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五十年前,站在原地等他(4500字)
這條粉色紗裙採用的前後不對稱的裙擺樣式,但又在最外層罩了一層鏤空蕾絲,增加朦朧感。
雖然都如林風雅的要求,不露肩膀不露胸背不露胳膊,但後背前胸胳膊卻都是用雕花鏤空蕾絲覆蓋,既有效遮住了她這些部位的傷疤,又給了人足夠遐想的視覺享受。
林風雅薄唇緊抿,這與他想像中的差很多,但又該死的讓他捨不得換掉。
只不過……
“好像需要改一改?”女孩揪着紗裙空蕩蕩的胸圍部位,有些無奈地別別嘴。
這套紗裙是按成年人的身材比例製作的,她雖然個子高挑,但在某些部位,仍舊還是個澀果子。
她在鳳家的這十二年裏,長的都是肌肉,真的一點多餘的脂肪都沒有,真不知該悲還是喜。
“換下來吧,我叫人連夜改一改。”林風雅有意識地偏移了視線,但紅透了的耳根暴露了他的所思所想。
剛剛在給女孩換衣服的時候,他不僅看到了,還……不可避免地碰到了。
覺得思緒有往危險的方向奔去,林風雅趕緊甩掉腦子裏的那些想法,再一次看向女孩的時候,發現她正歪着頭,似乎在等他。
林風雅臉色不善,“又要我來?”
女孩點點頭,“這不也是換衣服嗎?”
理直氣壯,毫無心理負擔。
“行。”
林風雅舔了舔后槽牙。
不就是換衣服嗎,憑什麼她一個小女孩坦坦蕩蕩,卻要他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
說白了,還是心理在作怪。
她根本沒有想太多,反倒是他……
一腦子的黃色廢料。
這次換衣服,就比先前要順暢的多了,摒棄了雜念,林風雅只當自己是在給假人模特換衣服。
穿好睡衣,女孩還拍了拍男人肩膀,以示鼓勵。
“林小哥,有進步啊!”
她坐在床沿,晃動着兩隻細腿,寬大的睡褲漸漸遮住了她嫩白的腳丫子,也阻隔了林風雅的視線。
他將禮服收好,再次回到女孩跟前時,迎着女孩沒心沒肺的笑,趁她不備一下將她推倒在床。
雖然她有很好的反應能力以及應變技巧,對男人的禁錮也見招拆招,可還是很快就被鎖住了四肢,動彈不得。
她脖子間傳來鋒利堅硬的刮擦,帶着刺痛。
“永遠不要對自己太過自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男人的嗓音不似以往那般清潤,帶着一絲喑啞。
說著,他懲罰性地在女孩脖子上嘬出一小枚紅印,然後放開了她,退開身子站了起來。
女孩摸着自己的脖子坐起身,面無表情地揉搓着被男人蓋上印章的位置。
林風雅表面維持着鎮靜,心裏還是有些后怕。
剛剛的舉動是不是太輕率了?
雖然他是想讓女孩好好認知到,有些事情真的該謹慎提防,但會不會做的太過火,把她嚇住了?
畢竟,她還太小。
林風雅輕咳了一聲,想好好解釋一下,結果女孩狎昵的笑聲卻搶了先。
“林小哥對我有意思?”她指了指脖子上被男人吮紅又被她自己搓得擴散的印子,像是逮到了什麼罪證一般耀武揚威。
被當做男孩養大的她,常年跟一群大大小小的毛頭小子打交道,自然早熟。
又因為她生於鳳家,父親對她的嚴苛,在性教育上也發揮得淋漓盡致。
她很早就知道男女之別,但又因為自己的女扮男裝不得不模糊這些界限。
父親要她扮演男人的同時,又不能丟失女人的貞潔,每隔兩天都有嬤嬤定時檢查她的身子。
這些事,她都明白。
以父親的話說,是防止鳳家的血脈遭受污染,但在她看來,這是父親想要控制她而設下的桎梏。
她不能再當父親的人偶,所以鼓動母親一起逃離了鳳家……
“剛才,我還以為林小哥真的要咬我呢。”
她明顯感覺到有牙齒刮過頸部脆弱的皮膚,當時的氣氛着實讓她以為自己要被咬破喉嚨,窒息而亡。
現在回想起來,她竟生出了一絲恐懼,在面對暗殺與槍擊時都面不改色的她,竟下意識地微微顫抖。
不知是因為脫離了鳳家讓她放鬆了警惕,還是因為這只是個夢境,讓她不想去提防呢?
