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谷
馬車駛入望鄉谷后，回頭的路就沒有了。這裏的天空一片昏暗，看不見太陽，天地靈氣幾乎沒有。大地也是無盡蒼涼，連一株草哪怕是枯草都沒有。風很大，吹得沙石到處飛。
軒轅若幽不為所動，架着馬車繼續前行。身後的墨發隨風飄揚，鈴聲陣陣響起。紅色的長劍插在自己身旁的木板上，劍氣流轉，熒光閃爍。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樣的陣法改變了這一方天地？”靈玫掀起車簾，看着外面的一起，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這就不知道了，改天換地，就為了兩顆魂珠，這付出不是一般的大啊！只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若幽，你還是要小心點，可能是衝著你來的。”月楓眠提醒道，改天換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他們被包圍住了，有些面孔還是月楓眠他們認識的。
領頭的穿着一身夜行衣，讓人只能看清他的眼睛，眼神很冰冷。他是影盟首領若星辰，一手創建了最大的殺手聯盟。
“軒轅若幽，別來無恙啊！”若星辰冷漠的說道。
“他是誰？”軒轅若幽問身後的兩人。
“影仙子的徒弟，若星辰，算起來你還是他師叔。不過他當年叛出你們軒轅家了的，自己建立了影盟，對你們軒轅家的暗殺可不少。”靈玫給他解釋道。
“月楓眠，將那兩個人的魂珠留下，帶着你的靈玫離去就行，不為難你。”若星辰對馬車裏的兩人說道。
“你們可以離去，不用管我。”軒轅若幽看着周圍黑壓壓的人影，知道這種情況想要護他們周全是很難的。
“他們有投胎轉世的權利和機會，昔年我那人界唯一一座殘破的月老廟還是這兩個年輕人給我收拾打掃的，這人情可要得還。”月楓眠的的語氣有些無奈，可是神色堅定。
“你可別想丟下我！”靈玫掐了一下月楓眠得的腰說道。
“這麼會呢！我們要一起共患難。”月楓眠笑抱了她一下，趁她不注意，從後面一擊將她擊暈。
“冥淵，幫我照顧一下她。”月楓眠的紅線將靈玫慢慢包裹住，然後消失在馬車裏。
沒有人去追傳送走的靈玫，不是因為他們講道義，而是看到月楓眠右手握着的兩顆魂珠，才沒有人管靈玫的去向。
月楓眠出了馬車，一躍上了車頂，坐在車頂看着周圍的人，還有不少老人曾在他的廟宇求過紅線，只是他沒有理會罷了。
場上兩百多個通神期的修士，新人較少，都是老人多。恨月楓眠的還不少，畢竟因為沒有得到他的那紅線，讓自己只能眼睜睜看着喜歡的人嫁給別人的痛苦，讓他們太刻骨銘心了。
“你仇家不少？”軒轅若幽能感受到這些人大多殺氣都是朝向月楓眠的。兩百多人，就有八成。
“那裏，不牽錯的線，不壞對的緣，是我一向的行事準則。自然就得罪了不少人了，不過習慣了。六界各地為了這事打砸我廟宇的數不勝數，也沒那麼多心思在意。”月楓眠滿臉笑意，完全沒有在意他們。
“月楓眠，我們為什麼打砸你的廟宇你心裏不清楚嗎？”一位年老修士開口說道。
“我說了，不牽錯的線，不壞對的緣。你心怡她，她就一定要喜歡你嗎？”月楓眠笑了笑問道。
“那我與我明哥兩情相悅，真心相愛，你為何不給我們牽線，反而錯開我們紅線？”一中年女修士冷聲問道。
“你叫王芳華對吧？月城大小姐，這個我還記得，可是你確定他喜歡的是你人？上天牽緣線，我月楓眠牽的是份線，本來就是無緣的，我自然不可能給你們牽上線了。你們強行在一起后怎樣了？”月楓眠反問道。
