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登神長階
神農弓傳人姜太初立在登神長階前,他神采奕奕,目光如炬,在知曉了登神長階的前後因果后,非但沒有產生退縮之意,反而戰意濃濃。偽神敖玄有些啞然,似乎是多看了姜太初一眼,又或者是高看。他並沒有出聲,那神態卻是在詢問,姜太初,登神長階,可不是那麼容易煉化的。
姜太初洞悉了偽神敖玄的心思,他陳詞慷慨道:“敖玄前輩,我若是煉化了登神長階,算得上偽神否?”
偽神敖玄點點頭,算是回應了。或許是覺得不太妥當,偽神敖玄又解釋道:“偽神分為神靈跌境后的偽神和得到天地法則指引的偽神,前者有我和鯤鵬,後者就是止境仙人、止境魔族和人皇。前者也該壓過後者一頭,不過我現在,再次跌境,且只是一道化身,連偽神也算不上,勉強算是半神。或許你煉化登神長階后,比我強些。”
“開始吧。”姜太初沉悶點頭,他面色堅定凝視着偽神敖玄。偽神敖玄唏噓道:“開始吧,我以大地之力庇護你,你且去煉化登神長階,如同當初淬鍊帝兵一般,將自己的意志灌注其中便可。登神長階或許會有止境仙人、止境魔族的殘念,縱然有我庇護,也不是能輕易煉化的。”
姜太初背負神農弓衝天而起,他踏足登神長階,卻並未離去。離去,並非他的宿命,他盤坐在登神長階上,運轉人鬼三生術提防着未知的威脅。
偽神敖玄抬手揮出一道大地之力裹挾着姜太初,繼而再攻擊登神長階,登神長階顫動,偽神敖玄喝道:“姜太初,凝神應對,切勿退縮。”
“人間沒了那位守護者,人間從未缺失過守護者,”姜太初凝神,登神長階殘缺的神力與偽神的殘念如同潮水朝他奔涌而來,他端坐登神長階上,周遭裹挾着偽神敖玄賜予的大地之力,喝道,“我,姜太初,以神農弓傳人之名,以護國大執戈之名,以人間守護者之名,煉化登神長階。”
隨着偽神敖玄的一指,登神長階異變陡生。神力與偽神殘餘的神念如同潮水朝姜太初奔涌而來。
僅僅是一個照面,姜太初肉身腐敗,頃刻間化作枯骨。
“人鬼三生術,”姜太初神魂出竅,虛弱不堪,依舊目光堅毅,喊道,“敖玄前輩,再來。”
偽神敖玄短暫猶豫片刻,他再度伸出手指,徹底打碎登神長階的封印,囑咐道:“姜太初,看你的造化吧。”
登神長階的封印徹底解除,姜太初的神魂沒入其中,其中為一方奇異空間,有漂浮其間支撐登神長階的神力,還有數道偽神殘念。
從偽神敖玄口中得知真相,儘管並非未知,但已知依舊足夠讓他心悸。
人皇境的修為,為人間極致,不弱了。
人皇境的修為,不過五行法則六境,比起止境仙人、止境魔族,如同螻蟻。
“煉化。”姜太初神魂盤坐登神長階內,依仗着大地之力的庇護,嘗試煉化遊盪的神力。這道神力是天神女媧的賜予,這位世間的秩序掌控者只設立過兩次登神長階,也造就了兩批真正的世間極致。
煉化登神長階,便成為登神長階的化身,也意味着掌握殘存的實力,足夠晉陞到偽神境界。
合計六道偽神殘念遊盪在姜太初神魂周遭,他們的氣息很容易讓姜太初聯想到仙人和魔族,他們的模樣又與仙人和魔族迥異。
六道偽神殘念,六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六位偽神。
他們背生或黑或白大翼,施展古老且絕強秘術,幾乎洞穿偽神敖玄佈置下的大地之力屏障。
姜太初謹記偽神敖玄的記載,他盡量忽略六道偽神殘念的攻擊,如同祭煉帝兵一樣煉化登神長階。
祭煉帝兵,便是以自己的意志銘刻帝兵之上。煉化登神長階,也當如此。
正好只餘下神魂,若非沒有人鬼三生術的庇護,下場自然是那道肉身一般,頃刻間便灰飛煙滅。
肉身隕落,意味着第一世結束。
人鬼三生術,第一世為人,隕落。
人鬼三生術,第二世登神,反之活第三世,為鬼。
此時的姜太初,便在第二世。
沒有退路可言,正如他毅然決定踏足登神長階,當然有他不肯承認的不想看着思歸外甥去送死的原因,最主要的,自然是作為人間守護者的職責。
當仁不讓。
接過了神農弓,便是人族脊樑。
“姜太初,我無法干涉登神長階內的異變,一切靠你自己,”偽神敖玄的話語從外面傳來,落在姜太初耳畔清晰可聞,“務必在大地之力屏障破碎之前煉化登神長階,否則,面對數位偽神殘念的攻擊,便是如今的我,下場也是徹底隕落。”
偽神敖玄的交代很是嚴肅,這一切姜太初也知曉,他靜心煉化登神長階,並未關注六道偽神殘念的攻擊,但他依舊可以感受到大地之力屏障的顫動,這份顫動完全來自於六道偽神殘念的無上攻擊。
偽神之力。
且這六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的偽神殘念,對偽神敖玄充滿了憤怒,這憤怒完全來自於當初偽神敖玄的哄騙和算計,讓他們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且竟然冒犯了天神女媧的威嚴。
根據偽神敖玄的訴說,登神長階上應該有七八道偽神殘念才對,事實上只有六道。姜太初並未多想,只認為其中一兩道應該徹底消散了。
沒有人可以抗衡時間,這是坐鎮遺忘島的永生者子璞的傾訴。
如果第三次神靈之戰當真是輪迴之戰,那麼殺死秩序掌控者天神女媧的便是時間神與空間神聯手,如此說來,便是實力縱橫世間無可匹敵的天神女媧都無法抗衡時間,何況是偽神殘念?
