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開庭前的風暴

之後的中飯時間殷子薇都會與許閔洋保持一定距離並沉默着，因為她發現他不僅臉很黑，而且周圍散發的氣息似乎也不大好，有些詭異呢。

剛吃完飯殷子薇就收到林陌生的電話，對方約她一會兒在一家咖啡館見面，殷子薇知道自己的推測沒錯，機會來了。

見到林陌生，殷子薇的第一感覺就是他比昨天要憔悴許多，雙眼中佈滿了血絲，胡茬也遍佈他的下巴，看來他的內心也是經歷了很多掙扎才下定決心的。

他嗓音嘶啞：“我要是在法庭上照實說話，與之前的口供相反豈不是要坐牢？”林陌生有些怕殷子薇為了打贏官司坑他，畢竟她年輕氣焰正盛如果贏了這場官司在業內的名聲一段時間內會無人能及，所以為了贏不擇手段也是很有可能的。

殷子薇之前也想過這事，倒也不驚慌：“所以啊，不能在法庭上說。”

“什麼？！”林陌生不大理解。

“根據《刑法》第三百零五條規定：在刑事訴訟中，證人、鑒定人、記錄人、翻譯人對與案件有重要關係的情節，故意作虛假證明、鑒定、記錄、翻譯，意圖陷害他人或者隱匿罪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但是由於這個案子您並沒有被傳召為證人，所以您在警方那裏錄的口供是唯一證據。”

她看了看林陌生一臉不解的表情又簡單解釋道：“意思就是說只有在證人、鑒定人、記錄人、翻譯人這四種主體中作偽證的才會被判刑，而您目前的身份不在主體之列。”

“如果我現在以律師身份向法院申請您出庭作證，到時候您直接上庭反而就會被控作偽證，所以您不能在庭上說。”

“那我不能在庭上說我還怎麼作證？”

“所以這就需要您有勇氣向警方承認自己之前做了假口供，並說明真相。我猜到時候，警方一定會將您作為證人出庭。這時候我再向法院申請，由於您在之前就澄清了自己，便不會背上作偽證的罪名。”

“那我這樣做，就不會有事是嗎？”

“理論上是，不出意外他們會對您的悔改行為進行寬大處理。但也會有一點懲罰，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六十條規定他們頂多罰您幾百塊再拘留幾天。”殷子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林陌生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殷子薇看了他一眼囑咐道：“關於之前為什麼給出虛假口供，按事實說就好，最好能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然後起身準備離開，最後又補充了一句提醒：“如果有物證，準備好能證明您和李希環在一起的物證，但……如果可以，不要把物證告訴警方。”

離開咖啡廳，殷子薇的眸色加深，她之所以讓林陌生不將物證交給警方倒不是怕警方中有什麼內鬼，只怕那個真兇會有所顧忌，畢竟光靠林陌生一張口眾人是不會相信他的，那麼真兇的目的還不算失敗，不是嗎？

回到家，殷子薇看到許閔洋居然很難得地在看電視，看到她回來，語氣還是很不善地開道：“你難道要一直喝冰的礦泉水嗎？”

殷子薇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一愣神，這才想起來其實她之前在家都沒喝水，自己這胃確實也不能繼續喝冷水。好在她今天心情很好，就懶得就這小子的口氣與他計較，便邀請他：“那我們一起去超市吧，買點東西。”

好似聽出她話里輕鬆的心情，許閔洋又覺得自己真的是有氣沒處使了，臉色便也不再那麼難看。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氣了那麼久，現在又突然因為她愉快地邀請自己而莫名有些竊喜，他自己今天是腦抽了嗎？

雖是這樣想但兩人還是一起去了超市，許閔洋到底還是忍不住：“案子解決了？”

殷子薇輕鬆地回答：“解決到還沒有，畢竟還沒開審，但是主要的問題差不多都安排好了。”

“你相信李希環是無罪的？可是別人都說他一定是兇手，連證據都全部指向他。”許閔洋對於之前校友會上提到的殷子薇接手的案子還是略有耳聞的，畢竟當時不管網絡還是電視媒體都鋪天蓋地的報道過此事。

殷子薇推着購物車的腳步一頓，然後緩緩繼續前進：“我最初並不是相信他，但是我的職業素養告訴我，只要他的話找不出任何對我的隱瞞，我必須選擇相信他。哪怕他確實殺人了，但他是我的當事人，我必須幫助他。”

她又轉過頭直直地看向許閔洋的眼睛：“那你們學醫的來說，如果你的病人是個殺人犯，你會選擇不救他，讓人他在自己手下死去嗎？”

“大眾總是會從感情的角度來評析某事，你又如何知道這樣的評析中是否含有國人仇富的心態呢？以劣根性來評論劣根，司法就會被扭曲和玷污。如果警方無法給予公眾事實，那麼司法作為最後一道底線理應給予他們一道保障。”

許閔洋無法反駁，他發現和一個律師去討論這樣的問題真的很愚蠢，尤其是面前的女人。

正在他對殷子薇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敬畏感時，她卻聳聳肩攤攤手來了一句：“不過我可沒那麼高大上，你可以向他們一樣，把理解為我只是為了錢和前途，因為這也並沒有錯。”

許閔洋卻直直地對着她的眼睛，燦爛一笑：“不，你不是。”他知道能說出剛才那一番話的律師絕不是見錢眼開的人。

殷子薇：“……”這年頭說實話沒人信。

接下來的幾天，s市甚至是全國的報道頭條又重新聚焦了李希環的案件，因為原本大眾已經認定李希環是殺人兇手，可是突然又冒出了一個證人說李希環有不在場證明。於是一時輿論不斷，甚至有網友猜測是不是李希環僱人作假口供，畢竟空口無憑，而且人有錢什麼買不到啊？反正還是沒人相信李希環是無辜的，這下李希環貌似更成為了眾矢之的。

看到媒體新聞的報道時，殷子薇緩緩勾唇，露出了一個盡在掌控之中的笑容。殷子薇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只有眾人根本不相信林陌生，那林陌生才是最安全的。等上完庭，她才能引出真兇。

終於開審的日子到來了，開庭前殷子薇又安撫了一下李希環，並讓他待會兒不能激動。等書記員宣讀法庭紀律完畢請示了審判長，只聽“咚”的一聲錘響，“s市中級人民法院現在開庭，傳被告人到庭。”

殷子薇知道自己的戰爭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