“要不是你不願祝福我們，他會耿耿於懷，最後以至於盜取我家族秘寶，背叛我？你少假情假意一副為我好，如果不是你，我們一定會幸福的在一起。”王芳華激動的說道。
“靈焰赤霞，可解任何寒毒，而他後面娶得那女子就是因為此物解開自己多年的寒疾。”月楓眠打破她心中的幻想。
“月楓眠你巧舌如簧，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牽一髮而動全身，一人動眾人跟着動。陣法發動，瞬間將軒轅若幽的修為從通神壓制到歸寂境初期，將月楓眠從魂三境壓到靈三境。在兩百多位通神境修士面前，月楓眠和嬰兒沒有區別。
“錚！”王芳華刺向月楓眠的長槍，被軒轅若幽一劍擋了下來，他將月楓眠往身後一拉，再一劍，將來人斬退。
涌殺上來的人，頃刻之間馬車粉碎。兩匹馬在軒轅若幽的及時收走下，才得以存活。
兩百多修士交叉式攻擊，沒有人使用法術，這麼近的距離使用法術，會傷到自己人，拉開距離的話又害怕對方逃。
他們不能使用法術，不代表軒轅若幽不能。他一把將月楓眠拋到高空，紅色的花瓣散到人群之中。
“落紅影殺！”劍光四起，花瓣變成利刃，打傷了不少人。血脈之力開啟，金色的左瞳，金色的靈焰燃起，身上的煞氣若隱若現。
左手的九泉劍氣沸騰，衝著前方一劍劈了出去。紅色的劍氣劃出一條路，落下來的月楓眠被他接住，踩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屍體快速前行。
“咻！”一隻長槍在他接月楓眠的那一刻拋出，來不及躲避，直接刺進他的後背。槍尖穿到身前，他反手一劍斬斷那長槍，沒有理會外流的鮮血。再次蓄力，一劍開路。
若星辰從影子裏殺出來，一劍刺向月楓眠。軒轅若幽拉開他，兩人互換了位置，軒轅若幽再中一劍，差一點刺到心臟。
軒轅若幽先是重重的轟了他的心口一拳，再一腳將那若星辰連人帶劍踹了出去，后又一劍補上，將他送的更遠。將月楓眠往前一推，橫劍擋住其它殺上來的修士的兵戈，右手一把白色長劍，一劍斬退他們。
白色長劍收回，又把月楓眠拉回來，對着出路，再來一劍。將被包圍的路再次打開缺口，還沒有走到幾步，又被圍上。雙方已經殺到紅眼了，在修為壓制下的軒轅若幽憑藉自己的劍法，一點點的將包圍圈外邊界推過。
身上的長袍殘破不堪，月楓眠的白袍也被全部染紅。月楓眠沒有安慰，沒有勸對方丟下自己，只是微笑看着這個將自己拋來拋去，帶着自己突圍的人。
他沒有發聲，這個人和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一樣執着，不過好像關於軒轅若幽的傳聞，就是執着，不然天界山的那一戰怎麼會能被無數人銘記。
一路下來，軒轅若幽身上插着不少其主來不及收回的劍，不管戰鬥有多激烈，月楓眠依舊毫髮無損。
軒轅若幽將月楓眠高高的拋向遠方，踏空而起，眾人飛起追上。軒轅若幽紅白雙劍，一身死氣和煞氣翻湧。滿天飄起白色的彼岸花，眨眼之間，軒轅若幽在這些花瓣之間閃爍，將跟上來的人一一點了下去。
“砰砰砰！”大地被砸出一個又一個得人形坑，軒轅收回白劍，接住掉下來的月楓眠。離他最近的一位修士，一劍從他側肋骨刺斷肋骨，直入內臟。
軒轅若幽穩住月楓眠，一劍封喉，那修士到底。軒轅若幽抽出那拔劍，反手一劍殺了身後殺過來的修士。一劍洞穿那人丹田，神魂俱滅。
又拔出插着身上的另一把劍，一劍刺入右側衝出來的一位修士心臟。
煞氣和死氣沸騰的這一刻，軒轅若幽出手開始不在避諱顧及。劍劍直逼對方要害，攻勢打開大合，憑藉身上來在治癒他的微弱白光，以傷換傷，將月楓眠帶裏邊界更近了。
看着死去的同伴，活着的修士沒有畏懼，有的只有瘋狂的仇恨。
“為什麼？”
“為什麼殺不死他？”
“這麼重的傷，為什麼還能再戰？”
