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青梅
翌日，相思獨自划著竹筏抵達竹園，他在尋找野豬的腳印，好為佈置陷阱做準備。
相思一路走到蘿蔔地，終於找到凌亂的腳印。
馴養野豬的計劃相思早有打算，可惜一直沒機會，正值野豬開始活躍的二三月，算算日子野豬也該產仔了。
白澤適時出現，嗤笑道:“不好好感悟巫力，不激活巫力，天天不務正業，蠻獸肉不比野豬肉香嗎？”
“烏龜肉好吃還是黃銅虎？”相思遇到過的蠻獸實在不多，不怪他口無遮攔。
白澤正想一蹄子踹倒相思，相思連忙避開，告饒道:“你倒是給我弄點蠻獸肉來啊。”
“相思小子，你體格弱，蠻獸肉蘊含的巫力過於狂暴，我怕你吃不消，”白澤又丟下一些巫力果子，說道，“吃果子，等感悟到巫力再說。”
“我體格弱？”相思撇撇嘴說道，“是你弄不到吧。”
“相思小子，不要總惦記着別人的恩惠，比如炎帝姜執和九黎王黎戈，他們一生都無法達到神農大帝和蚩尤大帝的高度。”白澤難得正經一回。
相思凝重地點頭，他才發覺自己太過於依賴白澤，相思古怪地盯着白澤，想到曼陀羅小花和相苗的感應，他詢問道:“白大神，你能不能察覺到我的情緒？”
“你終於認可我這個父親了？”白澤輕笑道。
相思不答，白澤竟然當真能洞察到自己的心思，自己又分外依賴白澤，自己不會當真是白澤的兒子吧。
相思甩甩頭，甩掉這個奇怪的念頭，不可能，沒道理。
“你有這份心就好了，為父很欣慰，”白澤踱步離開，又交代道，“不要有壓力，慢慢吃果子，先溫養身體。”
相思坐在蘿蔔地里啃果子，白澤難得正經一回，相思寧願它不正經。
相禾在相採的鼓勵下划著竹筏涉過相水，相思還坐在蘿蔔地里吃果子，臉色不太好。
相禾踩着草蔓緩緩走來，相思以為是白澤，就說道:“我想靜靜。”
“靜靜是誰？”相禾輕聲詢問道。
相思慌忙說道:“我在想設置陷阱的事兒。”
相禾挨着相思坐下，相思挪一步，她也挪一步。相思妥協了，遞給她一個果子。
“首領，我有事和你說。”相禾咬着嘴唇說道。本來昨日她就要說的，不巧遇到野豬。
“你說。”相思心有亂麻叢生，可惜缺了一把快刀，亂麻三千如煩惱，重重包裹着他，最後結了一個繭，作繭自縛。
相叟為什麼會變成建木？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石頭？白澤和士官為何對自己這麼好？炎帝姜執又是為何會痛恨有相氏？
“首領，我想給你生孩子。”相禾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嗚咽如野貓，她鼓起勇氣抓着相思的手按在自己胸脯上。
相禾的眼睛如秋收一潭，載着柔情悠悠流淌；相禾的胸脯比篝火更暖，比雪更軟和。
相思沒抽回手，甚至再往前一分，羞得相禾不知所措，只好任由相思擺佈。
朱鳥嘰嘰喳喳飛走了，相思縮回手，握着相禾的手說道:“我心裏有一個淺淺的人影。”
神話時代落幕之前，孟魚嘴對嘴餵食糜子粥，相思記得；便是化成石頭，整整六年，孟魚走過春夏秋冬，矇著風霜雨雪，相思也記得。
“是靜靜？”相禾淚眼婆娑問道。
“不是，是有孟氏的孟魚，”相思抽回手說道，“抱歉。”
白澤從野地里優雅踱步過來，一蹄子踹在相思背上，怒罵道:“相思小子，炎帝姜執有二十三個女人，當年相叟……”
白澤提到相叟再次緘口不言，相思一臉委屈，相禾則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白澤。
“女娃，我是相思的父親，”白澤吐出一顆棉白巫石，說道，“這個就當是給兒媳婦的見面禮了。”
相思反駁道:“死白澤，你走開……”
相思話沒說完，白澤又是一蹄子，傲慢地說道:“我走了，不打攪你的好事。”
白澤用力不小，相思坐起來揉了揉腦袋，咒罵道:“死白澤，真疼。”
“首領，你真是白澤之子？”相禾殷切問道。
“不是，怎麼可能。”相思連忙擺頭，他問過相叟，相叟滿嘴胡言，也沒問出結果。
“白澤說了我是你女人。”相禾偎依在相思肩頭說道。
“不行，”相思盯着相禾不算飽滿的胸脯說道，“你還小。”
相禾淚眼婆娑，握着相思的手按在自己胸脯上，再順勢躺下，另一隻手去解獸皮衣。
相思抽出手，背過身說道:“不早了，以後再說吧。”
“抱歉。”相思輕聲說道。
相禾窸窣穿好獸皮衣，越過相思上前，相思緩緩跟隨，兩人一前一後。
“相禾，你還小，不懂感情，”相思說道，“我也不是個好人，我貪生怕死，我貪圖享受，我自私自利，我不想再當個濫情之人。”
相禾在小聲啜泣，她轉過身，強顏歡笑道:“可我就是喜歡你。”
“你那叫崇拜，不叫喜歡，等長大一些，你就明白了，我怕你後悔。”相思搖頭說道。
“我不後悔。”相禾爭辯道。
“我心裏有人了。”相思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相禾臉色慘白，貝齒咬破嘴唇，央求道:“你是首領，炎帝都可以有二十三個女人。”
“男人好色，女人慕強，”相思說道，“我是個好色之人，但不想濫情，我承認我心動了，但對你不公平，對孟魚也不公平。”相思想起孟魚，心如雲影湖，有魚兒游曳濺起一朵水花。
相禾慘笑一聲，憤然離去，痴情總被無情傷。
相思苦笑一聲，坐在地上，無情總比濫情好。
女孩即將長成女人時，年華最好，旖旎如花，輕柔勝水。女孩在即將長成女人時總希望遇見一個合乎心意的男子。
女孩和女人，一字之差，天壤之別。前者青澀如心邊青梅，少不諳事以為是情，不料有悔。後者如把青梅藏到心底，等到秋天拿出來，青梅沒黃，反而生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