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懸一線
傅啟明眼睛眯成一條縫，看着眼前女人狼狽不堪的樣子又往角落退了退，心裏對於她見到自己的平淡反應有些不爽。
他從小到大，長相這一項在女人那裏還從沒栽過，老少通吃。
這個女人……
他迅速掃視一遍，並沒看出哪裏與眾不同，不是美得驚天動地只能算可圈可點。
倏然，電梯伴着巨響晃動起來。
宋亦白下意識貼住牆壁，求救一般看向傅啟明，“怎麼了？”
比起她的慌亂，傅啟明異常平靜，“應該……”
他後半句的話被電梯下墜摩擦出的刺耳響聲淹沒。
“啊！”宋亦白在燈光完全熄滅時驚叫出聲，本能地朝旁邊唯一的活物懷裏鑽，“我不要再死一次！”
傅啟明皺緊眉，想推開像八爪魚一樣盤在身上的人可剛按住女人的肩膀就聞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垂眸再看懷中的人兒，小巧的鼻子竟有幾分可愛讓人好奇它的觸感。
這想法蹦出來就讓他嚇一跳，愣神間電梯停下，轟鳴聲漸熄，備用燈“鋥”一下亮了。
他伸手想點懷中人的肩膀讓她離開自己，卻不想對方先一步推開他，像避瘟疫一樣拉開距離，跟着轉頭開始在電梯報警設備前整了半天，對自己冒犯別人的行為不僅半句解釋也沒有還張口就道：“這麼大的集團怎麼連應急開門的按鈕都沒有？”
第一次被人無視到這個地步，憤怒在他眼底躥着火苗，可一看到面前人來回折騰卻於事無補，急得跳腳的樣子又忍不住覺得好笑。他火氣消了一半，鬼使神差地走到另一邊的角落，按下隱藏在牆壁后的按鈕。
“吱扭——”
電梯門歪歪扭扭打開，他勾勾嘴角，轉頭想諷刺女人的蠢笨，卻看到她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她到底有什麼急事？
心裏比起憤怒好奇更甚，看到地上混雜着血跡的腳印，他順着跟上去。
天台上，宋亦白看到小小的身影正立在風口搖搖欲墜，鬆口氣的同時神經卻更緊繃。
她小心翼翼走上前，擔心忽然出現會嚇到對方，於是走到一半又停下，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宋小櫻盯着屏幕許久在最後一秒才接起，“姐姐，我好痛苦。”
一句話，將她本思忖好的所有規勸之詞都堵回去。
她好恨，恨自己前世受程有溪蠱惑安排人去引宋小櫻的未婚夫，甚至信了對方“蒼蠅不叮無縫蛋”的說辭，認為自己只是讓渣男暴露了本性，還嘲笑宋小櫻沒有選男人的本事。
當一切報應在自己身上時，她才明白自己做的事對宋小櫻來說意味着什麼。
愧疚裹挾她的心，推着她喃喃開口，“小櫻，對不起。”我就是那個將你推到深淵的始作俑者啊。
“為什麼這麼說？”對一切根本毫不知情的宋小櫻疑惑道，“這不是你的錯啊，你發現他有別的人告訴我很正常，讓我早點清醒也好，而且……”
“不！是我，都是我，我找了人去找他，然後故意告訴你，我……”她泣不成聲，引來宋小櫻轉身。
“……你為什麼？”宋小櫻聲音發抖，淚水迎着風肆意劃過臉頰，“因為宋家的財產嗎？”她哽咽道，“我從來沒想過跟你爭啊，而且爺爺已經認準你是唯一的繼承人，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不是……”她想解釋，可真相併不比小櫻說的好多少，設計了自己親妹妹這件事怎麼都抹不去。
心一陣陣抽痛，淚水肆無忌憚砸在地上。
“呵，你倒覺得委屈難過了？”宋小櫻扯着嘴角苦笑，“我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說著一躍而下。
“不要！”宋亦白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臂，半個身子探出高樓，“小櫻，聽姐姐的話，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下墜的力道太大她不得不又伸出一隻手，身體為此又探出去一半。
“姐姐，知道錯了，你給我個機會彌補好不好？就算你不給我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哪怕你恨我報復我也行！”剛剛經歷過死亡的她比誰都清楚那不是什麼輕鬆的事！
宋小櫻怔然，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她看到希望，趁熱打鐵道：“你還很年輕，任何事都可以重來，別讓自己後悔！”
沉默中，風聲鶴唳，手臂已經完全失去知覺，僅靠着意念苦苦支撐。
終於，宋小櫻回握住她的手，開始蹬着牆壁向上攀爬。
壓在心口的大石落地，“別怕，我馬上拉你上來！”她猛地施力拉拽，不料腳下一滑失去重心，整個人都往前栽去。
