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裝赴宴 姐妹情深

隨着瑞王的默認，後宮廣邀文武百官家眷參加中秋賞花宴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日之間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溫家赫然在列。

溫婉言手裏拿着一張紙箋，上面是熟悉的筆跡。這是二皇子特意來信告知她本次後宮舉辦百花宴背後的真正目的，讓她盡量低調。

溫婉言自信一笑，提筆給二皇子回信。她雖然自信自己才貌無雙，可也知道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上自己。瑞王此人向來眼高於頂，她們也曾遇到過幾次，瑞王從未正眼瞧過她。甚至有一次她差點衝撞了瑞王，瑞王對她惡言相向，若非二皇子從中為她周旋開脫，她怕是很難從瑞王手中逃過責罰。

瑞王不會選擇她的。

時間彈指間便悄悄溜走，很快就到了賞花宴。

溫婉言看着侍女們捧來的一應衣服微微皺眉，吩咐桃紅去把她前幾日剛剛做的那身抹胸百褶襦裙拿來。

桃紅一愣，小心翼翼的問：“小姐，是不是有些素了？”

溫婉言勾唇一笑，看着銅鏡里模糊的人影篤定的說：“不會，去拿來吧！順便把我那套用上好翡翠做的頭面拿來。”

桃紅見她主意已定，便下去找那身衣服。

柳綠正一邊為她綰髮，一邊趁機說：“這桃紅總是獃頭獃腦的，不堪大用！小姐這麼好看，穿什麼都好看！略施粉黛就比那天上的仙子還要美！”

溫婉言似笑非笑的斜睨她一眼，並未說話，柳綠呼吸一滯，只覺得臉皮微微發燙，不敢再多說，專心為她梳發。

桃紅捧着淺杏色的衣裙進來，服侍溫婉言換好衣服，這襦裙看着簡單，其實花費了綉娘不少心思，裙子下擺層層疊疊綉着盛開的桃花，不動時是一樹繁花，走動間竟變成了一片桃林。外罩一層淡粉色的紗衣，襯得少女唇紅齒白美麗動人。

柳綠麻利的為她挽了個飛天髻：“這是京里時下流行的樣式，最襯小姐了！”時下流行廣袖長衫，講究行走間衣袂翻飛飄然若仙，飛天髻、飛仙髻等髮式最受女子歡迎。

溫婉言微微皺眉，說：“我不喜歡。換成雙螺髻！”

柳綠楞了一下，溫婉言淡淡瞥了她一眼：“怎麼？還要我再重複一遍？”

柳綠連道不敢，趕緊重新幫她綰髮，佩戴好首飾，通體晶瑩剔透的翠綠水滴正垂在她眉心。

溫婉言滿意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鬢髮，拿起眉筆淡淡掃了掃眉毛，桃紅化開上好的胭脂為她輕塗朱唇，剩下的在掌心抹開，又為她在雙頰輕輕拍上淡淡一層胭脂色。

溫婉言攬鏡自照，只見鏡中美人唇紅齒白、眉如遠山、瓊鼻筆挺、眼泛桃花，雙頰豐盈，面如芙蓉。

溫婉言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滿意的點頭：“好了，時候不早了，先去母親院裏請安吧！”

在溫柳氏的院子門口恰好遇到一同前來的溫婉如。溫婉言心中一動，停下腳步仔細打量溫婉如。

幾日不見，溫婉如原本有些寡淡的眉眼似乎長開了些，在她眼裏一直都呆的像根木頭的少女此刻看起來容光煥發，青春活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不必盛妝打扮就十分動人。

溫婉如穿着一身鵝黃的抹胸襦裙裙，梳着雙螺髻，點綴着黃色絲帶做成的珠花，下墜的同色絲帶流蘇上串着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陽光一照，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照的她印象中一直都灰暗沉默的溫婉如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溫婉言一眼就看出溫婉如身上的衣服料子比之她這一身也絲毫不差，看來還是個非富即貴的？

溫婉言瞥了桃紅一眼，桃紅會意，笑着屈膝行禮對正走過來的溫婉如說：“奴婢桃紅見過二小姐，幾日不見，二小姐突然變得漂亮了，莫不是吃了什麼脫胎換骨的靈丹妙藥不成？”

溫婉如心中一驚，立刻上前見禮：“婉如見過姐姐！興許是回府後飯菜合乎口味吃多胖了，姐姐也是知道的，妹妹在寺中一直吃不習慣......”

