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王朝末日

“皇上，莫非你早就知道珍兒就在你的身邊？”皓膩的手腕，搭在蒼白的手心兒，我感到一股溫暖的氣息，那氣息好像瞬間跨越時空，到了我和載湉在漫天桃花雨中相逢的那一年。

“珍兒，朕已經老了，但是你的鬢髮還是那麼光鮮明亮，你那嬌憨的表情，依舊是那麼燦爛。”光緒炯炯有神地睜開雙目，拉着我的手喃喃說道。

“皇上，其實我們都老了，你看，這幾年我的額頭上也有了皺紋，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活蹦亂跳的小丫頭了！”我欣然間淚如雨下。

“好珍兒，別哭，我們這不是又重逢了嗎？在那麼長的時間裏，你我明明近在咫尺，卻不敢面對面把事情說清。”光緒動情地用手背拂拭着我的眼淚，喜滋滋地笑道。

“皇上，你怎麼知道，珍兒就在你的身邊呢？”我疑惑地問道。“哈哈哈，你那點功夫，豈能騙得了朕，試想，沒有你這個大淘氣在背後指點，容齡那個小淘氣怎麼會踢雙龍戲珠的毽子？沒有你的芊芊玉指，朕如何能品嘗到天下美味的蓮子羹湯？”光緒笑嘻嘻地開玩笑道。

“喔，原來臣妾的失誤有這麼多呀。”我不禁臉刷的一下紅了。

”珍兒，最後了，朕希望你不要再把我當成皇帝，我想揚眉吐氣地直接做一回正常的天下人，永遠擁有和你在一起的權力！皇位，讓它見鬼去吧。“光緒微微直起身子，連續咳了幾下，吃力地說道。

”沒問題，載湉，我們已經自由了，只要你的病一好，我們就離開皇宮，永遠遠離紫禁城！“我不禁淚如雨下，輕輕安慰道。

”小主，萬歲爺，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趕緊準備離開，迎接公主殿下的人馬進含元殿救駕！“阿元一看核桃小表，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提醒道。

”對，阿元，趕緊把看守的衛兵引進來，我發出信號，指引護軍殺進來！“我振奮精神，毅然吩咐道。

”是！“阿元面上一喜，戴着太監的大帽，大搖大擺地走到含元殿的大門口，拱手道：”諸位大哥，萬歲爺喝了老佛爺賞賜的牛奶，痛的在床上打滾，快去看看吧!“

“喔！成事了嗎？”侍衛大喜過望，趕緊紛紛趕到殿內確認。

我一見那邊的人直往裏涌，趕緊小步跑到顯眼處，取出袖中的小炮，用力一拉，頓時一個子炮絢爛打出，在半空爆炸。

“是自強不息小號炮！弟兄們，裏面得手了，沖啊！”潛伏在瀛台外圍的大公主發現半空中爆炸的火花，頓時精神大振，這時，護軍中的一個神秘人物站了出來，指揮士兵趁勢向宮裏衝鋒，雙方立時在含元殿的門口發生了激烈的槍戰！

“是文廷式和志銳，快，給老子把他們擋出去！”守宮方面的北洋軍統領急忙指揮部隊構築防線，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宮門迅速被勢如破竹的護軍沖開，排槍齊發，兩邊死傷慘重。

“狗東西們，還不快給姑奶奶投降，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阿元在亂軍之中大聲呼喝，立即招來了無數的彈雨傾瀉。

“唉，這丫頭！”我嗔怒着死死抓住阿元的手臂，躲在了宮門的石獅子底下。

“咳咳咳！”光緒喘着粗氣，連連咳嗽，面色很是憔悴。“載湉，你怎麼樣了？再堅持堅持！”我緊張地幫光緒錘了錘背，凝視着激烈的戰場。

大約打了一個時辰，龜縮在宮門的北洋軍被全部殲滅，屍橫遍野，文廷式和志銳在大公主的帶領下打掃了戰場，把我們從石獅子底下接出來。

“文先生，大哥！你們怎麼會在這兒？”當我正視大家的時候，一絲油然而生的喜悅充滿了笑意。

“哈哈哈，我們這一程是來勤王的，聽說京城裏面謠言四起，說有人要害皇上，所以我們就應大公主殿下的邀請，共同來扶持皇上重掌大權！”文廷式笑道。、

“對，道希說的對，皇上，機不可失，我們一鼓作氣，殺進紫禁城，逼慈禧退位！”志銳眼中充滿了豪情！

“不！”在眾人的注視下，光緒黯然地搖了搖頭。“皇上，您千萬不可自暴自棄呀！”眾人環跪一周道。

“不，朕不是自暴自棄，在瀛台的這些年，朕是覺悟了，皇帝真的是君臨天下嗎？不是，皇帝是獨夫民賊，中國可以沒有皇帝，但必須要有辦事的人，朕想，朕就是那個要辦事的人。”光緒堅毅地回答了文廷式，以及一切人，大家都發獃了。

