。”
佟春夏坐在鞦韆上,微微晃動。
風一吹,她的長發也飄起來。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段宴秋。
“我以前不理解,可到了這裏,我突然有些理解他了。”段宴秋輕輕一笑,他淡淡的瞳孔里滿是山巒的倒影,他抽回視線,落在春夏的臉上。
“我理解他為什麼一定要寫那封舉報信。”段宴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得可怕,“他經歷過這些,他知道我父親做的那些事情,毀掉了很多像他一樣的寒門子弟唯一逃離命運的機會。他一直追求的是他心中的正義。而且我也相信,他跟我爸工作了那麼多年,在寫那封舉報信的時候,一定猶豫過,掙扎過。”
段宴秋恍然一笑,“對了,你應該不知道我父親當年貪污的基本都是希望工程和低保發放之類的項目專款吧。”
春夏抿唇,半天才問:“那你恨他嗎?”
段宴秋看了看遠方無盡的天空,大涼山的天藍到幾乎純碎的地步,萬里無雲,一片深邃的藍。
“我應該恨他的。”段宴秋低聲道,“他親手送我父親入獄,讓我父親死在監牢裏。我媽媽死在逃跑路上,我也落下了終身殘疾。因為他,我沒有了家,同時也跌到了人生谷底,見識了世事無常和人心涼薄。”
他的手又開始無意識的摩挲着自己的左膝膝蓋。
“可是我又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因,也不是果。錯的從來只有貪婪的人心。真的要怪的話,我只能去怪我爸,可是他已經死了。”段宴秋攤手,臉上有令人心疼的冷靜和無奈,“你看,我誰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命運。”
春夏靜靜聽着,心裏卻劃過了一絲淺淡的疼。
她有時候真的很恨上天,為什麼獨獨給了他這麼多的苦難。
春夏只能道:“段宴秋,不用勉強自己。雖然他做了正確的事情,可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對你造成傷害。所以你用不着非要原諒他或者非要恨他,我想無論你選擇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他,那都是你的權利。”
段宴秋輕輕搖頭,眼睛裏似有細碎的銀河,他整個人就這麼輕鬆的坐在山巒之間,眉宇之間有一種釋然的蒼涼,“我不恨他,也不原諒他,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他。我想,這個應該叫算了。”
春夏長長的沉默過後,才道:“段宴秋,你釋然了。”
“沒錯。”段宴秋起身,甩了甩濕透的衣衫,他臉上有笑,“你的治療方法很有效。春夏,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心理醫生。”
春夏盯着他,笑意盈盈道:“那想請問一下這位先生,既然您的心病已經醫好了,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呢?”
段宴秋挑眉,“怎麼,想家了?”
春夏抿唇,似欲言又止的抓了抓頭髮,“我是覺得這裏條件太艱苦了,過十幾天還行,要是再呆下去,我感覺我都快要長虱子了。而且吧,那個床也太硬邦邦了,睡得我腰疼。”
段宴秋笑,“你要是想家了,我們可以回去。”
春夏笑嘻嘻的反問道:“你不會覺得我很嬌氣不能吃苦嗎?”
“你哪裏嬌氣了?”段宴秋蹲下身來,視線與她平齊,“再說你小時候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跟我在一起,難道還要一直吃苦嗎?作為你的丈夫,我有責任有義務讓你過得衣食無憂。”
春夏點點頭,“行吧。那你既然提到衣食無憂了,我就順便說一句,我想吃排骨。”
段宴秋挑了挑眉,“在這裏?”
春夏認真道:“對啊,我現在就想吃。”
“那怎麼辦呢?”段宴秋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他思考了一下,然後才道,“要不我開車去村長家看看,或者我乾脆去買一頭豬,現殺了?對了,聽說這邊的烤乳豬還挺有名的,是當地的特色菜。”
“啊?”春夏拉長了語調,“小豬豬那麼可愛,一定要沾點辣椒吃。”
段宴秋笑着彈了一下她的腦門,“那我去了,你等我。”
春夏揮揮手,“去吧去吧,我等你和小乳豬。”
剛走兩步,段宴秋的衣服一角便被一隻白皙的手給拽住了。春夏拽着他,又不讓他走。
“那個…我解釋一下……”春夏清了清嗓,臉上竟有一團很淺的紅暈,樹木搖晃,樹影斑駁的落在她臉上,竟讓她臉上有一種少女的嬌憨之氣,“我先申明,不是我嬌氣吃不得苦,實在是你女兒太嬌氣。還有,也不是我想吃肉,是你女兒想吃肉。”
終於,段宴秋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緩緩的轉過身來,似乎耳聾眼花了一般,眉頭皺得很緊,“你說什麼?”