不過六道偽神殘念,依舊存在,他們動用太古仙魔秘術,每一次或黑或白的大翼震顫,便是太古秘術的轟擊,試圖將孱弱的姜太初撕成碎片。仰仗偽神敖玄的大地之力屏障庇護,姜太初暫且無虞,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在大地之力屏障徹底破碎之前煉化登神長階,自己的下場只有一個。
顯而易見,連偽神敖玄都沒有底氣能抵擋住六道偽神殘念的襲殺,何況是區區五行法則六境的姜太初?
煉化登神長階何其艱難?這一方登神長階是真正的神物,是天神女媧的無上恩賜,能享受到登神長階天地法則洗禮的止境仙人、止境魔族和人皇已經步入偽神境界。如此神物,豈是凡人能輕易煉化的?
所以偽神敖玄最先想到的是思歸,正如他的猜測,天神神格是留給相叟的,相叟是天命之人,所以能煉化神物的也只有與相叟有着根源的相思與相思之子思歸。
不過一個照面,神力與偽神殘念的衝擊,便讓姜太初第一世隕落,靠着人鬼三生術活出了第二世。甚至若非依仗着偽神敖玄的大地之力庇護,恐怕這第二世也瞬息隕落。
煉化,煉化!
姜太初幾乎陷入瘋狂,他不知疲倦地以祭煉帝兵的手法將自己的意志灌注入登神長階之中。然而這一切只是徒勞,面對登神長階,縱然天神女媧隕落,登神長階破敗,只餘下殘餘的神力與偽神殘念,依舊不可能是區區人皇境巫修能覬覦的。
“咔嚓。”這是大地之力屏障的破碎聲。
“要死了嗎?”姜太初喃喃道,他面露慘淡笑容,自嘲道,“果然,我太高估自己了。”
“姜太初,穩住心神。”偽神敖玄的話語再度落在姜太初心頭,與此同時,偽神敖玄攜一位中年人降臨登神長階內里,兩人聯手,偽神敖玄以大地之力修補破損,那中年人則提劍迎上六道偽神殘念!
“是你?”姜太初兩眼失神注視着中年人,他無法忘記這張英武的臉龐,甚至他的語氣變得顫抖,且迷茫。
偽神敖玄提點道:“無需多言,收斂心神煉化登神長階,我們並非孤立無援。”
“好。”姜太初收斂心緒,他盡量平復自己的心情,再度嘗試煉化登神長階。
在穩固大地之力屏障的破碎后,偽神敖玄也與中年人一道,迎戰六道偽神殘念。那六道偽神殘念皆是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他們在見到偽神敖玄時面露瘋狂神色,仙翼與魔翼震顫,裹挾着他們的怒火,以太古陰陽法則和陰陽秘術攻擊,所有攻勢盡數忽略了中年人,盡數朝偽神敖玄襲殺而來。
從遺忘島里半神子璞樹立的龐大石柱不難發現,六位偽神殘念在登神長階內里苟延殘喘豈止十萬年。漫長的歲月非但沒有削減他們的仇恨,反而越發滋生,以至於讓他們在見到大地神力屏障后便悍然發動攻擊,等到偽神敖玄真正現身,他們的恨意更加濃烈,六道偽神殘念聯手,仙翼與魔翼風塵吸張,試圖將偽神敖玄鎮壓於此,以血當年被蠱惑踏上不歸路的十萬年長恨!
這是一場世間極致的戰鬥,交戰雙方為偽神敖玄聯手神秘中年人,迎戰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隕落後的六道偽神殘念。
姜太初無法插手偽神的紛爭,他的當務之急是煉化登神長階,且縱然他想插手也有心無力,偽神的戰鬥,完全超出了世間的極致,在無盡歲月里,除了五位初生神靈,偽神的數量實在屈指可數。
“地神,你欺騙我等。”一道偽神殘念發出嘶吼,他震顫仙翼,臉上並無半點聖潔之色,只有醞釀十餘萬年的絕望。
其餘五道偽神殘念皆是如此,仙翼與魔翼風塵吸張,他們怒目直視着偽神敖玄,儘管暫且停下攻勢,但眼睛的怒火卻足以湮滅偽神敖玄。
“嗯,是我欺騙你們。”偽神敖玄對此供認不諱,他並未露出過分的愧疚,如同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面對六道偽神殘念的質問,偽神敖玄在短暫的並不算得上的愧疚之後,戲謔道:“告訴我,渾源魔帝哪去了?”