林風雅望着女孩指出的“犯罪證據”,金色的桃花眼不由得一暗。
他剛才確實是想警告性地咬一咬她的,卻不知為何最後咬變成了吮,還留下了這麼一個曖昧的東西……
“我只是想提醒你,在這方面要多保護自己,你終究只是個女孩子。”
“虛偽,你分明想做壞事。”
女孩毫不客氣地揭穿男人的假面具,倒是耿直的林小哥不知該怎麼反駁了。
他是對女孩不自愛的行為表示氣憤,想通過略施小懲的方式讓她提起應有的戒備心。
但要說他剛剛沒動一點歪心思,他是心虛的。
畢竟他承認,他對她很有好感。
而這份好感還在隨着與她相處的時間變長,而一點點發酵升級。
為了掩飾尷尬,他拿起禮服迅速逃離了現場,沒看到女孩戲謔的笑臉上劃過的一絲落寞。
林小哥是她在無盡黑暗中遇到的唯一的光,溫暖的光,柔和的光,不會將她灼傷。
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光明,她原以為能支撐她活下去就是對夜獸族的恨了。
誰知道,夢裏出現的一位林小哥,讓她甘願忘記所有煩惱,只做一位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她甚至想過……
這個夢,不醒來就好了。
……
婚禮預演的時間按照婚禮正常的流程舉行,所以天還沒亮林風雅就起床了。
他給女孩留了錄音,在她睡得迷迷糊糊間交代完一系列事之後,風風火火地趕去了婚禮場地。
預演時自然發生了許多突發問題,但這也是預演的目的所在,以免到時候發生意外還無法臨場補救。
林風雅擺足了一位長輩的架勢,指揮着每一個工作人員,沒有絲毫的懈怠。
直到正午當頭,這位苛求完美的大媒人總算點了點頭,讓忙了一個上午的所有相關人員可以得到一時的休息。
新郎新娘還想找林風雅商討一些問題,結果沒想到這大媒人一下子溜沒了人影。
鶴煒燃失笑,跑得這麼快,一定是去找他的那朵嬌花了。
林風雅回到小樓時,女孩已經吃完了他放在了床頭的早餐,兀自在卧室里發獃。
她今天起的晚,在床上掙扎了半天才想起林風雅曾叮囑過的錄音。
錄音筆里交代她醒了之後,哪裏有早餐,他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云云,她聽了個大概。
早飯吃得晚,她還沒餓,林風雅就拿着改好的禮服以及一雙高跟鞋給她換上。
或許是已經熟門熟路,林風雅在給女孩換衣服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昨天的膽戰心驚,一切都那麼心平氣和,無風無浪,彷彿老僧入定……
給女孩套上高跟鞋,他卻摁着她的肩膀沒讓她站起來。
“你的腳傷還沒好,又把腳扭到了怎麼辦?”
林風雅敢確定,這熊丫頭絕對是第一次穿高跟鞋。
“那你給我穿這個做啥?”女孩不服氣的撅着小嘴,她還想試試穿高跟鞋是怎樣一種體驗呢。
其實林風雅準備的這雙高跟鞋也就五厘米,但他就怕這丫頭太皮,不知輕重,把自己弄得傷上加傷。
他可是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甚至不惜自己胳膊脫臼都要攻擊到他。
真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林風雅上前,將女孩打橫抱起,往樓下大門走去。
察覺到男人將她抱出了小樓,正午的陽光透過樹枝斑駁地灑在皮膚上,女孩有些興奮又有些驚慌。
“你帶我去哪兒?”
“不是想出來看看?滿足你的要求。”
林風雅暫住的這棟小樓在鶴家莊園最僻靜的角落,走了好一會兒也只聽到鳥鳴蟲語,清幽十足。
女孩這幾天已經習慣了男人的各種擁抱,免費的代步工具,不用她自己摸黑瞎撞,多省事。
漸漸地,遠處能聽到人的嘈雜聲,隨着音樂飄來的,還一陣陣濃郁的香味。
“這是什麼香?”失明之後,她的其他感官比以前更加敏銳了。
“應該是會場的玫瑰。”
整個婚禮現場都佈置得有玫瑰,為了這玫瑰,鶴煒燃還拜託林風雅牽線搭橋聯繫上了Y國著名的玫瑰莊園,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破例將新品種的玫瑰出售給他。
女孩似乎對這些花花鳥鳥並不感興趣,知道是什麼后就轉移了注意力,嘰嘰喳喳的詢問四周的一切。
林風雅將她抱到會場外圍的一處花園休息,將她放置在長椅上后,幫她理了理蓬起來的短髮。
“餓嗎?”
女孩只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是很久沒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了,她一張小臉上全是興奮與欣喜。
哪怕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要能感受一下周邊的氣氛,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林風雅不禁莞爾失笑,當真是沒心沒肺活得歡喜?
“喲,這下可見到真人了。”
前方傳來了未知的陌生聲音,女孩下意識地揪住了林風雅的袖管。
林風雅拍了拍女孩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緊張,柔情的視線在從女孩身上移開看向來人時,瞬間秒切換為淡漠。
鶴煒燃不由得哽了下脖子,乖乖,要不要表現得這麼刻意?
