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當年往事

第99章 當年往事

佟春夏看了一眼身側的段晏秋,唇角一抹笑,“某個人說要回顧青春。”

陸清歡酸溜溜道:“老公就老公唄,還某人……早點回來!”

佟春夏掛了電話,身邊的段晏秋湊過來,鳳眸微眯,視線落在她手機的屏幕上。

某人說話像是從牙齒縫中蹦出來一樣,“你還有個老公?”

春夏看着屏幕上存的陸清歡號碼,她連忙解釋道:“這是陸清歡,她自己備註的,跟我沒關係。”

“那你改過來。”段晏秋說完乾脆自己奪過了她的手機,慢條斯理的將陸清歡的名片備註成了一個“不怎麼熟的一個人”。

然後他還很體貼的把自己備註名改成了“全世界我最愛的人”。

佟春夏哭笑不得。

“對了。”段晏秋看着她,似斟酌了一會兒,“要不要去你二嬸家看看?”

春夏臉色一頓,半晌才抿唇,“算了。”

段晏秋握着她的手,明顯察覺她身上明顯變低的氣壓,問了一聲,“怎麼了?我記得你二叔家對你還不錯。”

“其實也沒什麼……”春夏嘆口氣,“就是一些小事,我之前不是漫畫被抄然後賠了我一些錢嘛,我就給佟南在城裏買了套房,我覺得要給佟南一點壓力,所以只付了首付。後來我聽到二嬸背地裏說我應該給他付全款,說我不懂事。”

春夏抿唇,說不上是笑,還是生氣,“其實有的事情,你不說我也會去做,佟南還不上貸款的話,我也不會看着不管。但是二嬸這麼說,我心裏突然就不舒服了。”

“我承認二嬸對我挺好的,讓我在她家白吃白住,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但是我就是那種,無法親近起來的感覺,內心充滿了寄人籬下的不安感。我記得小時候吃香蕉,佟南總是最先選的,我回家比較晚,留給我的都是發黑髮爛的。”

春夏聲音輕輕,帶着一絲悵然,“就是很多小細節,她讓我清楚的擺正自己的位置,隨時隨地提醒着我只是一個借住在她家的親戚。我更不應該期望她用像對待佟南的態度來對待我。而且她好的時候很好,壞的時候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我覺得越是親近的人,越要控制自己的脾氣,不應該拿尖銳的一面對着自己的親人。”

“我心裏覺得很受傷,可是我又知道自己根本沒資格感覺受傷。因為她既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對我好。”春夏垂下腦袋,聲音沙啞,“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不折磨我和她了。她反正也不怎麼希望看見我,以後每個月我按時打錢,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我照顧就行了。”

段晏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他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一團,卻又格外剛強。

無論他們曾經遭受過多少磨難,如今他們已經組建了一個新的家庭,他們不再獨立世間,那些風雨和苦痛湮滅成灰。

他伸出手,落在她頭頂,“就算這世上沒有人愛你,還有我。”

他湊過身子,夜風吹拂,撩起她耳邊的發,他從後面抱着她,將她完全環繞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Iloveyou。”

春夏偏頭,剛好撞在他的下巴上。

女孩子眼睛亮亮的,很是嫌棄的說了一句,“肉麻。”

段晏秋咬她耳朵,唇角帶笑,吐氣如蘭,“我以後每天都跟你說。”

————————————————————

春夏在精誠的駐場很快就要結束了。

歡送會也開過了,同事們也告別過了,剩下的只是走一下流程。春夏工作早就交接,也述職結束,這兩天只能在辦公室里摸魚。

好在徐明芳為人相當大氣,甚至還私下跟她說如果沒什麼事情可以回去休息。

可是春夏覺得在家太過無聊,加上段晏秋的房子特別大,她一個人住在小樓里竟有些害怕,只好每天來辦公室里摸摸魚,順便陪段晏秋吃飯。

眼下,辦公室所有人都去樓上跟陳琛開會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坐了沒一會兒,電話就尖銳響了起來,劉秘書那頭亂成一團,說話又急又快,“佟小姐,出事了,快去27樓會議室!”