末了,偽神敖玄又補充道:“我可不相信他會被歲月抹殺。作為止境魔族,本源陰靈與偽陽靈互補,已經凝塑出一枚偽神格,又附着在登神長階之上,豈是會輕易被抹殺的?況且你們的天神女媧也沒有徹底下死手。”
面對偽神敖玄的質問,六道偽神殘念暴怒不已,他們紛紛揭露偽神敖玄當初的罪行,自然有過分渲染的成分,但基本還是符合事實。
作為天神女媧的寵兒,他們確鑿為八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聯手突破仙魔兩界的九境桎梏后,踏足登神長階。他們對登神長階一無所知,其中有一位退縮,於是還餘下七位。
七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在登神長階遇到了偽神敖玄,彼時的偽神敖玄被天神女媧鎮壓了無盡歲月,正在背負並未完全穩固的九天仙域與九幽魔界。他的存在實在是個秘辛,就連在更早之前親眼目睹天神女媧塑造九天仙域與九幽魔界,後來又離去錯過了仙魔兩界頂尖天驕的盛宴的時間祖地王者子璞也並未探查到。
七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對所見到的一幕驚駭萬分,他們早前領略過那位時間祖地王者子璞的實力,子璞也自稱是神靈,當然,等晉陞到九境后,仙人與魔族對子璞的實力產生了懷疑。讓他們晉陞到止境后,實力遠超出半神子璞,他們以為自己便是世間極致,然而他們遇到了一位實力比他們更為強大的人物,且這位人物的存在實在驚世駭俗。
天神女媧從混沌法則中剝離出陰陽法則,她以陰陽法則塑造了九天仙域與九幽魔界,也塑造出了九天仙域與九幽魔界的生靈——仙人和魔族。
仙人修習陽法則,魔族修習陰法則,陰陽法則的極致為九境,天神女媧偏愛仙魔兩界,所以設下登神長階,仙人與魔族可以將陰陽法則合二為一,最終還原混沌。當然,這並非真正的混沌法則,不過也不弱,至少這些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的實力遠勝當初的半神子璞。
九天仙域與九幽魔界漂浮在光陰河中,光陰河乃是天神女媧將時間神與空間神的神格打碎為精魄,然而演化而成,用於穩固三千世界的時空秩序。
在經歷秩序之戰奠定自己秩序掌控者地位后的天神女媧謹記當初的教訓,她不必再依靠時間神與空間神的神力,也不至於讓三千世界再重蹈當初小千世界的覆轍。
三千世界的秩序,除了天神女媧的創世之力和光陰河的時空秩序,還有偽神敖玄的托舉。儘管神格殘缺,又在創世之戰中破碎,神位跌落為偽神,但偽神敖玄的存在依舊至關重要,一直到後來天神女媧領悟了大地之力,她煉化了建木種子,從此可以依靠建木種子穩固世界,然而她一直在借用偽神敖玄的力量承載每一個世界。
對此,偽神敖玄的解釋是天神女媧這是在彰顯自己的無上功績,她勢必要鎮壓偽神敖玄無盡歲月,哪怕偽神敖玄對她並無威脅且沒有剩餘價值。
七位踏足登神長階的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見到了什麼?他們見到了一隻巨大的神龜匍匐,四肢被龐大神力鐵索束縛,在神龜背上,盤坐着一位老人,老人四肢也是被龐大神力鐵索束縛。
這是足夠驚世駭俗的一幕,那隻神龜巨大到與整個九天仙域和九幽魔界相當!而那位老人,開口第一句話更是讓七位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心神震顫。
“我是天地間唯一的神靈,我是傳說中的造物主,我是世界創造者。”
噱頭如此之大,卻被束縛於此。七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產生了懷疑,他們可以感受到偽神敖玄的氣息比起他們只強不弱,但這麼一尊存在如何會被鎮壓於此,是誰所為?
偽神敖玄主動替七位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解惑:“一位域外邪神入侵了我們的世界,她趁我穩固九天仙域和九幽魔界之際將我鎮壓於此。”
“域外邪神並非無可匹敵,”偽神敖玄將天神女媧塑造為一位邪惡的域外邪神,他試圖蠱惑七位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去征討天神女媧,為了打消他們的忌憚,他蠱惑道,“爾等聯手,可以糾纏住域外邪神,彼時本神會脫身,助爾等斬殺域外邪神。”
七位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並非蠢貨,然而他們對未知的領域充滿了太多疑惑,所以暫且陷入了彷徨與迷惘之中。偽神敖玄再度開口道:“然後,本神將接引爾等進入初生神域,與天地齊壽,亘古不滅!”
七位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徹底陷入了瘋狂,他們選擇踏足登神長階征討天神女媧。
渾源魔帝並不願意做這等與虎謀皮的蠢事,然而其餘幾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對偽神敖玄陷入了狂熱的崇拜當中,他們義無反顧踏足登神長階,勢必要征討所謂的域外邪神。
作為世間極致,渾源魔帝有了更大的野心,他在祭煉出偽陽靈,又將陰陽二靈融合之後修鍊出偽神格,他猜測偽神敖玄身上會有一枚真正的神格,如果得到,他或許實力會凌駕於其餘六位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之上,那才是真正的世間極致,真正的神靈!
渾源魔帝悍然攻擊偽神敖玄,然而他的一切攻勢盡數被天神女媧設置下的禁忌桎梏所阻攔,且他喚醒了正在領悟全新法則的天神女媧。此舉非但讓偽神敖玄苦心積慮的佈置毀於一旦,也招來殺身之禍。
天神女媧降臨,當七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別無選擇,只能殊死一搏時,天神女媧輕描淡寫化解了他們的攻勢,然後彈指間抹殺了七人。
天神女媧對仙魔兩界失望了,儘管她知曉這一切都是偽神敖玄的蠱惑,但她的孩子出手是事實,他們挑釁了天神女媧至高無上的威嚴,這是通過兩次神靈之戰奠定了自己秩序掌控者地位的天神女媧所不能容忍的。
出於悲憫,天神女媧並未再度抹殺七位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的殘魂,但也撤去了登神長階。
然而偽神敖玄固執地認為這是天神女媧對他的折磨,天神女媧並未刁難他這個始作俑者,然而那七道偽神殘念卻始終遊離在偽神敖玄周遭,讓他惴惴不安。
七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留下的偽神殘念的痛訴無疑是在發泄十餘萬年的恩怨,他們本來前途無量,踏足登神長階,便可直抵初生神域,然而卻在偽神敖玄的蠱惑下痛失一切。
偽神敖玄並無半點愧疚,反而質問道:“仙魔兩界有難時,爾等身在何處?”
“上元歸去了。”一道偽神殘念回答道。
踏足登神長階的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合計八位,此時眼下有六道偽神殘念,缺失的一道是渾源魔帝,而第八人,竟然是上元仙帝!
偽神敖玄嗤笑道:“爾等身在何處?”
