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大明問題
“多餘的話朕就不多說了。”朱由檢對着施鳳來搖了下手，道：“咱們先談內憂，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自萬曆年開始，中原大地災害不斷，朕擔心接下來災害會更加嚴重，介時中原大地饑民遍地，恐有改朝換代之危。雖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朕不怕，朕怕的是再次上演‘崖山之戰’。
語不驚雷死人，三人聞言，心肝緊繃，冷汗直流，直感覺周圍空氣溫度墜降幾十度，想擦冷汗卻不敢擦。
“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大明國祚將近300年，至今人口朕估摸有一萬萬又七千萬，田畝是有限的，田畝產出也是有限的，就算老天有眼，大明年年風調雨順，可總有個上限，介時田畝產出無法養活大明人口，歷史車輪將會再次上演。”
此時，施鳳來微微抬了抬眼皮，偷偷的瞄了眼眉頭微皺，眼睛盯着手指，而手指正在轉動茶蓋的皇帝，心說，難怪今天陛下如此詭異，原來是知曉了此道，可這是個死局啊，難不成陛下有辦法解決？
“三：前宋半壁江山一年稅收是多少？大明一年稅收多少？諾大的大明連前宋一半都不到，打仗不要錢？官員俸祿不要錢？賑災不要錢？修橋鋪路不要錢？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大明也會因此分崩離析。”
“四：宗室俸祿支出佔比超過一半以上，遲早有一天大明將會養不起這群豬，朕今天之所以打破祖制也是希望日後重新制定宗室制度。”
“五：故步自封，狂妄自大，大明居然需要一群海盜替朕守衛海疆，殊不知歐羅巴諸國早已開始在全世界燒殺搶掠，等哪一天中華虛弱下來，他們就會像對待土著那樣對待我們。縱觀古今，自董仲舒提出罷戳百家獨尊儒術后，一千多年下來儒家還是儒家，可衣食住行乃至武器盔甲都在變，靠的是什麼？靠的是工匠技藝和智慧結晶，可當今社會工匠地位低下，食不果腹，他們何談提高各項技藝？”
“六：以文御武，吏治腐敗，官商勾結，報喜不報憂，做事全憑一張大嘴，有多少人是真正關心百姓生死？”
“七…”頓了頓，朱由檢苦笑一聲道：“不說了，我今天之所以召見二位，是想讓二位知曉朕的心思，是想讓二位與朕攜手解決千古難題，中興大明。”
沉靜，死一般的沉靜...
施鳳來眉頭緊鎖，一時難以抉擇，如今他貴為內閣首輔，可以說已站在了文臣頂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雖說君臣攜手乃士林佳話美談，可稍有不慎將深陷萬丈深淵，身敗名裂，遺臭萬年，他老了，他早已沒了年輕時的雄心壯志，他不敢賭，因為陛下所講就是一座座巍巍大山，讓他心生畏懼，不敢去碰觸，去撼動。
同樣周延儒也是眉頭緊皺，他今年35歲，官職禮部右侍郎，更被東林排斥，今能官至禮部右侍郎，幸得陛下破格提拔，不然他還將在南京當個閑散官員。
今陛下言辭，句句發人肺腑，句句雄心壯志...陛下心中迫切的心他能深刻感受到，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陛下，或者是為了大明，他必須要表忠，只有這樣他才能......
“陛下句句震臣心脾，臣周延儒願為大明繁榮昌盛，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周延儒鏗鏘有力，斬荊截鐵的話讓朱由檢酸爽無比，大笑一聲道：“好，周愛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卿不負朕，朕必不負卿也！”
見周延儒表態了，施鳳來在心裏嘆了口氣道：“老臣，唯陛下馬首是瞻。”
施鳳來的話一說完，朱由檢面目表情微微定格：老臣？唯我馬首是瞻？我看你是心不甘情不願，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上表請辭。既然這樣就隨你去了，離了你地球照樣轉，離了你朕就不能讓大明稱霸世界了？
朱由檢不冷不淡“嗯”了聲道：“朕觀首輔鬍子都白了，切莫過於勞累，萬事健康為重。”
回去該上表請辭了，施鳳來畢恭畢敬施禮道：“老臣謝過陛下關心，老臣請告退前去處理政事。”
“嗯。”朱由檢輕揮了下手，隨即端起茶杯並叮囑道：“朕所說的話切莫傳出去，不然...哼...”
