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6章 1766舍義子
“孤為自盡而來,失憶了十幾年,想尋個轟轟烈烈的死法,黃泉路上也得拽個伴兒。”
外頭湧來了數名金烏侍衛,便是為當場太宰駕臨造勢。洛河王還問:“聽說皇帝被元八妹誆騙出來了?宇文家是奔你的三虎圖而來罷!”
“然。”
洛河王:“三虎圖何在?你可有狡兔三窟?”
岐王:“就在此處,以真誠換真誠,不然宇文家君臣不會自甘上套。”
——另一邊,墨未眠和獨孤九冥離開,門口是岐山刺史的官兵迎接。
王長明直奔墨未眠,掏出一隻垂了鏤空蝴蝶的銀耳環,默不作聲遞給他。
獨孤九冥很詫異的看着。
墨未眠身體不適,臉色慘白,王長明見狀要扶,他卻往獨孤九冥懷裏一倚。
“弟弟,送我回家。”
解憂:“解釋一下。”
“都是岐地混的,黑白兩道總要站住。”
“不是說他,我說你的身體?”
“我太累了,有時間再解釋吧。”
解憂收回了明着扣腕、暗自搭脈的手,斂了情緒,“你當真不知?”
“你怎麼神神叨叨的。”
“……”他咬了咬唇,終是什麼都沒說,只深深的看了眼王長明。
墨未眠喊他,“太宰快來了!解憂,你不走在等什麼?”
“等她能獨當一面。”
王長明見後頭的府兵,開始讓路行禮,連忙讓墨未眠把人拉到後頭去。
……
當朝太宰浩浩蕩蕩,被黑袍金鎧的府兵簇擁而來。道是:“爾等既已下戰書,孤若不來恐為天下人恥笑!”
元規:“今日巫皇與洛河王皆在,又有宇文家和女帝遺孤在場,便重審當年華胥女帝的冤屈!——當年宇文泰使計策,請畫師畫出《玄天女帝幸元欽帝圖》,還謠傳為鳳太子元曦,並非宇文皇后所生,而是元欽帝為女帝龍母轉生得來!”
九幽站在一個盡量無人注意的角落,傻眼的聽着前輩重提當年。
這計損招不只將元家皇族,與華胥女帝拖下水,更引得洛河王誤會妻主與爹家,造成叛逆的千古遺恨。
所以今時今日的元規,才要把宇文家拉下水,首先要把這天和皇帝龍母轉生。
而天和皇帝雖是傀儡,卻養在深宮難以觸碰,又因宇文護、元鳳驚夫婦,更對元家百般戒備,如今可算通過諸多誘因,終於使得天和皇帝離開深宮,來到這暗無天日的地宮。
九幽本不知為何朝廷一定要發兵征討,如今倒明白了幾分。玄機閣背後是元家激進派,朝廷背後是宇文家激進派,兩方遲早要有一戰,不是玄機閣招兵買馬凝聚人心,以備復興大魏;就是宇文家族的朝廷剿滅元家激進派。
九幽一時間不知道,元規究竟真愚忠於女帝,還是借為玄帝報仇,達到他顛覆朝政反周復魏的目的。
但是他們提到天和皇帝了,九幽心裏愧疚又害怕,一心想阻止。
可突然看到!自二樓樓梯上,飄然落下一個白袍鶴氅之人。九幽本想竄樓梯口,去迎接師父,他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君隱一手抱一卷畫,一手持劍而立,徑直逼近元規和洛河王。
太宰鳳目一睜:“君隱!把畫交給孤!”
君隱斜睨一眼,“此畫只交與天子。不過要在君某手刃仇敵以後。”
“……”
眼瞅着太宰咬牙恨齒,君隱旋身一轉,望向那玄機閣主。
“元規,你屠我滿門,勾結巫蠱,洗去君某記憶,可想到今日了?”
元規哈哈大笑,“若‘論功行賞’,岐鳳營柱國大將軍洛河王也逃脫不了。”
洛河王嗤笑,“真是奇了,不過二十年,怎麼全天下對本王人人喊打?”
元規扭回身,忽然一揮手,便有手下摁了三首蛟座椅上的一個機關,地面突然凹陷一個圓洞,從中浮起一塊黑斗篷,黑斗篷上裹了個蜷縮的白毛生物。
一眼發現了樓梯口站着,摁住劍鞘的白衣姑娘,她原本無所適從,見狀就滿眼驚恐的看過來。
元規抽出隨身佩劍,指着地上不知死活的白毛,“這即是籌碼。”
華胥姑娘都快瘋了,“他還活着嗎?”
元規橫了她一眼,“畢竟是你捅了他一劍,孤已為他封住命脈,如果你們再胡攪蠻纏,孤便解開穴道,讓他流血身亡!……那你看他的死,是怪在誰的頭上?”
九幽啞然,“您鎮定啊!”
君隱順唇邊冷冷一笑,“這算威脅?”
眼看君隱破空一劍砍過去,華胥姑娘瞪眼驚呼:“師父別!”
——說時遲那時快,本就離元規近的洛河王,只一抬手、便捻住他的劍刃!這倆人好像打過,又好像沒打。
而後元規發現九幽不動聲色的挪過來,他便一劍挑開滾金邊的黑斗篷一角,露出白髮錯雜的下慘白的臉,又將劍尖,橫在捂着傷口的洛北冥脖子上。
黑斗篷覆蓋下,也掩不住他唇角暗紅乾涸的血跡,與被染紅的幾縷發尖。
“孤捨得義子,你若敢傷洛河王,就會讓女帝遺孤哭死,也是她殺了洛北冥。”
九幽都要瘋了,“元規你放開他!他可是你養育二十來年的義子啊!”
——晴空朗朗,白日之下。
似有人言:“紫微雙生,分則各自為王,合則天下大同。”
她那一嗓子喊出來,似乎風云為之靜止,九幽邁步的去奔向洛北冥,卻陷入了黑暗。
眼前,是黑袍綉金龍的宇文邕忽然出現,卻拿劍要砍她。
九幽哪有空與他打鬥啊,着急推攘開他,“洛北冥呢?別攔我,他快死了!”
“雙生子僅能活一個,怎非你死?”
“宇文邕你幹什麼!你要殺我嗎?”
“朕要殺你之心並非一日兩日了。”
她慌了神,到處去找自己的劍,黑暗裏她忽然想起,剛才巫皇已經把她的劍給毀了!
“宇文邕!你滾回去!”
“放肆!不準直呼天子尊名,你最好認清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華胥玄帝之女!”
“你絕情至此,連身懷你骨肉的男人都殺,配為華胥族人嗎?”
“我但凡再絕情一點,也不至於被你傷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