八位止境仙人與止境魔族踏足登神長階不久引來天神女媧的失望,天神女媧撤去了登神長階,從此仙魔兩界的太古時代結束了,上古時代開啟。
上古時代的仙魔,最後的輝煌是上元仙帝。太古人的入侵讓仙魔兩界的上古時代落幕,而承啟上古時代最後的光,便是上元仙帝。
這位活了三個時代,見證過仙魔兩界的所有歷史的上元仙帝在半神子璞和歲華老仙、縱橫大魔的聯手設計之下隕落了,從此仙魔兩界迎來了長達十萬年的黑暗時代。此後的仙魔兩界,傳承斷絕,陰陽法則遭到篡改,以至於陰陽法則的極致為八境,也就是仙尊、魔尊,至於更往上的仙帝和魔帝也成了一個稱號。
姜太初在靜心煉化登神長階,他不免有了個疑問,為何偽神敖玄會質問六道偽神殘念,他們在登神長階,恐怕鞭長莫及,無法掣肘當初的太古人入侵。
然而六道偽神殘念儘是露出愧疚之色,顯然,他們似乎有隱情。
“縱然本神算計爾等,但爾等也是薄情寡義之人,眼睜睜看着太古人入侵,卻依舊無動於衷,”偽神敖玄面露輕笑,道,“恐怕,爾等還做着成神美夢吧?”
六道偽神殘念皆是震顫,其中有一位止境仙人震顫仙翼,怒喝道:“地神,休想動搖我等心性。”
“恐怕,”偽神敖玄並不為所動,嗤笑道,“爾等與那位野心勃勃的半神子璞達成了交易?否則,本神可不信歲華老仙和縱橫大魔可以聯手突破登神長階的桎梏,畢竟本神強行打通登神長階的桎梏也並非易事。”
六道偽神殘念面色不一,似乎是被說破了心事,又沒有統一說辭。偽神敖玄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繼續說道:“渾源啊,他應該去當半神子璞的打手了吧?只是他與半神子璞各自心懷鬼胎,所以當初才沒有聯手斬殺相叟?”
“多說無益,這是我們的事情,今日先把當年的舊賬算清。”一位止境魔族喝道。
“況且,在這登神長階內里,我等便是主宰,我等便是神靈。”
“大言不慚,”偽神敖玄掃視一眼六道偽神殘念,以二第六,他並不怯懦,反倒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譏諷道,“天神女媧隕落了,本神便是天地間唯一的神靈。且,登神長階臨近破敗,爾等也將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六道偽神殘念似乎是被說破了心事,他們或許是忌憚偽神敖玄的實力,又或許是擔憂登神長階徹底坍塌后的歸宿,他們並未出手。
偽神敖玄指了指正在煉化登神長階的姜太初,喝道:“爾等歸順,保爾等神魂不滅。”
“絕無可能。”
“縱然隕落,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區區螻蟻,也配讓我等臣服?”
六道偽神殘念皆是怒罵,顯然,他們對姜太初的實力並不認可。這也並不出乎偽神敖玄的意料,他指了指姜太初,等到六道偽神殘念安分下來,偽神敖玄這才擺出成竹在胸的模樣說道:“此子名姜太初,其父炎帝姜執,姜執有女名姜青鳥,青鳥夫君為相思,相思之父為白澤,白澤之主為相叟。”
六道偽神殘念一臉莫名其妙,有人出聲道:“相思、相叟,無法與我等相提並論,便是白澤,頂多與上元有舊交,既然認了相叟為主,也算是背叛我仙魔兩界。”
“若是相思得到天神神格?”偽神敖玄撫須輕笑,話為說滿,耐人尋味。
六道偽神殘念面露猶豫之色,偽神敖玄似乎無暇等待,直言道:“爾等若是臣服,非但能逃過一劫,反而能依附相思,未嘗不能復生。”
六道偽神殘念先是面露欣喜之色,很快又壓抑住,有止境仙人回應道:“地神,你若是誆騙我等……”
偽神敖玄極度不耐煩打斷道:“登神長階徹底破敗之際,爾等也將神魂聚散。不會到了此時,還將希望寄托在半神子璞身上?”
六道偽神殘念徹底心動了。
姜太初恍然大悟,原來登神長階徹底破敗,意味着依附其上的六道偽神殘念也將消散在天地之間,所以他們可以放下積攢了十餘萬年的仇怨,願意與偽神敖玄再度討價還價。
這,恐怕也是偽神敖玄的底氣。
姜太初不得不佩服偽神敖玄的心性,畢竟從偽神敖玄的訴說中他知曉,偽神敖玄的實力不會勝過六道偽神殘念太多,何況是六人聯手。縱然有這位不知經歷了一番何等奇遇的中年人在,恐怕也無法與六道偽神殘念抗衡。
偽神敖玄的底氣,在於六道偽神殘念別無選擇,他們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半神子璞身上,奈何半神子璞啊,儘管他們知曉這是與虎謀皮,就連與偽神敖玄合作也是,但眼下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際,半神子璞並未現身,他們不得不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偽神敖玄身上。
“所以,”偽神敖玄面露奸計得逞笑容,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臉色,好笑道,“助力姜太初煉化登神長階,認姜太初為主!”
“慢着,”有止境仙人依舊有忌憚,惹得偽神敖玄一陣不悅,偽神敖玄也壓抑住怒火,示意他說下去,這止境仙人拱了拱手,放低了姿態,詢問道,“我等如何相信你?”
“反正你們也不是第一次被我誆騙了,”偽神敖玄撫須笑道,“你們別無選擇,你們大難臨頭。不過本神還是給你們透露一二,上元之子齊修,與相思關係莫逆,甚至據本神所知,相思眼下是仙魔兩界的主宰,為仙帝,為魔帝。”
似乎是覺得六道偽神殘念不信,偽神敖玄大手一揮,眼前有一道大地神力演化的熒幕,其上正是先前相思在仙魔兩界的作為。
相思還在光陰河一朵浪花中看着堂陀仙帝的悲催一生看得津津有味,浪花忽然破碎,一道時空縫隙將他吞噬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相思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他留意到有幾個人在場,故作漫不經心爬起來,問道:“你們可曾見到子璞了?”