她沒時間反應，本能地告訴自己死都不能放手，於是牢牢攥緊了宋小櫻，閉上眼睛。
幾秒后預料中的碰撞沒有出現，反而是風中傳來怒吼，“抓緊我！”跟着一隻結實的臂膀送到眼前，她想都沒想就抓上去。
三個人同時用力，一點點往安全的地方挪，終於順利着陸。
“謝謝。”她抬眼看看面前的男人，對方滿臉通紅，大口喘着粗氣，擺擺手。
“不客氣。”頭頂處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她仰面去看。
是剛才電梯裏的那個？
就見他雙手抱在身前，頤指氣使道：“救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下次可沒這麼好的運氣。”說著轉身離開。
坐在地上的那個慌忙起身拍着衣服跟上去，撿起不遠處的文件袋，賠笑道：“傅總，事兒辦妥了，我們現在是不是能看看合同？”
傅總？傅氏集團總裁，傅啟明？
宋亦白望着隱匿在樓梯房處的身影，腹誹道：“果然和傳言一樣沒有人性。”
連救命的時候都假手於人，有這個時間她根本不必經歷剛才的事！還藉著別人有求於他就利用別人，好保全自己，和林辰一路貨色！
“倒霉！”她最近怎麼總遇上這種人？
宋亦白甩甩頭，收拾好心情，確認宋小櫻沒有受傷后帶着她離開，剛要出傅氏大樓的門就被忽然躥出的保鏢攔住了去路。
“傅先生有請。”為首的毫無感情的開口道。
她皺皺眉，“什麼事？”
對方看出宋亦白的不情願，不由分說直接扭着兩人送進了傅啟明的辦公室。
“你想幹嘛？”她將宋小櫻護在身後眼中滿是戒備。
傅啟明撩起眼皮，使眼色讓保鏢退下，頎長的手指交疊在辦公桌上，有節奏地點着桌面，笑容若有似無掛在嘴角卻不發一言。
脊背一陣發涼，她提高音量以掩飾自己有些慌亂的內心，“就算這裏是你的公司，你也沒有權利強行控制他人人身自由。”
傅啟明眉毛微挑，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宋小姐請便，正好和圍在下面的媒體解釋一下你妹妹跳樓的真實原因。”
“什麼意思？”前世不記得小櫻的事情有招來什麼媒體關注啊。
傅啟明歪頭看向總裁辦公室旁邊的落地窗，她順勢走過去向下一望，門前的小廣場上此刻滿滿當當都是駕着各種錄像器械的媒體人。
“據我所知，這些都是從跟着宋小姐從生日會過來的。”傅啟明忽然鬼一樣出現在身側，幽幽道。
她神色一跳，一邊否認“這種沒有根據的事情不能亂說。”一邊心裏瘋狂打鼓。
以這些八卦記者的本事，如果知道小櫻跳樓的真相，她會惹多少麻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一定會將所有的火力都放在小櫻的感情問題上，加之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最終的版本恐怕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宋亦白回身看一眼小櫻，她將臉埋在身體裏，看不出神色。
還在怪她嗎？
心微微刺痛，想走過去抱住她，或者拉着她的手給自己幾巴掌，可這些都不適合此時來做。
“那宋小姐認為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傅氏沒有任何宣傳計劃，這附近也沒有明星出沒，難道他們未卜先知，算到有人會從傅氏跳樓？”傅啟明坐回辦公椅，“你知道現在的輿論對傅氏影響有多大？”
他目光犀利地看向宋亦白，盯得她如芒刺在背，不由攥緊拳頭。
既然躲不過，乾脆迎頭而上，左右就是出錢做危機公關，她還負擔得起。
如此想着，她轉身正色道：“雖然傅總用不上，但是宋氏的公關團隊也是本市有名的，應該能幫上忙。”
“不用那麼麻煩。”他勾起嘴角，“只要宋小姐實話實說，加上令妹的配合，傅氏自然可以及時止損。”
“不可能！”用暴露別人私隱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人簡直比林辰還要卑鄙！
“宋小姐不想負責任？”傅啟明周身散着寒意，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卻還是硬着頭皮道：“我不接受這種方式。”
“你自己捅得婁子當然要付出代價。”對方絲毫不讓步，眸中閃過危險光芒，一副“我就是在找茬”的既視感。
“那看來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她拉上宋小櫻逕自離開總裁辦公室，給宋家的司機打了電話，避開媒體從側門回到別墅。
入了家門，宋亦白才鬆一口氣，緊了緊牽着宋小櫻的手，“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