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市

天下之盛，揚為首。

揚州司馬家，世代鑽研兵器暗器，與蜀中唐門頗有交情。司馬家老一輩對唐門門主有救命之恩，兩家定下婚約，落到司馬楚寧和唐語念頭上。

司馬楚寧到了弱冠之年，揚州里各路媒婆將司馬府的門檻都踩碎了，這司馬夫婦實在難以招架了，準備着命司馬楚寧上唐門提親。

司馬楚寧自小就知道這門親事，不排斥也不熱心。

一來司馬家家教甚嚴，二來既然有婚約在身，也不能辜負那未曾謀面的新娘，三來司馬楚寧眼光甚高，頗為傲氣，所見過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近日來，媒人來得勤，司馬夫婦應付的間隙，司馬楚寧也趁機出門逛逛。

司馬楚寧容貌過人，每每出門都着一件褐色布衣，用“墨梅”點在臉上，裝成一個長滿黑痣的丑少年。

揚州碼頭往西，穿過三條街，一片小竹林，便是黑市。這裏的黑市交易皆在船上，賣家將東西放到船上，坐在船邊，撐一根魚竿，岸邊放一筐“蝴蝶魚”，要是有買家看中，就吆喝一聲，待那賣家划船過來，買上一隻“蝴蝶魚”，待價格談好，便將魚掛在賣家魚鉤上，賣家便把東西交給買家。

司馬楚寧來這裏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裏交易的東西，市面上難找，至於來路如何，不得而知。也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買，一個願賣。

只是今日冷清，竟只有五隻小舟泊於水面，不少人都嘆了口氣，頗為遺憾的悄悄走了，連司馬楚寧也來來回回看了一番，心裏不悅，愣是要轉身就走。

“爺，爺!”黑市的管事的趕緊上前給司馬楚寧攔下，司馬楚寧濃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管事的漢子，那管事的漢子賠着笑臉，指了指司馬楚寧的身後，說道，“您看啊，那又來了不是，那是吳家老二從外面帶來的貨，您不看看?”

司馬楚寧眉頭一皺，面容有幾分怒氣來，他也算是這裏的常客了，這吳家老二他也知道，不過就是個人販子，女人小孩，沒有他不敢賣的。

“好啊!”司馬楚寧怒聲一笑，唰的轉過身去，幾步一跨又回到了岸前，那管事的也搓了搓手，幾個步子跟了上去。

“這黑市生意不景氣啊。”管事的說，“官府查的嚴，吳家老二雖然販賣人口，但也是外面犯了事，要被株連的，他靠着家中兄長的關係，將這些人提出來，也算是救人性命。”

“哦?”司馬楚寧心中冷笑。

吳家老二費勁的把船劃過來，司馬楚寧身邊的管事的連連給吳家老二招手，吳家老二見了喜笑顏開的划船過來。

船慢慢划來，司馬楚寧看了那船上一人，發如枯草，積滿風垢，一身青布衣衫也是縫縫補補，那左邊褲腿還少了一截，渾身上下都灰撲撲的，尤其是臉上，密密麻麻的黑黢黢一團。等那船近些，司馬楚寧目光直落在方才那人身上，這時也看清了，那人身量還小，年紀恐怕也是十七八不過，一雙赤腳放在船里，再往上看，司馬楚寧忽然目光一閃，這人目光低垂，濃密的睫毛上也沾着沙塵，兩手放在腿間，被一條鐵鏈拴住，看起來和旁人無異，卻不知此人恍若一座小山丘，沒有半點卑賤，這樣的氣度可不是普通百姓家能養出來的。

司馬楚寧當下已有將這人買下的打算，只是還顧慮着這人的來路，萬一真是哪家逆臣的族人，日後豈不是要惹上麻煩?

左右思量間，司馬楚寧的目光卻捨不得從這人身上移去，幾番掙紮下，司馬楚寧一咬牙，指着那人說道，“這人，怎麼賣?”

撐船的吳家老二愣了愣，驚詫的指着那人，再三確定道，“爺要這個？”

“怎麼?不賣?”司馬楚寧冷言喝問!

“不不不，怎麼不賣呢？”吳家老二連連擺手，趕緊將那人手上的鐵鏈解開，朝那人揮了揮手，對着司馬楚寧又是笑道，“這人也是別人賣我的，我尋思着讓他給我看船呢，沒想到爺眼光還是挺別緻的。”

司馬楚寧一笑，那人已下船到了司馬楚寧身邊，司馬楚寧又看了看，這人依舊低垂着眼，看着地上，他站起來，腿上的褲子直接短了一半，露出他血淋淋的傷口，這人販子打人也是正常，可是司馬楚寧扔過吳家老二銀兩是，還是忍不住一眼怒瞪。

吳家老二彎着腰，一個勁的賠笑，司馬楚寧冷哼一聲，對那人說道，“跟我走。”

那人並沒有反應，司馬楚寧又瞪向吳家老二，那吳家老二急忙解釋道，“他不會說話，爺只管往前走，他肯定跟着爺，要是給爺添了麻煩，您儘管來這找我，我雙倍賠給您!”

“是是是，這咱們這也是講信用的不是，這要是給您添了麻煩，我也雙倍賠給您!”管事的也忙着說道。

司馬楚寧見吳家老二和管事的這般保證，也信了，邁開步子便往前走，沒想到那人竟然真的乖乖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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