“子璞?找他何事?”說話的是疏仙尊,他見到相思從時間縫隙中跌落出來也是一驚,更讓他吃驚的無疑是相思陰陽兩修!
又一具魔仙混沌體!
相思也在留意疏仙尊身邊的青禪仙尊,同樣陰陽兩修,他眼神凝重地打量着疏仙尊,疏仙尊則露着淡淡笑意,並無半點敵意。
“想必閣下是相叟之後、白澤之子相思吧,”疏仙尊見到相思點頭,輕笑道,“如此說來,你當稱呼忘憂一聲姑姑,自然也該稱呼我一聲舅舅。”
相思召喚魔仙劍,怒喝道:“你是誰?”
疏仙尊連忙將堂陀仙劍丟得老遠,解釋道:“大外甥,我沒敵意,你可別亂來啊,傷了和氣可就不好了。”
相思本想拿尋找半神子璞掩飾自己的尷尬,不巧遇到正好和青禪仙尊一道自北冥世界遺留之地歸來的疏仙尊,他完全摸不着疏仙尊的心思,倒覺得這人實在輕浮。
疏仙尊絲毫不見外,輕拿輕放取下相思的魔仙劍,露出長輩的慈愛目光說道:“大外甥,我是堂陀仙帝之子疏仙尊,你喊我疏舅舅就是了。”
“堂陀仙帝?”相思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疏仙尊,似乎再問,就是那個可笑至極的堂陀仙帝?
疏仙尊洞悉了相思的心思,尷尬笑道:“對,那是我父親。”
“相叟不是我祖父,”相思撇撇嘴,沒認這個便宜舅舅,況且就算自己和相叟扯上關係,和疏仙尊之間也不過是忘憂仙子這一分挨不着的關係存在,他不願久留,說道,“子璞在哪,我還要去找他。”
“為了時間神格?”疏仙尊見到相思遲疑片刻才點頭,扯着青禪仙尊說道,“大外甥,我們正好在合計時間神格的事,來來來,一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上元仙帝後裔,青禪仙尊,和你一般,身懷魔仙混沌體,還修習時間法則。”
相思完全忽略了疏仙尊那聲“大外甥”,他只覺得疏仙尊分外殷勤,必然有陰謀,刻意避開一些,說道:“免了。”
見到相思打算離去,疏仙尊招呼道:“大外甥,你曉得這是哪兒不?”
相思頓住腳步,他的確不知曉從時空縫隙到何處了。
疏仙尊露出會心一笑,說道:“再者說了,你恐怕還不知曉時間神格落到半神子璞手裏的事情吧?”
相思驚呼道:“什麼時候?”
“是不是遠遠出乎你的意料?”疏仙尊笑道,“這都是歲華老仙和縱橫大魔這兩個野心勃勃的老傢伙,不對,是老前輩。他們封閉了北冥世界遺留之地,所以我和忘憂妹子進不去。等我們進去時,歲華老仙和縱橫大魔已經被子璞弄死了,後來吞天大魔蚩尤也被弄死了。”
疏仙尊說得輕描淡寫,但相思聽得驚駭不已。縱橫大魔、歲華老仙、吞天大魔蚩尤,可都是些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都死在半神子璞手下了?
“疏兄,正經點,”青禪仙尊溫笑道,“我師尊得到時間神格或許是真,但吞天大魔蚩尤可沒隕落,不過是被我師尊放逐了,想必那縱橫大魔和歲華老仙也是。”
“你說半神子璞是你師尊?”相思戒備地閃開,半神子璞的厲害他可是親身經歷過,那是在人間,還有偽神敖玄出手,否則下場不知幾何。
“大外甥,無需擔心,青禪大兄弟與他師尊不同,”疏仙尊見到相思模樣猜出端倪,解釋道,“青禪大兄弟為人最是溫和謙遜,又良善悲憫,他和子璞大佬不一樣。”
相思只覺得無數的“大”字盤旋在頭頂,繞得他有些昏厥,他甩甩腦袋,試圖甩開這些凡人的“大”字,疏仙尊又親切招呼道:“大外甥,你喊我疏舅舅就是了,我排老九,所以也當不成大舅了。”
“你再聒噪一句,休怪我不客氣,”相思徹底沒了好臉色,冷聲說道,“與虎謀皮的事情,小子可不敢。”
相思踏步離去,疏仙尊連忙追上,勸道:“大……相思,你別急啊,你想啊,連縱橫大魔、歲華老仙和吞天大魔蚩尤這等人物都無法與半神子璞抗衡,你我再不聯手,那隻能被各個擊破。”
相思狐疑問道:“疏仙尊,你我之間可沒交情吧?倒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你何必在這裏和我惺惺作態?”
“大……相思,你這話說得,”疏仙尊笑容一滯好言勸道,“我們正着手成立一個大聯盟,抗衡半神子璞,想不想加入?”
不得不提疏仙尊的提議很誘人,相思顯然心動了一下,但出於謹慎,他拒絕道:“不必了,一個小小半神而已,用不着你們費心。”
“你是怕我們和你爭奪神格?”疏仙尊詢問道。
相思頓住腳步,不得不提疏仙尊說了相思的心坎上,的確,時間神格只有一枚,他可不信疏仙尊和青禪仙尊不心動,與虎謀皮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疏仙尊故技重施,將堂陀仙劍送到相思面前,說道:“大外甥,你大可放心,你看這把劍,這可是絕世好劍,最是適合你這等絕世天驕。”
堂陀仙劍本就是正在開啟靈智的陽靈,竟然對相思分外親近。疏仙尊忽然搶回堂陀仙劍,一巴掌扇在堂陀仙劍劍柄上,罵道:“小劍,這麼快就不認得誰把你養大的了?”
