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抵足長談
“真要如我推測這般，建奴絕對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介時神器易主是小，重蹈前宋才是頂天大事，可能天下人與你會對我的話不屑一顧。”
“朕命戶部向沿海地區收購魚乾和在天津建設撲魚船隊，就是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天災，而我之所以編練新軍，是因為我深知，大明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地步了，土地兼并嚴重，鹽稅、茶稅、商稅一年不過區區二百多萬兩，窮了百姓、挖空了大明、富了商賈士紳。”
“就說當下朝堂，我曾命田爾耕清查官員是否收受商賈賄賂，查了近兩個月，三千多名大小官員，七成都收過商賈的賄賂，建斗可知商賈可是無道德底線的，就錦衣衛所查，后金已經與大明某些商人勾結在一起了。”
“軍械糧食布匹這些商人都干賣，而且他們還向後金出賣大明軍事佈防等軍事信息，簡直就是一群數典忘祖背叛祖宗背叛國家的漢奸，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給死在遼東的漢人一個交代，不殺不足以平息朕的怒火。”
朱由檢越說越激動，更是唾沫橫飛，飛濺四處，倒是盧象升雖然面色怒紅，但看上去很是平靜，只是心中卻恨不得立馬操刀帶兵殺了這群畜牲，不過他也知道，此事肯定牽扯眾多，甚至邊軍都可能參與進來，不然陛下絕對不會隱而不發。
勾結建奴，賣建奴物資可不光只有張家口，還有撫順——《清實錄》記載：天命三年（1618年），時有山東、山西、河東、河西、蘇杭等處在撫順貿易者16人，努爾哈赤‘皆厚給資費，書七大恨之言，付之遣還。
“陛下，可是牽扯邊軍將領？”盧象升微微皺眉，大明雖然腐朽，但也不像陛下說的這麼嚴重，可萬一真如陛下所推測的那樣，大明能撐多久？
“嗯！”朱由檢點了點頭，嘆道：“京營如果能靠得住，我早就把他們連根拔起了，而且我如果大張旗鼓的去做，說不定會引起邊軍叛亂，所以，朕才編練新軍擴軍御馬監。”
“朝中大臣牽連深嗎？”盧象升頓時感覺壓力山大，一方面是擔心大明真如陛下推測的那樣天災不斷，一方面是感覺陛下對他的信任與重視。
“建斗放心，我不是嗜殺之人，不過朕會藉此機會清理朝堂，重整朝綱，然後推行新政。”說到這，朱由檢頓時來了精神，笑眯眯道：“三月我會御駕親征討伐后金，當然我只會坐鎮山海關並不會親臨戰場前線，而此戰略，朕早就與孫閣老策劃好了，二月，建奴奴酋皇太極會親征蒙古察哈爾部，等建奴與察哈爾打的火熱，朕就會派兵討伐建奴，此戰略以解救遼東漢人和破壞建奴生產為主，是否攻打瀋陽，視情況而定。”
此刻，盧象升驚呆住了，原來孫承宗代天巡狩是因為要秘密集結軍隊偷..討伐遼東，此戰順利的話，就算沒攻下瀋陽，后金也將元氣大傷，而那些導向後金的蒙古部落，估計......
“陛下，此事需保密，切不可提前泄露了。”
“知道此事的不超過十人，而且孫閣老在開拔前才會告知各將領，泄露是不可能的，除非毛文龍與建奴勾結。”朱由檢說道這，心中苦笑不已，還真是九五之位坐久了，疑心病都弄出來了。
毛文龍勾結建奴，朱由檢是不相信的，如果毛文龍有二心，袁崇煥能有機會砍了毛文龍？一個敢提出‘五年平遼’立下軍令狀的人，為達目的也為了小命，砍死一鎮總兵，奇怪嗎？
何況袁崇煥砍死毛文龍后引發的一連鎖事件，千刀萬剮真是罪有應得，不然後金絕對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借道蒙古從喜峰口攻入大明。
“陛下。”見陛下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盧象升輕聲喚了一句。
“哦，剛想毛文龍呢。”朱由檢換了個坐姿道：“朝堂上雖然對毛文龍的風評不好，但我可以容忍，畢竟不管事情真假如何，東江鎮的存在，於大明來說利大於弊。”
“陛下聖明，陛下準備何時對這些商賈動手？”毛文龍如何，盧象升沒有接觸過不敢妄言做出評價，總體而言確如陛下所說的那樣，利大於弊，相比毛文龍，這些數典忘祖的商賈最是該死，也應儘快解決。
“戰爭過後動手，介時朕會以加強邊防為借口調你們過去張家口，配合錦衣衛把這些人一網打盡。”朱由檢惡狠狠的伸出右手，攤開手掌然後猛的一抓，頓了頓說道：“不管是對外，還是對內，朕有你們就有底氣，也不怕有心人掀起什麼風浪，雖然阻力重重，但不管為了大明還是為了百姓，朕都義不容辭。”