春夏一驚,“怎麼了?”

劉秘書那頭已經小跑了起來,喘得厲害,“剛才有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到辦公室跟徐總說了什麼,徐總臉黑得可怕,現在人去了27樓會議室,說是兩個人打起來了!”

春夏臉色一變,來不及多想,扔了電話就往27樓跑去。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春夏一出門下意識的往上一看,就看見27樓的玻璃窗前堆了很多人。

許是整個大樓得到了風聲,員工們一時間全都無心工作跑了出來,每層樓都人聲鼎沸交頭接耳,一時之間熱鬧得像是要下班。

有人拿出手機,對着27樓的玻璃窗在拍攝,還有人在打電話,一臉興奮的呼朋喚友。

精誠地產的兩大高層在辦公室動起手來,無論是什麼原因,這件事情必定很快發酵。

春夏一面乘電梯往上,一面腦子裏想着兩個人為什麼動起手來。

段晏秋和陳琛認識這麼多年,怎麼會突然翻臉成仇動起手來?

更何況兩人之間有什麼仇恨?

春夏一路小跑,穿越人群,到了會議室門口才發現開會的人全部都被趕了出來,三三兩兩的圍聚在會議室門口,一個個伸長了脖頸往裏看。

會議室的門緊閉,百葉窗也全部拉了下來,裏面什麼動靜完全看不清楚。

春夏撥開人群,走到最裏面的劉秘書處,劉秘書顯然都快急哭了,束手無策的站在那裏,只是一個勁兒的喊着:“大家往後走,都散開吧,沒什麼可看的。”

可顯然這樣百年難遇的熱鬧在前,眾人只是禮貌性的後退半步,卻全都不肯散開,甚至還有人開了閃光燈在拍照。

春夏抓住劉秘書就問:“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徐總把開會的人全部趕了出來,然後裏面就有打鬥聲……”

春夏急不可耐,“那開門啊!!”

她說著上去就推門,劉秘書卻快要哭出來,“門被反鎖了,徐總說…說誰要是敢開這個門,立馬從精誠里滾蛋。”

佟春夏心裏一沉,已經有些慌張。

段晏秋,從來不會這麼不冷靜,除非兩個人是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否則以段晏秋的性格,不會鬧得這麼大。

春夏看了一眼四周黑壓壓的看熱鬧的人群,對劉秘書說道:“你現在馬上叫物業來開門,有什麼責任我承擔。”

劉秘書連忙點頭,給物業打電話,讓保潔阿姨來開門。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甚至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諷刺,“佟春夏,你不過是個駐場小員工,輪得到你來擔責?”

佟春夏瞄了一眼,說話的人是Lily。

她也不理,只是繼續對劉秘書道:“你馬上叫人力總監來,把繼續留在這裏不肯離開的員工一個個登記,明天把名單發徐總處置。”

“你還真當自己是徐總女朋友啊。”

說話的人仍是lily。

春夏冷笑一聲,“都被降職調薪了,還舔着臉在這裏獃著,怎麼,憑你的實力是到外面找不到飯吃,非要留在這裏討飯?”

春夏這話說得很是惡毒,可她心裏着急,什麼都顧不得了。

徐明芳見春夏臉色相當陰沉,連忙最先出聲,“愣着幹什麼,不需要回去工作嗎?”

盛天的人被這麼一吆喝,隨後都陸陸續續的跟着徐明芳散開。

劉秘書已經開始給人力總監打電話,剩下的人一見這場面,都打着哈哈作鳥獸散狀。

不出幾分鐘,整個門口看熱鬧的人全都散開。

保潔阿姨帶着鑰匙,喘着粗氣趕過來。

劉秘書看着佟春夏井井有條的安排着這一切,心中不免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同樣的年紀,怎麼關鍵時刻自己和她差了這麼多。

佟春夏雖然學歷沒有她高,可是無論為人處世還是危急情況下的處理方式,那都是相當果斷。

劉秘書想起了一個詞,殺伐果決。

她心裏不由得很是佩服,看向春夏的眼睛多了一分崇拜。

春夏在要擰開門的瞬間,對她說了一句,“你在外面等着,沒有叫你,不要進來。”