堂陀仙劍劍鳴嗚咽,疏仙尊忽然變臉,奉承道:“大外甥,你就加入咱這個大聯盟,我許你三個好處,你一定無法抗拒。”
不等相思接話,疏仙尊踱步道:“這第一個嘛,舅舅我保你為仙魔兩界至尊,你身懷魔仙混沌體,最是適合號令仙魔兩界。”
“至尊?”相思輕笑一聲,直言不諱道,“抱歉,不感興趣,要是蕩平仙魔兩界或許我還考慮考慮。”
疏仙尊自信笑容一僵,顯然沒料到相思這麼直白地拒絕,他覺得自己大概聽錯了,凝視相思問道:“大外甥,這可是入主仙魔兩界,古往今來達成這項成就的也就是青禪大兄弟他爹上元仙帝了。”
“我重申一遍,我可不是你大外甥。”相思面色不善,他對疏仙尊的過分殷勤格外厭惡,就如同當初初代木靈士官總是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那舅舅不了,”疏仙尊笑問道,“大……相思,我就說你沒有理由拒絕成就仙魔兩界至尊的天大好處嘛。”
相思實在無法忍受疏仙尊的喋喋不休,他揮舞魔仙劍,揮出一道陰陽之力雜糅的劍氣,疏仙尊連忙呼救道:“青禪大兄弟救我。”
青禪仙尊凝結一面陰陽之力交錯的大盾橫絕在疏仙尊面前,擋下相思的凌厲一擊。
疏仙尊拍打着心口,顯然驚魂未定,埋怨道:“大……相思,舅舅不喊你外甥便是,你別動手啊,大家都是有牌面的人,動手動腳像什麼樣子?”
“你有病?”相思奇怪地打量着疏仙尊一眼,總覺得他的話分外奇怪。
“你有葯?”疏仙尊問了一句,忽然捧腹大笑。
相思皺了皺眉,難不成這位大名鼎鼎堂陀仙帝之子疏仙尊如同九黎王黎戈一般是個憨憨?
青禪仙尊有些尷尬,解釋道:“相思小友,以前疏仙尊不是這樣的,是遇到了些變故。”
“青禪大兄弟,那不叫變故,那叫奇遇,我和你講多少遍了?”疏仙尊慍怒道。
“疏兄,麻煩你安靜一會兒,”青禪仙尊念誦道,“時間奧義,時間靜止。”
疏仙尊立在原地,做出慍怒的模樣。相思對青禪仙尊再高看一眼,這些秘術完全是青鳥不曾掌握的,青鳥除了晉陞時間法則七境領悟的時間領域外,便只有一招時間之沙,也並無殺伐氣勢。
“坐,”疏仙尊隨意佈置下一方桌凳,待相思坐下后他才坐在對面,問道,“喝茶還是喝酒?”
“茶。”相思違心地要了茶,他擔憂喝酒誤事。
青禪仙尊招出一方時間領域,從中取出一壺熱茶,兩個小巧的黑陶蛋殼杯,先給相思斟了一杯,再給自己滿上,茶香和水汽同時氤氳,青禪仙尊抬手說道:“相思小友,請。”
相思查探茶水並無異樣,小小抿一口。青禪仙尊看在眼裏,小酌一口,說道:“喝茶最能修身養性,在千年間,人間出了個叫陸羽的人物,他從茶樹上採摘茶葉吞咽果腹,茶葉苦,又不能充饑,吃了反倒夜不能寐,於是他煮葉為茶,起初不過是解乏之用,到現在倒成了修身養性。”
青禪仙尊只言其他不言正事,見到相思不耐煩了,小抿一口,溫笑道:“你就是性子不沉穩,我取些茶葉,你日日煮了喝。”
相思拍案而起,怒道:“青禪仙尊,你誆騙我是何用意?”
“坐,”青禪仙尊不威而怒,強行將相思按回凳子上,再佈置下時間領域,繼續說道,“等你什麼時候當真喝出這杯茶的滋味,我再與你說疏仙尊的事情。”
“青禪仙尊,你當真以為我怕你不成?”相思勃然大怒,召喚魔仙劍朝青禪仙尊殺去。
“時間奧義,驚鴻落,”青禪仙尊蹁躚如驚鴻閃逝,相思一劍刺了個空,他面露淡淡笑意解釋道,“這是我自己領悟出來的身法秘術,可以在時間之力中自在穿梭,古往今來皆是時間衍生,所以古今我都去的,你要學可以傳授於你。”
相思並未受青禪仙尊話語左右,他展現出六十六丈魔軀,手持魔仙劍試圖將時間領域洞穿,然而時間領域也延展到無邊無垠,相思絲毫觸碰不到邊際。
青禪仙尊還是仙人模樣,他揮手,石桌石凳隨着擴大,輕喝道:“坐。”
相思不受控制坐下,桌案上擺着一壺茶水,兩個茶杯。茶壺高大如山巒,茶杯一大一小。青禪仙尊飛到桌案上,凝視相思龐大魔軀,說道:“在時間領域,我便是王者,賞你一杯茶,你當喝,更當喝出箇中滋味。”
言罷,青禪仙尊捏着小巧茶杯一口抿下。
“魔神開天。”相思六十六丈龐大魔軀揮舞魔仙劍,一劍將石桌劈成兩半。
青禪仙尊從微塵中站了起來,有些狼狽,他揮手道:“時間奧義,時間溯洄。”
“魔神開天。”
“時間溯洄。”
……
相思和青禪仙尊僵持不下,苦了那方桌案,被千百次碾為齏粉,又千百次復回原貌。
當相思再度以魔神開天斬下時,青禪仙尊喝道:“時間奧義,時間靜止。”
相思手持魔仙劍順劈而下,又戛然而止,靜止在時間中。
“時間奧義,時間溯回。”青禪仙尊喝道,一切回到最開始。
“坐,”疏仙尊隨意佈置下一方桌凳,待相思坐下后他才坐在對面,問道,“喝茶還是喝酒?”