溫婉言目光在她的衣裙上掃過：“難得妹妹穿的如此鮮亮活潑，我這做姐姐的看了也心中歡喜。日後將你那些老舊暗沉的衣服都丟了罷！妹妹皮膚白皙，還是適合穿明亮活潑的顏色——看起來活潑可愛，襯得妹妹整個人都美了三分！”

溫婉如還想解釋，溫婉言不欲多做糾纏：“母親已經等候多時，趕緊進去吧！”

溫婉如低聲應是，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後面進去。不安的扯着身上的衣服，眉頭都皺在一起：早知道會惹來溫婉言的注意，還不如當初堅決拒絕他的好意！

然而想到那人這些日子費盡心機才找到她，聽說她要參加皇家宴會卻苦無合適的衣物又想方設法為她送來這身衣服，少女臉上的苦惱漸漸又變得甜蜜起來。罷了！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下次要仔細叮囑一番了。

溫柳氏與她的大嫂小溫柳氏等她們多時。不等溫婉言彎腰行禮，溫柳氏就招手讓她過去：“言兒來了！不必多禮，快過來讓母親瞧瞧！”

溫柳氏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見她戴着前些日子特意為她打造的翡翠頭面，耳墜翡翠明月璫，趁得少女肌膚白嫩細膩，巴掌大的瓜子臉白裏透紅，雙頰透着健康的紅暈，筆挺小巧的鼻子下紅潤飽滿的雙唇不點而珠，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似會說話。

她滿意的點頭：“我兒這一身打扮不過於隆重卻也大方，既不失了國公府的面子，又不會搶別人風頭。”

小溫柳氏也笑道：“母親說的是！”邊招手讓溫婉言過去，她細細打量溫婉言一番，褪下腕間上好福祿雙全的翡翠鐲子給溫婉言戴上：“果然這樣就更合適了！”

溫婉言落落大方的謝過嫂子好意，坐在了母親身邊。

溫婉如不知所措的站在堂下，看着她們說話，母親不發話，她不敢落座。

溫柳氏皺眉打量了一下這個自己一向不喜的庶女：“一眨眼婉如也有十二了。這個年紀的姑娘們，也是定人家的時候了！”

溫婉如臉色發白，卻不敢說話，緊緊抿着雙唇低頭假裝害羞：“女兒還想多侍奉母親幾年。”

溫柳氏冷笑一聲：“你林姨娘不是已經開始替你相看人家了？怎麼不見你當時說這些話？罷了，畢竟不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到底養不熟。你也大了，女大不中留，若是你姨娘有中意的人家只管開口，我這做母親的，自然不會攔着你的錦繡前程！”

溫婉如嚇得跪地請罪，然而她越是着急越是不知該怎麼解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母親！婉如絕無此意!婉如、婉如.......這、這、”

她忍不住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溫婉言，溫婉言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鐲子仔細打量，似乎沒有注意到剛才的事情。溫婉如失望的收回目光，一雙眼睛裏淚水直打轉。她又忍不住悄悄轉頭去看小溫柳氏，小溫柳氏也恰好低着頭自顧自的看着剛剛染成豆蔻顏色的指甲。

溫柳氏將她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心中冷笑一聲。眼看差不多了這才起身，溫柔的握着自己女兒柔軟的手威嚴的說：“好了！不過是些虛與委蛇的漂亮話哄人開心，不勞你白費心機！眼看時候不早了，還不趕緊起來收拾儀容準備出門？誤了時辰，我們溫府可承擔不起！”

溫婉如臉上血色盡褪，跪在地上搖搖欲墜。

溫柳氏攜溫婉如從她身邊繞過，連眼角餘光都沒給她分毫，出門揚長而去。

小溫柳氏跟在她們身後一起出門，落後幾步快出門口時淡淡吩咐一句：“如琴，還不趕緊扶你們姑娘起來？再耽擱下去，怕是真要被母親治罪了！”

如琴脆生生應是，與如玉連拉帶扶將溫婉如從地上扶起來，一邊手忙腳亂的為她整理衣裝。等小溫柳氏也走出院子，這才四周看了看，低聲寬慰溫婉如放寬心思，夫人並非是在責怪她。