孰輕孰重朱由檢相信不管是施鳳來還是周延儒都明白，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打個預防針還是很有必要的，事後就算泄露，他處理起來沒丁點心裏壓力。
“現今閣臣有四位（內閣成員：施鳳來，張瑞圖，李國，來宗道），朕有意把內閣重新增至七人，同時閣臣也將不再擔任六部職務。”說到這，朱由檢從一本書籍中拿出一張密密麻麻寫滿文字的紙遞給了王承恩，繼續說道：“具體內容玉繩你看下，再與朕說說。”
朱由檢擬訂的內閣制度，總體來說是增加了內閣權限，相應的責任也增加了，可以說他只要掌控內閣就相當於掌控了整個大明政事，同時也減輕了他的工作量，並對以後順利地推行新政有莫大的幫助，讓他有更多的時間放在軍事上。
當然，以文御武這種事以後肯定要改變過來的，軍政分離才是強盛之道，司法獨立才是目標，而這一切的源頭則是，手握軍權、政勸。
軍權重中之重。
——
“首輔大人出來了！”
“閣老，如何？”
施鳳來一出來便被十幾個大臣圍在中間，他環顧一周后說道：“務實，做好份內之事。”說完徑直而去。
“？？？”眾大臣一頭霧水，完全不明所以。而次輔張瑞圖愣住片刻后連忙追了上去，與施鳳來並肩后小聲問道：“羽王，周延儒...”
“他即將入閣...”施鳳來接話后頓了頓道：“陛下眼光見識令人生畏，遠超歷代帝王，長公你日後處理政務，務必以百姓，以大明為重。”
“羽王，莫非你要...”
“嗯。”施鳳來重重點了點頭，苦笑道：“陛下年紀有雄心，可我老了，早已沒了壯志，與其日後讓陛下罷免，不如早早離去，也體面些。”
“這......”張瑞圖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畫面一轉——
“陛下所寫已相當完善，臣挑不出什麼大不妥，不過對於重建大都督府，並讓大都督府薦一人入閣，是否欠妥當？”周延儒心肝緊繃，龜龜，一來就弄這麼大的動靜，朝野上下還不得沸騰起來？
“哪有不妥？”朱由檢笑了笑，裝着樣子道：“不過就一吉祥物罷了，最多也就是提點意見，又不會伸手干預政事。”
這話陛下你摸着胸口說你有幾分可信？周延儒一副我讀的書多，你騙不了我的樣子，說道：“臣雖然不是很明白陛下的用意，但也知道陛下這麼做肯定有陛下的原因，問題是朝臣不會答應。”
“無妨。”朱由檢無所謂的揮了下手，道：“等朕的五萬大軍練好在與建奴大戰一場，打得建奴三五年內不敢南下，此事朕才會提出來。”
聞言，周延儒打了個寒顫，彷彿手中拿的不是一張寫滿字的白紙，而是浸於鮮血中剛撈出來的血書。
大明莫不是要出一位太祖、高祖帝王？
“陛下聖明。”
對於周延儒的馬屁，朱由檢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能力什麼是其次，能聽話能提問題就好，值得表揚：“玉繩，日後有問題盡可直接問，不管好與不好，朕都不會怪罪。萬事開頭難，朕雖然心中急切，但也知道孰輕孰重，同樣，朕需要幫手。”說到這，朱由檢盯着周延儒，笑問道：“卿可明白？”
周延儒愣了愣道了聲“臣明白”，龜龜，陛下這是要他結黨啊，以他為首，唯陛下馬首是瞻的黨啊。
“你不明白。”朱由檢搖了搖頭道：“黨同伐異朕不希望看到，且朕不會容忍貪腐，沽名釣譽之輩，雖然朕現在無法着手整頓，但不會太久。”
龜龜，等陛下威望建起來，怕不是要掀起潑天大案，此刻周延儒有些怕了。
“當然，朕不是涼薄之君，只要重新改過朕可以既往不咎，而作為一個官員，不說能力如何，前提是當以國家為重，以百姓為重。”
“陛下英明。”周延儒還能怎麼說，此刻只能拍馬屁了，且陛下言外意思是警告他，別什麼人都接納進來，有污點沒什麼，只要能改就行，而大案掀起時，只要他給份名單，這些人只要不是十惡不赦，陛下便會放過。況且十惡不赦之人，他周延儒看得上？也就是說，這點他完全可以不去顧忌。
事無巨細，有些事朱由檢認為還是要提醒提醒周延儒，冷笑道：“朕得錦衣衛密報，某些商人不顧國家利益，私通建奴，他們賄賂官員，從而竊取朝廷機密，然後把這些機密賣給建奴，這些十惡不赦之輩，誅十族都不為過。”
朱由檢越說，口氣越是殺氣騰騰，就連周延儒都被嚇一跳，龜龜，這又是人頭滾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