“茶。”相思違心地要了茶,他擔憂喝酒誤事。
青禪仙尊招出一方時間領域,從中取出一壺熱茶,兩個小巧的黑陶蛋殼杯,先給相思斟了一杯,再給自己滿上,茶香和水汽同時氤氳,青禪仙尊抬手說道:“相思小友,請。”
相思查探茶水並無異樣,小小抿一口。青禪仙尊看在眼裏,小酌一口,說道:“喝茶最能修身養性,在千年間,人間出了個叫陸羽的人物,他從茶樹上採摘茶葉吞咽果腹,茶葉苦,又不能充饑,吃了反倒夜不能寐,於是他煮葉為茶,起初不過是解乏之用,到現在倒成了修身養性。”
青禪仙尊只言其他不言正事,見到相思不耐煩了,小抿一口,溫笑道:“你就是性子不沉穩,我取些茶葉,你日日煮了喝。”
相思見到青禪仙尊嘴角流露出笑意,他暗自留了個心眼,說道:“我改變心意了,我喝酒。”
“沒酒,只有茶,”青禪仙尊笑道,“相思小友,你說這茶水什麼滋味?”
“苦。”相思如實回答道。
青禪仙尊滿意地點點頭,他站起身,負手踱步,說道:“苦就對了,三千世界,上萬種族,誰不苦?”
相思皺了皺眉,說道:“你和我說這些有何用?與我說說疏仙尊的事情。”
“喝茶,”青禪仙尊招手,茶壺自動替相思斟滿一杯,等相思喝了一口下肚,茶壺再度滿上。
相思有了慍怒之色,問道:“青禪仙尊,你在刁難我?”
“喝酒是消愁,喝茶是修心,”青禪仙尊溫笑道,“相思小友,你愁太多,心性更差,先喝萬盞茶,再飲千杯酒,爾後,再言其他。”
見到相思浮現出不耐煩之色,青禪仙尊雙手平舉茶杯一口下肚,笑道:“相思小友,我與你同飲。”
相思每飲一杯,青禪仙尊便接一杯,兩人飲茶不休,都是青禪仙尊在開口,相思則安靜傾聽。
“相思小友,雖說飲茶時不便多嘴,但時間緊迫,你且修心,我便多舌一番,”青禪仙尊把玩茶杯說道,“茶性苦,世間亦苦。世間便如同這一隻茶壺,裏面滋味誰也說不清,但總歸是一樣的。三千世界又如同你我手中茶杯,你我便是守護自己所在世界的人物,你品嘗出其中滋味,我也喝出其中味道。你說人間苦,我不知曉;我說仙魔苦,你也不信。可我們到底喝的是一隻茶壺流出來的茶水,滋味總歸是一樣的。”
相思承認他無法辯駁,青禪先祖說得實在在理,他目光悲憫,想起三千年來人間蒙受的災難,單單是仙魔降世便有六次;除此之外,偽神敖玄曾毀滅了第二人間,深淵巨獸也曾自海底入侵。
不識天地大,何憐人間苦。
已識天地大,猶憐人間苦。
青禪仙尊平靜說道:“太古人,曾入侵仙魔兩界,打下三重仙域和三重魔界,篡改陰陽法則,早就如今三片仙魔戰場和持續無盡歲月的廝殺場面;天神女媧曾抹殺仙魔兩族強者十之八九,多少年仙魔兩界傳承中斷;不知從何而來的吞天族曾征討仙魔兩界,儘管成功抵擋了吞天族的入侵,但我們照樣蒙受無可估量的損傷;我師尊子璞曾算計過我父親,更是將知曉真相的仙魔強者盡數抹殺。”
青禪仙尊的父親是資質仙魔兩界古往今來當推第一的上元仙帝,陰陽兼修。受到半神子璞蠱惑,倒修陰陽法則煉化混沌之力,傳言他成功修鍊出混沌之力,但因為實力跌回陰陽法則一境,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裏。
“真相是,子璞殺了我父親,並將知曉真相的人盡數抹殺,最後將我養大,收我為徒,並用謊言欺騙我,”青禪仙尊手心凝聚一道時間之力說道,“可惜,子璞他終日活在成神的臆想世界裏,疏忽了時間法則,並不知曉我已經青出於藍。”
“我心懷大海,蒼茫浩蕩,可納百川;
我心如高山,巍峨磅礴,可立千仞。
大海觀乎,包容,納你美你丑,我當心若止水;
高山仰止,靜默,任你善你惡,我當巋然不動。
我心如止水,可鑒常明,可觀美醜;
我巋然不動,可笑無知,可辨善惡。
以大海為度量,度量幾分美醜;
以高山為權衡,權衡幾兩善惡。”
有人踏歌而來。
來人是相思,他背負陰陽日月,率領疏仙尊、伽羅領主、長悲仙尊、婉瑩仙尊、巴蠻子、巴莽子、月音魔尊、斷水五郎,踏歌而行。
“抱歉,我來遲了,”相思朝元一二報以和煦一笑,說道,“雖說小子不會空間奧義踏歌行,但小子心懷大海,蒼茫浩蕩,可納百川。”
光陰河畔的對決,半神子璞勝了,他帶着八位半神強者踏足五重天,相思一步落在眾人身前,說道:“來遲,但我到了。”
九位半神強者出手,磅礴的時間法則與空間法則降臨。
“這是仙魔兩界,我為天帝,爾等不堪一擊。”相思一手托舉大日,一手托舉魔月,以磅礴的陰陽法則鎮壓整個仙魔兩界。
相思自然不足以以一己之力抗衡九位半神,儘管這是仙魔兩界。
“子璞,就你會搖人?”相思輕笑道,“可曾聽聞大召喚術?”
金靈黃銅虎落地,虎嘯天地間。
木靈萱兒落在相思肩頭,她手持花枝,素手招搖。
火靈朱鳥盤旋天穹,周身燃着虛無之火。
土靈乃是偽神敖玄一道化身,最是了得,奈何出場有些滑稽,竟然龜背着地。
“還沒完,”相思喝道,“陰陽二靈,隨我出戰。”
陽靈小劍落地,實在俊美,手持堂陀仙劍,挑釁道:“歲華、縱橫,見到本靈還不跪伏?”