而跟鶴煒燃一起走過來的,還有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正是明天婚禮上的女主角,宮維藝。
“八哥,這位是?”
新人們一齊看着坐在林風雅身側小女孩,鶴煒燃是驚愕,宮維藝是好奇。
鶴煒燃是通過女孩身上的禮服猜出她是誰的,只是沒想到,這臉蛋這麼稚嫩。
八哥,竟然好這口?
“八哥?是指你嗎,林小哥?”女孩被這個稱呼給逗笑,一時竟忘記了緊張,“怎麼不叫鸚鵡?”
林風雅沒有接她的話茬,無奈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他們是明天將要舉辦婚禮的新人,我的朋友。”
“哦哦,你們好。”女孩點點頭,閉着眼朝向沒人的方向笑着問了聲好。
鶴煒燃和宮維藝自然發現了這一奇怪的舉動,紛紛指着自己的眼睛朝林風雅求證,得到的是一記點頭的回應。
“至於這位,我的朋友,唯一。”林風雅並不想過多介紹女孩,畢竟她的情況太複雜,連他自己也沒弄清頭緒。
女孩似乎對林風雅這不咸不淡的介紹有些不滿,左腳就這麼直接踹向了男人的小腿肚。
這些小動作自然都落入了鶴宮二人眼中。
林風雅對女孩的踢踹竟沒有一絲惱怒,深知他脾氣的二人瞬間秒懂。
只怕不單單隻是朋友吧。
“這可真巧了,我老婆也叫‘唯一’,是吧,小維?”
林風雅不想多說,可鶴煒燃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盤問機會?
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啊!
宮維藝也一臉探究地看着女孩,直到身後傳來呼喊聲,幾人才轉移了注意力。
原來是樂隊演奏曲目出了問題,需要新人們重新確認。
林風雅一個眼風掃過來,那驅趕的意味別提多明顯。
鶴煒燃只好帶着宮維藝先撤退,時不時還能聽到兩人的嘀咕聲。
“那個女孩莫不就是你之前說的……?”
“她身上穿的禮裙是我昨天特意叫人準備的,錯不了!”
“沒想到八哥竟然……”
“噓,他耳朵靈着呢,別吭聲。”
女孩自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也沒看到他們三步一回頭兩步一接耳的樣子。
“咦,鸚鵡哥哥,新娘子也叫唯一嗎?”女孩故意把嗓音拖得黏膩,惹得林風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太詭異。
而且,鸚鵡哥哥是什麼鬼?
“我有名字。”林風雅提了一嘴,但想起自己好像只介紹了姓氏,“我叫……”
“誒,別說。”女孩急忙打斷他,小手把他的衣袖擰出了小小的褶皺。
“說了就不有趣了。”
她只想隨心所欲地稱呼他。
林風雅遂了她的願,她愛叫啥就叫啥吧。
“新娘的名字叫維藝,確實跟你的名字很接近。”
女孩努努嘴,豈止接近,連發音都一模一樣。
“剛剛為何踹我?”
“我並不想你這樣將我介紹給別人。”
“那要怎樣?”林風雅尋思着,難道自己介紹的不鄭重,熊丫頭覺得他在敷衍?
“我不想別人叫我‘唯一’。”那是她媽媽才會叫的名字,她願意分享給他,卻不想分享給其他人。
女孩垂着頭,顯得有些悶悶不樂,那相當於她的閨名,放在以前那可是只有最親密的人才可以稱呼的。
這傻鸚鵡哥哥,是真的不懂嗎?
林風雅這麼聰明的人又怎麼猜不出她的想法,只是活了一把歲數,總放不下年長者的面具,只好生生忍着。
“那我要怎麼向別人介紹你?”
“我不需要你把我介紹給別人。”
她不想認識別人,她只想認識他一個人。
這是她的夢,只有她和他的夢。
林風雅只當女孩是孩子心性,再加上她現在身體的殘疾以及過往的痛苦經歷,所以對他產生了依賴。
“好,都依你。”聲音是無邊的溫柔與寵溺,他撫了撫女孩的頭以示安慰,她的頭髮非常的柔軟,讓他有些愛不釋手。
這時,又來了一撥人,是來找林風雅的,樂隊曲目的事似乎發生了嚴重衝突,需要他趕緊過去調解。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終究不方便帶着她去那麼人多混雜的地方。
“在這裏乖乖等我,我處理完立刻回來,別亂跑,嗯?”
得到女孩點頭回應后,林風雅急忙奔赴會場,又一次錯過了女孩笑容下的落寞。
她總是在等,之前是在屋子裏等,沒想到出了屋子,她還是得等。
如果這雙眼能看得見,是不是就不用站在原地等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