“公主殿下，據皇後主子在宮裏送來的密報稱，慈禧皇太后現在很有可能在榮禧堂養病，被慧皇妃和袁世凱帶兵控制住了，我們是不是要去解圍？”志銳問大公主道。

“嗯，我們一起去，打垮慧皇妃和袁世凱這兩個野心家的謠言和陰謀！”大公主奮然道。

於是，激昂的士兵們匯成一條大河，洶湧地向紫禁城進軍，巨大的聲勢，完全掩蓋住了榮禧堂前的喧鬧。

“主子，宮門外突然圍了超過一千的護軍，看來，是大公主帶領勤王兵馬打過來了，袁大人已經提前逃跑，剩下咱們該怎麼辦？”李蓮英嚇得屁滾尿流，直挺挺地問慧皇妃道。

“豈有此理！李總管，反正是魚死網破，咱們困獸猶鬥，拿手中的兵力奮力一搏，說不定，就大權到手了！“慧皇妃目光如炬，大聲鼓勵李蓮英道。

”是，主子，奴才這就去辦！“李蓮英吃慧皇妃的一打氣，趕緊帶人飛奔神武門，準備封鎖紫禁城固守。

一時間，神武門上槍彈如雨，文廷式帶領的護軍見城上頑抗，都舉着步槍射擊，雙方正在對峙，突然城樓上多了幾個穿着黃馬褂的人，大搖大擺地舉着聖旨下令停火。

“喂，你們是什麼人？皇太後有令，反賊造反，要我等堅守，你們是幹什麼的？”統領侍衛的富察減振大聲喝罵道。

“放肆，你們是什麼傢伙，敢冒充皇太后懿旨，我是皇太后的貼身宮女，身上有皇太后的”榮禧堂“大印，誰敢不遵旨？”為首的黃馬褂一開懿旨，厲聲質問道。

“大家別聽他的，皇太后已經重病在床，專門委託長春宮慧皇妃抵禦反賊，弟兄們，誰斬殺他們，慧主子重重有賞！”富察減振奸詐地詭笑起來。

“富察減振，你竟敢製造謠言，公然謀逆，你自己看，你們能守得住嗎？”黃馬褂大笑三聲，神武門的大門驟然間轟然打開，潮水般的護軍喊殺震天，迅速控制了城樓。

富察減振一看大事不妙，正要飛身逃離。早被城下的大公主看到，她親手從士兵手中接過一張大弓，飛起一箭，將富察減振射落城下。

“慧主子，大事不好了，神武門失手，護軍已經殺到內宮來了！”在一片混亂之中，李蓮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奏報道。

“李總管，快，咱們帶着部下立刻包圍鍾粹宮，先控制住皇后靜芬，然後到儲秀宮，控制住文武百官，本宮還有袁大人在外面助攻，一定可以反敗為勝的！”慧皇妃面不改色，從容吩咐道。

瞬間，洶湧的兵馬便包圍了鍾粹宮，禮親王等人一人一把刀，把守宮的太監見一個殺一個，很快就來到靜芬的寢宮。

“大膽，你們敢衝撞皇後主子？”靜芬的貼身宮女鶯兒奮勇上前擋住，卻被慧皇妃一個耳光打倒在地，囂張的侍衛架起發抖的靜芬跪在了慧皇妃的腳下。

“靜芬，本宮的好姐妹，沒想到，到了最後，要本宮這麼對你，說，神武門是不是由你派人秘密打開的？你是不是想做珍妃大公主她們的內應？”慧皇妃凄然一笑，惡狠狠地問道。

“慧皇妃，本宮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雖然皇上不愛我，但是畢竟夫妻一場，本宮當然不能坐視你們造謠弒君！”靜芬雙目圓睜道。

“好，靜芬，沒想到你對光緒還有些情義，看在過去咱們聯手過的情分上，本宮給你一條生路，立刻下召將溥儀過繼在本宮和你的名下，承認老佛爺的遺旨，讓本宮垂簾聽政！”慧皇妃陰沉地一字一句說道。