劉秘書連忙點頭。

春夏推門而入。

午後陽光很好,照得整個會議室亮堂堂的,會議室里文件如雪花一般散落在地上,到處都是,桌椅板凳亂七糟八的躺着,彷彿狂風過境一般。

屋內氣壓極低。

段宴秋坐在角落的殺伐里,襯衫被人扯開,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分外狼狽。

而陳琛更不必說,他被打得鼻青臉腫,躲在一側,拿紙巾止血。

春夏心驚不已,連忙將一整包紙巾遞給他。

陳琛臉色很青,說不出來是生氣還是傷心,只是對她道:“你先去看看他吧。”

春夏只是關切道:“你沒事吧?”

“死不了。”陳琛笑了一下,有些凄然。

“我讓劉秘書帶你去止血。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佟春夏想着先讓兩人分開,便讓劉秘書進來帶走了陳琛。

陳琛捂着流血的鼻子,臨走前深深看了一眼段宴秋,沉聲說道:“我會儘快簽署股權轉讓書,精誠的一切都是你的,就當是我的贖罪,你以後不會再看到我了。”

段宴秋坐在沙發里,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靜默的雕像。

可佟春夏臉色微微一變,兩個人當真鬧到這樣的地步了?

春夏連忙去看段宴秋,卻見他臉色隱隱發白,額前青筋一根根暴起,雙手交疊緊握,他的眼帘下垂着,看不清情緒。

可他身上那樣悲戚的感覺,彷彿縈繞在整個房間之中。

春夏緩緩走過去,什麼沒有說,只是伸出手來,緊緊的抱住了他。

此刻的段宴秋再不復之前的冷漠,彷彿在接觸到她身體的瞬間,他所有的緊繃情緒全部瞬間瓦解,他整個身子蜷縮在她懷裏,帶着極大的悲慟,似在微微發抖。

春夏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下一下拍在他背上,讓他順氣。

段宴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微涼的空氣,整個人面色又紅又青,彷彿瀕死的人在垂死掙扎着。

春夏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裏,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說,“段宴秋,我在這裏。”

這一句話彷彿有魔力一般,漸漸的,段宴秋的呼吸不那麼急促了。

他緩緩平復了情緒,眼睛裏終於有了神采,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佟春夏。”

佟春夏很認真的回答,“我在這裏。”

他似乎確認之後放心了,春夏遞過去一杯水,他的面色逐漸平靜下來,只不過眼底似乎有一層薄霜。

他握着杯子,垂下視線,看着水紋,陷入長久的沉默。

春夏不說話,只是陪着他。

過了很久,段宴秋才開口說道:“春夏,我沒有想到,當年那封舉報信是陳琛寫的。”

春夏心頭大駭,下意識的握緊了段宴秋的手。

跟段宴秋分手過後,她查過當年的事情,只知道當年段宴秋父親被查是因為有人向紀wei匿名寫了一封舉報信。

“我很早就託人查過,那封舉報信的內容相當詳細,包括交易內容、涉及金額、洗錢方式,不是親近的人,絕對不可能得到這些資料。我一直不肯相信他做了那些事情,一直很天真的懷疑我父親不過是被政敵下了套。”

“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段宴秋聲音干啞得厲害,甚至帶着一絲嘲諷,“原來當初是陳琛暗中調查收集證據,最後給了我父親致命一擊。”

段宴秋輕輕笑了,眼眶有些發紅,“我一直以為他是我人生的救贖,沒有想到他是我人生所有苦難的開始。”

“春夏,你說我該不該恨他啊?”

春夏心中悲慟,只是緊握他的手,“段宴秋,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要做,就這麼陪我坐着。”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看着玻璃窗外的太陽,以及更遙遠的車道人流,還有遠方的綠影。

身邊的段宴秋靠在沙發上,雙眸微閉,神色痛苦。

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看上去很是無助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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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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