“臣定當全力支持陛下中興大明。”他盧象升從一個知府一躍成為一名總兵，雖然當下文貴武賤，但他沒有任何不滿，甚至還有些歡喜，他也不知道陛下是從何得知他知兵，但這重要嗎？他能得陛下信任看重，唯有以死報之，全力輔佐陛下中興大明，就目前看來，陛下確有聖君之姿。
當晚，朱由檢與盧象升聊的很晚，至於聊了什麼，外人無從知曉，但自此之後，盧象升給旁人一種幹勁十足的感覺，彷彿有使不完的精力。
第二天，朱由檢帶着一票錦衣衛去了趟工地，工地建好后，這裏將會是大明最大的綜合性學校，那些收養的孤兒也將是第一批入學的學生。
學校佔地面積與國子監不相上下，且整個工期很長，需要三年才能全部完工，不過三個月後差不多就可以讓那些孤兒入學上課，當然軍事化教育和愛國忠君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傍晚，朱由檢趕回了京城，但他並沒有回宮，而是去了楊玉竹所在的府邸，府上基本每個房間都重新佈置了一番用來安置孤兒，像這樣的安置孤兒的府邸已經有三個了。
楊玉竹一直以來都很盡心儘力，並且通過書信招了五位好友前來相助，五位好友有四位是賣藝的妓女，一位是即將要進入青樓賣藝的落魄少女，少女叫劉思思，身世與楊玉竹雷同。
“最近辛苦大家了，現在收養了多少？”行禮過後朱由檢問了一句，然後自己拿着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后喝了起來。
高文采抱拳回道：“回陛下，加上今天應該有七千四百多。”
楊玉竹道：“陛下，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二百多起，京中乃至城外有不少百姓抱着自己孩子過來求我們收養，甚至還有百姓把自家孩子偷偷丟在幾個府邸門口。”
“收吧。”朱由檢在心裏嘆了口氣，不是實在沒辦法誰願意拋棄自己的孩子，當然人渣除外，今天他要是不收，說不定日後這些孩子也會被賣掉，與其如此還不如照單全收，他也不差這點口糧錢。
幾人齊聲道：“陛下仁慈。”
朱由檢微微頷首道：“對待這些孩子要有耐心，打手心打屁股可以，但不可辱罵，下手更應當有分寸，打不是目的，目的是讓這些孩子守規矩，便於管理。”說到這，朱由檢看向高文采，告誡道：“叮囑好你麾下的錦衣衛，沒這份耐心的就調走，別心慈手軟，出了事朕唯你是問。”
高文采畢恭畢敬道：“陛下教訓的是，微臣知道該如何做了。”
說實話照顧這麼多小孩，朱由檢可沒這個耐心，真火大起來動手打一下在所難免，所以只要不是嚴重情況，朱由檢是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懲處錦衣衛的，幹不了沒這耐心你就直接說，調你離開就得了，有時候熊孩子不打不成，至今朱由檢對竹條都記憶猶新，小時候被抽的嗷嗷叫。
少頃，朱由檢說道：“每天半個時辰的列隊訓練與一個時辰的識字課不容更改外，剩下的時間你們看着辦，是講故事還是講趣聞或者講歷史都可以，你們看着安排就行，等搬到城外，朕會重新制定課程的。”
一想到教材，朱由檢就頭疼無比，編纂教材比寫小說都傷腦，特別是涉及物理、化學、生物、機械製造等知識，需得他親自執筆才行。關鍵是他大多數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現在重新回顧起來，很多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敢問，可否退還學費？
“陛下可是累了？”見朱由檢揉了下眉心，楊玉竹開口問道。
“還行。”朱由檢微微一笑，看了眼楊玉竹身後十四五歲的女孩后對着楊玉竹說道：“你也是個四品女官，手下沒有百八十個人怎麼行，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份心。”說到這，朱由檢看着高文采道：“讓錦衣衛干這些事確實有些不妥，這段時間你也別閑着，暫時你先吸納五千人入你麾下，等這邊人手充足了，朕另有任務交給你。”
高文采激動道：“微臣，遵旨。”
朱由檢點了點頭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拍了下高文採的臂膀，邊往門口走去邊說道：“朕回宮了，你們忙去吧，文采記住寧缺毋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