溫婉如咬緊牙關不敢讓眼中淚水落下，這是嫡母的院子，她若是紅着眼眶出去被人瞧見，等回來還不知要怎麼被溫柳氏磋磨！

人人都誇寧國公後院一團和氣，正妻大度有禮，手段非常，待庶子庶女十分優厚。也只有她與溫長青才知道溫柳氏背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身邊竟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溫婉如剛剛跪的急力道大，怕是傷了皮肉，一動就疼。如玉、如琴卻並未注意到這些，只是扶她起來后隨意寬慰她幾句，收拾好她凌亂的衣擺后就站在一邊等她出去，溫婉如吸吸鼻子，臉上擠出個笑這才走了出去。

門外溫柳氏已經帶着小溫柳氏上了馬車，溫婉言正等着她。

溫婉如悄悄鬆了口氣，忍着膝蓋的疼痛步履正常的走到溫婉言身邊屈膝行禮：“妹妹來晚了，讓姐姐久等了。”

溫婉言伸手拉住她，笑着說：“妹妹不必多禮，姐姐也是剛到。”說著伸出手摸向溫婉如的臉，溫婉如瞳孔微縮，忍不住想要往後躲去，卻又很快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動作，怯生生的看着溫婉言，露出個討好的笑，任由她將自己不知何時垂到耳邊的一縷髮絲整理好：“謝謝姐姐！”

溫婉言聽到周圍不明真相的人果真開始誇讚她溫柔美好，唇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拉着溫婉如上了馬車。

進了車廂溫婉言臉上的笑就冷淡下來，她鬆開挽着溫婉如的手，坐在的馬車主位上，溫婉如小心翼翼坐在靠近車廂門口的位置，閉口不敢言語。

看着溫婉如戰戰兢兢惶惶不安的樣子，溫婉言冷冷一笑。溫柳氏將溫家收拾的妥妥噹噹，溫老爺後院的女人們也都被她收拾得老實的像個鵪鶉。溫婉如早就開始跟着自己母親學如何主持中饋，別的不說，溫婉如的那點小心思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溫婉如身上這身衣服前腳送到溫婉如身邊，她後腳就知道了。今日出言不過是給溫婉如提個醒，讓溫婉如老實點，別做出墮了溫家女兒名聲的荒唐事。

她以後可是要嫁給二皇子的，日後若要再進一步，溫家絕不能出個德行有虧的女兒。本想着溫婉如雖然被她姨娘養的一副小家子做派，然到底是溫家的女兒，若給她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日後也是個助力。只是沒想到溫婉如膽子不小，看如今這樣子與情郎相處的不知有多甜蜜！既然她如此自甘墮落，便隨她去。只一條，那人必須得有上門提親的底氣與能耐，否則溫婉如就趁早收回自己那點小心思。溫家的女兒，決不能傳出什麼不好的名聲。

溫家馬車消失在街角后，林楓湊到李浩然耳邊說：“王爺，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李浩然眯了眯眼點頭，調轉馬頭離去。

林楓膽子不小，策馬緊追幾步落後他半個馬頭的距離笑着說：“這溫家大小姐看起來果真秀麗無雙又心善！”

瑞王聞言嗤笑一聲：“心善？”

林楓看到男子臉上的不贊同十分驚訝：“難道不是？雖然有些做作，可特意等庶妹一起同上馬車的官家小姐可不多見！那妹妹與她也十分親熱.....”

瑞王搖頭：“這次你怕是看走眼了！”

林楓不明所以，虛心請教：“請王爺為屬下指點迷津。”

瑞王冷笑着說：“剛剛溫婉如屈膝行禮時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停滯，走動間也不大流暢，她腿上定然有傷！而且剛剛溫婉言伸手為庶妹整理頭髮時，你注意到沒有，她的第一反應是躲避，可見她心裏其實是懼怕溫婉言的。若是真的關係好，庶妹受傷行動不便為何不告知自己那善良的姐姐？又怎麼會是懼怕、甚至是討好自己姐姐的？”

林楓聽完他的話仔細思索，半響后緩緩點頭，是他着相先入為主了，這麼明顯的破綻都沒注意到。王爺不愧是王爺！他屁顛顛的策馬追上男子，趾高氣揚的跟在王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