“什麼遺詔？老佛爺難道駕崩了嗎？”靜芬驚訝地看着慧皇妃。“不錯，老佛爺其實早就駕崩了，臨終留下遺詔，讓醇親王的兒子溥儀繼位，由本宮和你一同臨朝聽政，怎麼樣，只要你跟本宮合作，本宮就放你一馬！”慧皇妃利誘道。

“胡說，老佛爺不可能下什麼遺詔的，再說，讓溥儀繼位，皇上怎麼辦，皇上應該親政的！”靜芬反駁道。

“皇上？哈哈哈，你認為老佛爺會輕易放過他嗎。來人，把皇後娘娘請到儲秀宮，為老佛爺發喪！”慧皇妃縴手一揮，李蓮英便帶着侍衛們架着靜芬到了儲秀宮。

“諸位大臣，老佛爺已經駕崩了，臨終留下遺詔，立醇親王之子溥儀為君，由慧皇妃和皇后攝政！請諸位配合！”大批荷槍實彈的侍衛突然間包圍了儲秀宮等待的文武大臣，將他們全部控制住，侍衛押着靜芬來到了中央。

“不對，諸位同僚，一定是有人造謠惑眾，皇上還在瀛台，老佛爺怎麼會另立新君呢？大家不要相信他們逆賊！”這時，人群中，幾個御史奮然反抗道。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李蓮英頓時大怒，親手執刀砍死了幾個大臣，鮮血濺了慧皇妃一臉，顯得分外的可怕。

“慧主子，醇親王載灃和他的兒子溥儀已經被接到宮外！”禮親王一看大功告成，無人再度反抗，趕緊附着慧皇妃的耳朵稟報道。

“好，王爺，立刻請新皇在儲秀宮登基！”慧皇妃大喜過望，柳眉一豎，幾個貝勒便歡歡喜喜地扶着哭哭啼啼的幼兒溥儀穿着小龍袍坐上了儲秀宮中央的金鑾寶座。

“吾皇萬歲！”大臣們被刀槍硬逼着三跪九叩。

“放肆！本宮沒有說話，誰敢在這裏胡鬧？”就在慧皇妃以為大功告成之際，一聲斷喝，突然震驚了整個紫禁城，眾人抬頭一看，頓時都嚇得魂飛天外，原來，威風赫赫的慈禧皇太后正在宮女蓉兒和大公主，以及光緒、我的攙扶下，怒氣沖沖地步了進來。

“皇上萬歲！老佛爺安康！”重臣立刻都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慶賀道。

“來人，慧皇妃、禮親王、李蓮英三個狗奴才趁機謀亂，製造謠言，妄圖篡位，真是罪不可恕，立即捉拿，明正典刑！”慈禧鳳目圓睜道。

潮水般湧上前的護軍把刀架在了慧皇妃等人的脖子上。

“珍妃，我不服，為什麼又是你贏了？”慧皇妃惡毒地把目光聚焦在我的臉上。

“慧皇妃，對於你，我無話可說，你就自己覺悟吧。”我搖搖頭，嘆了口氣道。

“好，那我們走着瞧！”慧皇妃凄然一笑，從侍衛的手中拔出一把長劍，反手就抹脖子。

“想死，沒那麼容易！”我隨手接過部下的一把步槍，對着慧皇妃的手腕奮然一擊，慧皇妃便徹底交了兵器。

“來人，全部給本宮拿下！”慈禧怡然地看着這一幕，手一揮，李蓮英禮親王等人便全部被綁了起來。

“小李子，真沒想到，到了最後，你還是安德海的下場一樣啊。”慈禧嘲諷般地蔑視着李蓮英。

“老佛爺，奴才全部都是公心，公心呀！”李蓮英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拔出一把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慧皇妃，然後跪地求饒道：“老佛爺，都是她逼得，奴才受騙了。”

“哈哈哈！”慈禧仰起頭大笑三聲，鄙夷地跨過慧皇妃血流滿地的屍體，在眾人的擁護下出了儲秀宮。

愁雲慘淡，芳走了一段路程，慈禧頓覺眼前一黑，不知不覺地向後跌倒。

”老佛爺！“蓉兒和幾名貼身宮女嚇得趕緊左右攙扶。

”本宮大限將至了，蓉兒，把皇后和皇上都叫來吧，本宮要立下遺詔。“慈禧氣喘吁吁地命令道。

”老佛爺這是怎麼了？“我戰戰兢兢地低聲問蓉兒道。

”喔，珍小主，你還不知道吧，老佛爺在一個月前已患了重病，但是不放心慧皇妃和禮親王一黨從中作亂，便故意找了個替身留在儲秀宮，而老佛爺藏在榮禧堂內待機而動，沒想到，慧皇妃這幫狼子野心的東西還正好調動，果然四下造謠說皇上太后駕崩，企圖篡位。“蓉兒細心地解釋道。