陰靈黑澤現身,黑袍佝僂,手持魔杖,聲音嘶啞道:“子璞,你沒推演到我的存在吧?”
化身現,五行四靈環繞相思身側,陰陽二靈拱衛魔仙分身。
相思嘗試以心聲呼喚龍蠡,竟然沒得到回應,他皺了皺眉,這個龍蠡,定然是怕了,恐怕在哪裏躲着,否則自己也可以召喚八個幫手,與半神子璞持平。
本身分身、陰陽二靈、五行四靈,合計八個。
時間祖地王者子璞、元一之徒恨天低、歲華老仙、縱橫大魔、時間祖地子珏、子良、子云、子葵、子季。
相思強勢往前一步,以陰陽法則和五行法則對抗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身後眾人悉數出手,相思笑道:“輪人數,不輸你。”
縱然論人數不輸半神子璞,但數位仙尊、魔尊能發揮的實力有限,相思在半神子璞的對峙中落入下風。
“相思小友,青禪陣前待端禪授你法天相地,”青禪仙尊教授道,“融合陰陽二靈為法相,法相不必為大日魔月,一切看造化。”
相思陣前融合陰陽二靈,為山為海,巍峨磅礴、蒼茫浩蕩。
相思背負山海法相,法天相地。天懸大日與魔月並未墜落,而是碎裂,磅礴的陰陽之力盡數縈繞相思身側,法相越發威嚴。
“日月輪轉。”魔仙分身施展秘術,山海法相朝半神子璞九人鎮壓而去。
沒有大日與魔月鎮壓,仙魔兩界顫動。
先是吞天大魔蚩尤與混沌魔帝白修子聯袂打破中階仙魔戰場與五重天的桎梏降臨,再是混沌天數萬仙魔現身。
“走。”青禪仙尊當機立斷,與元大悲一道出手,凝塑一條光陰舟,裹挾眾人踏足光陰舟破浪前行。
“可惜。”相思起初只是想嘗試抗衡半神子璞九人,青禪仙尊陣前傳授法天相地,又有端禪留下的大日與魔月協助,加上眾人出手,相思有把握鎮壓半神子璞九人,可惜,功虧一簣。沒有大日與魔月鎮壓,吞天大魔蚩尤與混沌魔帝白修子現身,混沌天的仙魔也自鎮壓中脫身。
偽神敖玄以大手筆演化相思在仙魔兩界的所作所為,起於相思在光陰河中探尋真相時被青禪仙尊接引而去,終於相思最後背負仙魔兩界。
個中種種,皆是栩栩如生,如同親歷一番。
六道偽神殘念一直在注視着仙魔兩界,他們或是雙目飽含淚水,或是沉默,或是沉思,無一不動容。
至於中年人和姜太初,則在關注相思。
相思最後去了何處,姜太初不知曉,但一直到最後,相思依舊無恙,且實力強絕能抗衡半神子璞。
那個當初背負初生之土乃至於第二人間的少年,從未讓人失望過。
“我已經預知到,不久之後相思就會攜無敵之姿歸來,歸來之時,成就無上神位,主宰世間秩序。”偽神敖玄面露溫潤笑意,彷彿與有榮焉。
六道偽神殘念目光交接,許久之後,終於齊聲點頭道:“好,我們臣服。”
偽神敖玄眉頭舒展,暢快道:“你們會為今日的選擇感到無比榮幸。”
有止境魔族不忿誹謗一聲:“地神,你為何在乎一座登神長階?且就算是在乎,為何讓這個螻蟻來煉化登神長階?”
“我在乎的,是登神長階下庇護的這片土地,”偽神敖玄言辭慷慨道,“另外,你口中的螻蟻,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
那出言的止境魔族忽然面露慚愧之色,偽神敖玄追問道:“怎麼?慚愧了?區區五行法則六境為人間守護者並不恥辱,恥辱的是偌大一個仙魔兩界,在三個時代下來竟然只有上元仙帝一脈願意當個守護者。”
六道偽神殘念齊身朝姜太初拱手,他們心悅誠服。
姜太初正斟酌着是否該還禮,偽神敖玄呵斥道:“姜太初,切勿分心,煉化登神長階,絕非易事。”
姜太初不敢分心,收斂心神煉化登神長階。偽神敖玄掃視着六道偽神殘念,他似乎有些不悅,忽然冷哼一聲。有止境仙人急忙詢問道:“地神,先前的確是我等唐突。”
其餘五道偽神殘念也姿態謙卑,偽神敖玄喝道:“本神會在乎你們的放肆?到了此時,爾等還隱瞞本神?”
六道偽神殘念面露不解,目光交接之間越發疑惑。偽神敖玄依舊不肯坦白,終於有止境仙人瞥了中年人一眼,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繼而嘆息道:“地神,您要找先前踏足登神長階的兩批人間來人吧?我們只見到過最早的兩位,即天皇和地皇,兩人與我們酣戰一場,最終神魂消散,穩固破敗的登神長階。”
偽神敖玄勃然大怒,他抬手,手心氤氳着大地之力,試圖斬殺這位止境仙人。不過偽神敖玄也放下了,嘆息道:“這筆賬,日後再與爾等算。”
至此,第一批踏足登神長階的五位人間強者的下落終於明了。
龍皇最早退縮,他從還未徹底關閉的登神長階退回第二人間,此後守護人間兩千餘年,雖說中間有些不妥之處,但這個人間守護者,並未失職。
鳳皇遭受襲殺隕落在混沌神域,她最後留下來的是鳳凰涅槃術。
人皇在與相叟等人完成創世之舉后歸返混沌神域,在登神長階遭受了世界毀滅者的襲殺隕落。
天皇和地皇無端失蹤,他們察覺到了登神長階的異變,為了守護人間,放棄成就無上神位,歸返登神長階,最後神魂消散守護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