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等價交換

第6章 等價交換

“她原是老爺的侄女,叫衛玲瓏,但現在與衛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衛夫人接過話,聲音比窗外的雪還要冷上三分。

容妃眸光微微一動,溫言道:“本宮雖不知夫人為何事如此動氣,但看她剛才肯陪夫人一道跪在養心殿前,便知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都是一家人,別為一些小事傷了和氣。”

衛夫人冷聲道:“臣婦不敢與一個無情無義之人為伍。”

容妃哂然,對神情落寞的衛玲瓏道:“你去偏殿坐一會兒吧,本宮與夫人說幾句話。”

“是。”在衛玲瓏隨宮人離去后,容妃重新望向衛夫人,“本宮瞧她甚是不錯,何以夫人對她如此不怠見?”

衛夫人原本就心中苦悶,恨不能找人訴說,這會兒容妃問起,當即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容妃側耳傾聽,待她說完,恍然道:“原來如此,衛玲瓏確實做得不該。”

“所以娘娘,您說臣婦怎麼能夠原諒這個忘恩負義的人?”

容妃輕輕嘆息一聲,“一樣米養百樣人,有像夫人一樣重情的,就有像她一樣薄情的,如此寡義之人,不值得夫人難過。”

“娘娘說得是。”衛夫人點頭道:“臣婦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替老爺討回他應有的公道,將殺人兇手正法!”

“本宮明白,但是……”容妃為難地道:“燕王是太后親子,皇上親弟,這道旨意……恕本宮直言,夫人是求不來的;聽本宮一句勸,回去吧,不要再追究。”

衛夫人憤然搖頭,“不報此仇,臣婦絕不罷休!”說著,她起身跪下,哽咽道:“臣妾知道娘娘深得陛下恩寵,求娘娘幫幫臣婦,讓臣婦見陛下一面。”

“夫人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面對容妃的言語,衛夫人伏地垂淚,顫聲道:“求娘娘恩典,臣婦實在……無路可走了!”

容妃為難地道:“不是本宮不肯幫,而是本宮清楚,就算讓你見到皇上,也無濟於事,他是不會處置燕王的。”

“不會的,皇上一向公允,定會……定會……”說到後面,她自己也無法繼續,伏在地上啜泣不止。

容妃親自上前,將她扶了起來,雙眸微紅,“你這樣子,瞧得本宮心裏頭也難過,快別哭了。”

衛夫人含淚道:“娘娘……真的沒有辦法嗎?”

“你且先別哭了。”容妃遞過帕子,待衛夫人拭了淚后,躊躇道:“你是否為了這個仇,可以做任何事?”

“是!”衛夫人毫不猶豫地道:“只要能替老爺要回這個公道,就算要臣婦的性命,臣婦也沒有半句怨言!”

容妃緩步回到椅前,取過羊奶徐徐飲着,御廚用秘法煮過的羊奶沒有一絲膻氣,只餘一股濃郁的奶香。

在一盞羊奶喝盡后,她接過宮女遞來的毛巾拭一拭唇,道:“本宮或有辦法幫夫人這個忙。”

這話落在衛夫人耳中,無疑是柳暗花明,迫不及待地道:“不知娘娘有何辦法?”

容妃淡淡一笑,捧着平金暖手爐徐徐道:“夫人可有聽過‘等價交換’這四個字?”

衛夫人不解地道:“臣婦不知,請娘娘賜教。”

“想要得到什麼,就得相應付出等同價值的東西,在本宮……”她的聲音透出一絲蠱惑之意,“助你達成所願之前,你要先幫本宮做一件事。”

衛夫人一心想着報復燕王,不假思索地道:“娘娘請說,臣婦一定替娘娘辦到。”

容妃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道:“本宮聽說,齊太醫是夫人的叔父是不是?”

衛玲瓏在偏殿等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等到有人進來,連忙迎上去道:“請問我可以去見我嬸母了嗎?”

宮女淡然道:“衛夫人剛才已經走了,娘娘命我帶你出宮;另外,娘娘讓我告訴你,她已經勸過衛夫人了,但衛夫人始終不能釋懷,讓你凡事忍讓一些,等日子久了,衛夫人心裏那根刺自然會慢慢消夫。”

“我明白了,多謝娘娘。”衛玲瓏道了聲謝,隨宮女出了昭明宮,臨出宮門的時候,宮女給了一把傘,倒也能夠擋些風雪。

衛府門前依舊是靈幡飄舞,與茫茫白雪一色,份外凄涼,望着匾上偌大的“衛府”二字,衛玲瓏眼前浮現出一幕幕的過往,叔父待她的好,她從來沒有忘記,所以她才遵從叔父之願,一次又一次地勸嬸母放下對燕王的仇恨,無奈……嬸母鑽進了死胡同,怎麼也聽不進去,她真怕,再這樣下去,嬸母不止會害死自己,還會連累綉兒他們幾個,無一倖免。

想到這裏,她握緊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行,她一定眼睜睜看着事情惡化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一定——一定要勸說嬸母。

衛玲瓏深吸一口氣,舉步走進去,剛走幾步,便被門房擋住了去路,“福叔你做什麼?”

被稱為福叔的門房搓着通紅的手,為難道:“夫人吩咐了,說不許侄小姐你再踏進府門一步,小人也是沒辦法,還請侄小姐見諒。”

衛玲瓏想不到衛夫人竟真做得這麼絕情,怔怔半天出不了聲,這個時候,一名中年僕婦提着兩個包袱過來,看到衛玲瓏先是嘆了口氣,遞過包袱道:“這是夫人讓我收拾的,侄小姐你的體己之物都在裏面,拿着吧。”

衛玲瓏沒有去接,道:“我要見嬸母。”

福叔搖頭道:“夫人不會見你的,就算見了,也不會改變心意,侄小姐你還是走吧,先去外面住一陣子,等夫人氣消了再回來。”

僕婦將包袱往她懷裏一塞便扭頭走了,孤身無依的衛玲瓏就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無處可去,卻又不得不離開。

“侄小姐你快走吧,別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了。”福叔雖然同情衛玲瓏,卻不敢違背衛夫人的意思。

“我知道了。”衛玲瓏哽咽地點點頭,她打開兩個包袱看了一番,將裝着細軟銀錢的那一個遞給福叔,“替我把這個交給嬸母,我看過府里的帳,辦過喪事後就沒什麼余錢了,這裏的東西加起來大概值個百來兩,雖然不多,但好歹能支撐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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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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