”原來，皇太后早就胸有成竹了呀，蓉兒，皇太后百年之後，是不是皇上可以親政呀？“我提心弔膽地小聲問道。

”珍兒，小蓉子，你們在那裏小聲嘀咕什麼，還不快去辦差！“兩人剛想交流，突然慈禧回過頭來，厲聲吩咐道。

”是，皇太后！“蓉兒腳底抹油，趕緊去了。

”慈禧這個老太婆到底又想耍什麼鬼花招，難道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要毒死我的皇上嗎？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是不是隨時準備跟她拚命？”緊張的我心亂如麻。

須臾，在蓉兒的指引下，光緒和靜芬的龍輦、鳳輦凄凄涼涼地在幾個太監的簇擁下，落了轎。

“皇額娘！”靜芬一身素衣，哭泣着湧入慈禧的懷抱中。“兒臣這幾日為了皇額娘的安慰，整日不眠不食，現在，兒臣終於可以鬆口氣了。”靜芬喜極而涕道。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只是死的方式不同，本宮知道自己不久將人世了，但是本宮不服氣，決不能容許有人在本宮病危的時候拿走本宮的一切，現在都完好無事了，本宮給你留下了一個安全的朝廷。”慈禧感慨地拂拭着靜芬面上的淚痕，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老佛爺，您究竟要對皇上如何呢，皇上可是您的親侄子呀。”我終於按耐不住，挺身上前問道。

“珍兒，你真的不怕死嗎？本宮既然殺了你一次，就能再殺你一次，你可不要後悔。”慈禧盯着我，面上露出了殺機。

“老佛爺，我不怕，如果你要殺了皇上，我是不會獨自活得。”我固執地挺身說道。

“小主！”一邊的阿元和蓉兒都嚇得直向我遞眼色，但是，我只感覺心裏快意盎然，沒有一點的恐懼感。

“哈哈哈，珍兒，真是沒想到，本宮一生自負，卻沒有想到一個小丫頭敢跟本宮一直頂嘴到底。”慈禧突然仰天大笑道。

“皇額娘，珍兒這個人，性子太倔，再加上天生天真單純，不會轉着彎說話，這次鎮壓叛亂，他是有功的，請皇額娘千萬贖罪。”大公主趕緊跪下求饒道。

“嗯，珍兒，本宮有時懷疑，你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真是難為你還能進入這皇宮，說實在的，你根本就不像一個妃子，所以自打進宮以來，你就在皇城下胡作非為，但是，你又遭來了無數的惡言攻擊和謠言誹謗，你的存在，總是給這皇宮帶來那麼多的喜感和災難，本宮真不知道，如何評價你，也不枉了你這個封號，珍妃！”慈禧開懷一笑道。

“老佛爺，珍兒能當的起您這幾句稱讚，死也值得了。”我叩了幾個頭道。

“皇爸爸，請您下旨吧。”這時，光緒跪在了我的身邊，一副守護神的樣子。

“好，眾臣聽旨，本宮宣佈，新皇帝由醇親王載灃的長子溥儀繼位，靜芬為太后，載灃輔政。”慈禧俯視整個紫禁城，緩緩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難道，慈禧真的要殺掉我和載湉？”我驚呆了。“珍兒，不用怕，朕就是拼掉這條命，也不會讓任何人動你的。”光緒目光炯炯地怒視着慈禧。

“慈禧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眾臣再聽旨，光緒皇帝已於昨日駕崩，本宮為了平定禍亂，故意找人冒充光緒皇帝和珍妃，現在大功告成，兩人功不可沒，賞銀三百兩，榮歸故里。“

”皇爸爸！“光緒和我都震驚了，當然，最震驚的應當是我，沒想到，歷史會變成這個樣子！

慈禧剛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大咳幾聲，吐了一地的鮮血，她笑了，面色露出了最後的安祥，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一個月以後，滾滾的黃河，我與皇上，不，載湉並肩一同上了一條小舟，又是一個月，茫茫無際的大海，展翅飛翔的海鷗騰空而起，在滾滾入流的客輪上，載湉同我甜蜜地眺望着那片久違的地平線~

終了，在另一個時空，一張奇怪的照片被考古學家發現，一艘20世紀的郵輪上，兩個人伉儷遠眺，在另一張法國凡爾賽宮的廣場上，彩蝶飛舞，還有英國倫敦、美國自由女神像，他們笑得是那樣甜美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