“那點治癒能力有什麼用，為什麼就是不死？”
“三千年前你就該死了，怎麼活過來了？”
“你就真的殺不死嗎？”
“你怎麼還不倒下，為什麼還不死。”
軒轅若幽就這樣沉默的在無數怨恨和詛咒中殺進殺出，殺到金色的靈焰消散，殺到煞氣和死氣有些枯竭。
軒轅若幽有些站不穩，靠在身後的結界牆上，喘着氣，他們到了出口，唯一的阻隔就是這座天地大陣了。他的血已經不會再往外流了，氣血靈力都已經枯竭了。
握着劍的手也在發抖，隨時劍就會脫手落地。眼皮也很沉重，不得不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還活着的一百多個修士，帶着大大小小的傷慢慢圍了過來。惡狠狠的看着兩人，他們沒有使用攻殺法術，但是護體的法術耗盡了自身的靈力，依舊擋不住他的一劍。
“神位之下無敵，可是又能怎樣？這天地大陣有着十一把偽神器壓陣，現在的你怎麼逃？”恢復過來的若星辰冷笑看着軒轅若幽，嫉妒，仇恨。恨不得吃了多方，殺意重的讓他身邊的修士都退了好幾步。
看着身後那厚厚的結界牆，月楓眠喚出鴛鴦，凝聚身上所有靈力，退後幾步一劍斬去。真神器的鴛鴦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划痕，還是一抹就掉的哪種。
不是鴛鴦不行，只是現在的月楓眠太弱了，連它千分之一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月楓眠，鴛鴦是神器不假，可也得看在誰手裏。如今的你，再給你兩把神器，你也不可能破開這大陣的。”若星辰冷笑看着那有些滑稽的月楓眠。
…
人界鬼界交界處，靈玫在哪裏不停的攻擊着那結界。任憑她使勁渾身解數都沒有撼動大陣分毫，她依舊不停歇的攻擊着。
她身後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青色長袍，女的穿着一身黑色長裙，容顏身材比靈玫還要好一些，只是很冰涼，手中抱着一把晶瑩透黑的長劍，透過那劍鞘依稀看到夜鳴兩個字。
“書缺，楓眠是你好朋友，好兄弟，你就不出手救他嗎！若月妹妹，你不是說軒轅若幽的命是你的嗎？他真的活過來了，就和楓眠在裏面。”靈玫實在沒有辦法了，她不只一次求過身後的兩人，可是他們總是搖頭。
“人死就是死了，你又這麼肯定不是轉世，或者是長得像？”伏若月沒有表情的說著，那個人死了就是死了，只不過沒有死在自己手裏而已。
“我們不會認錯，就是他，他有軒轅專有的血脈之力。對了，他腰間有一塊玉佩，上面刻着兩個小人，玉佩得背面好像是月幽兩個字。”靈玫的這番話讓伏若月的眼睛明亮了一下。
軒轅家是她母親軒轅月幽帶領起來的，那玉佩是唯一的信物，也是她娘親身前的隨身之物。不管是不是那人回來了，那玉佩她都要見一見。
“靈玫你不要激動，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這個陣法十一把偽神器改天換地，那怕有夜鳴劍，從外面也是沒有辦法打開的。”書缺開口安慰道，實在是真的沒有辦法，想要從外面打破進去，神位都有些發愁。
“等不了，兩百多個通神境修士，就他們兩個難以逃出來的。而且，而且你們軒轅家的叛徒若星辰也在裏面，你不想抓住他嗎？”靈玫看着伏若月說道。
“若不是不能帶着鬼劍夜鳴離開鬼界，他早死了。”伏若月對於這個人的仇恨不小，當年若影將他撿回軒轅家，救了他一命，誰能想到後來的他變成這樣。離開軒轅家沒有什麼，建立屬於自己組織也沒什麼。
可是刻意暗殺軒轅家的人，甚至的當年那人出征天界山的時候，他沒有幫忙算了，還兵分兩路，一路參加圍攻軒轅家祖地，一路親自從天界山後面追殺那人。