佟春夏嘆氣,兩隻腿在鞦韆上晃來晃去,“沒聽到就算了。”
段宴秋一下子蹲在她跟前,兩個人四目相對,那人像是呆了一樣,半晌說不出話來。
春夏終於慢慢皺眉。
完了,孩子爸爸傻了。
於是,春夏湊上前去,很真誠的提醒了一句,“對了,孩子應該是你的。”
手突然被抓緊了,春夏叫了一聲,迎上那人顫動的瞳孔,那人終於說話了。
“你確定?”
春夏無語望天,“確定吧?”
段宴秋一臉嚴肅,甚至可以說是莊重,“別開玩笑,你姨媽一向不準。”
“我拿試紙測過了。”春夏伸出明晃晃的三根手指,“測了三次,陽性。”
段宴秋面色不變,只是他突然喉頭一滾,咽下了一口口水。
“不是我懷疑你啊,我只是想確定一下,那個試紙你用正確了嗎?你知道怎麼用嗎?”
春夏終於——翻了個白眼。
她瞪着他,雙眸微眯,“我聽出來了,你是不打算認賬。”
“別鬧。”段宴秋雙手捧着她的臉,固定住她的視線,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相當執着的一字一句問,“我只是不想空歡喜一場,所以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確定嗎?”
“等等。”說罷他又不等春夏回答,開始自言自語,“你這幾天胃口時好時壞,不愛動,坐着都能睡着,還有你突然不喜歡吃甜的了——”
佟春夏聽着他在那兒喃喃自語,像是魔怔了一樣,春夏突然有些擔心了,“那個…段宴秋…你稍微冷靜一下……”
段宴秋仰頭,面色無波無喜,沉聲道:“我很冷靜啊。我只是在合理推測。”
春夏視線往下,眉梢一揚,“那你腿抖什麼?”
“累的。”段宴秋站起身來,春夏發現他整個人站得筆直,像是罰站一樣,三十歲的男人此刻手足無措的像是個犯錯的小朋友,一時連手都不知道放哪裏。
春夏心裏覺得十分好笑,面上卻繃著,只是很平靜的說了一聲“哦”。
段宴秋轉身就往回走。
春夏一頭霧水的盯着他的背影。
不出半個小時,段宴秋就提着行李箱從他們住的房間裏出來。
春夏驚得站了起來。
這麼短的時間裏,段宴秋就已經收拾了自己,順便收拾了行李,還一副現在就要打包走人的樣子。
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草地上發出“嗤嗤嗤”的聲音,段宴秋拖着行李箱走到她跟前,那人忙得滿頭是汗,面色十分冷靜,對她道:“走吧。”
春夏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來,她笑得前俯後仰,彷彿整個山上都回蕩着她的笑聲。
段宴秋一本正經的問:“笑什麼?”
“段宴秋,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激動啊。我剛才看你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還做在那裏發獃。我就是覺得…太搞笑了……”
段宴秋很冷靜的糾正她,“我沒有。”
“我都看見了。”
“我沒有特別激動,只是一般激動。”
“行行行,但你確定我們現在要出發?”
“當然,先去市裏的醫院檢查確定,然後坐最早的飛機回家。我剛才已經給孫阿姨打電話了,讓她明天就過來照顧你。對了,她說她認識一個阿姨,兒女雙全,性格也好,專業照顧孕婦產婦的,我讓她明天帶過來我面試。還有,我需要儘快買點生產育兒類的書,嬰兒床也得趕快買,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
佟春夏樂呵呵的聽着他像是一個家庭婦女般碎碎念,心裏溫柔得一塌糊塗。
風吹過來,那男人穿一件白色長袖襯衫,看起來很乾凈明亮。
一如她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