她去過戰後的天界山，去過沒有家人還在的祖地。知道當年那傢伙是多麼無助，知道家人們一一倒下前的期望，可惜他們期盼落了空。他們的家主沒能回來，他們的大小姐，也沒有出現。
常年遊走六界的書缺尋了三千年都沒有找到家人們的所在。
“書缺，軒轅若幽現在是彼岸花花靈，你們不想知道諸神之戰的謎題，他死了，唯一線索就沒了。你們想想辦法吧！”月楓眠的狀態雖然有所好轉，依舊不太好，靈玫等不了了。
“讓開！”伏若月嬌呵一聲，兩人趕緊讓開。
黑色長劍慢慢出了劍鞘，黑色鬼氣蔓延開了。此刻，天地寂靜，好像只剩夜鳴和伏若月。
只見她一劍斬出，天地失色。黑色的劍刃撞在了那結界牆上。刺耳的轟鳴聲，讓書缺和靈玫趕緊捂上耳朵。
許久，劍氣消散，結界牆上只留下一道裂縫，陣法依舊還在運行。看着眼前的一切，靈玫一個沒站穩，要倒在地上。還好書缺反應夠快，一把扶住了她。
靈玫知道她儘力了，剛才那是她全力一劍，也只能做到這樣。等她恢復過來，這道裂縫估計修復的差不多了。
天地大陣，生生不息
…
天地大陣晃動了一下，一群人跟着跌宕了一下。就這一下，軒轅若幽消失不見了。別說是追殺他們的人，連月楓眠都愣住了。消失的無聲無息，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不好，他不知道這麼找到大陣核心，快來支援。”軒轅若幽突然出現到了大陣核心，打的留守在哪裏的人觸手不及，剛發出一道求救，就被軒轅若幽一劍抹殺了。
十一把偽神器就浮在哪裏，軒轅若幽的變成白色的長袍，又變回紅色。一劍毀了陣圖，無主的偽神器，摔在地上。大陣慢慢拖去，陽光點點撒到大地。生機一點點恢復，靈氣湧入山谷。
“可惡！還是被他摸到，除了軒轅若幽，還能有誰這麼容易找到。”若星辰不甘的說道。
當機立斷，殺向月楓眠，準備用他來要挾軒轅若幽。剛一接近，就被一把粉白色的長劍攔下。攔下他的人，拉着月楓眠閃到一邊，一道黑色的氣刃斬了過來。
若星辰眼神充滿恐懼，來不及躲避，被斬飛了出去，生死不知。
“若星辰，期待你能在這一劍下活着，別死的那麼痛快。”冰冷的女聲，遠遠傳過來。場上的眾人打了一個寒顫，他們知道對方是誰，他們剛剛劫殺的那個人的姐姐。
所有人趕緊逃離，湧向偽神器得所在。
“楓眠，軒轅若幽呢？”書缺趕緊詢問道。
“楓眠！嗚嗚嗚。”月楓眠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靈玫一把抱住。
“碰！”花瓣出現，軒轅若幽現了身，倒了下去。書籤趕緊接住他，他沒有見過軒轅若幽，看過他的畫像。把軒轅若幽身上的兵戈全部拔掉，沒有血濺出來，血連流都沒有流。
將軒轅若幽背到了背上，對他們兩人說道：“走吧！去鬼界。”
“楓眠，你有沒有事，那裏受傷，傷的重不重，你為什麼丟下我。”靈玫看着月楓眠染紅的長袍哭泣的說著。
“沒有沒有，他受傷了，我沒有，這是他和敵人的血。”月楓眠不好意思的說道，說到底還是他連累了他。不是為了自己，他也不會好不容易活了一次，又差點再死一次。
伏若月已經在這等候了一會兒，看到書缺背上的那人。那一點沒變的容顏，和最後一次見他的樣子一樣。
看着腰間那塊玉佩，她一把摘掉，一邊看着那玉佩，一邊獨自前行，沒有理會身後的人。
“把它，還給我！”軒轅若幽極其虛弱的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伏若月的劍再次出鞘，一身殺意驚人。更多的是恨意，讓旁人都有些顫抖的殺意。回頭看着書缺背上的軒轅若幽，劍氣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