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古尋瘋了
他走後，我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玉階上，緩緩的朝墓道深處的結界口走去，按照冷木頭和古尋的速度，估計現在已經破了陣法，進入巫咸國古墓了。
我坐在結界口朝裏面漆黑的空間裏深深的瞥了一眼，一直保持最初的姿勢，有的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當然這是藍家古墓最危險的地段，各種怪事都會在這裏發生，不過此時我一心都在等待冷木頭的身上，面對黑暗，逐漸我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黑暗處一個黑影慢悠悠的朝我走了過來，“已經一個星期了，你還要呆到什麼時候！”
我從來沒有這麼焦慮過，也明白了等待一個人是有多麼煎熬，我語無倫次的說：“胖叔，我總覺得他們快要出來了吧？進去的時候，他們一點吃食和裝備都沒有，現在都七天半了，裏面什麼情況我們又不了解，我想，今天他們或許會出來呢？”
他嘆了口氣，無奈的看着我：“我告訴你，古家人就是一個月不吃不喝他也死不了，你要打算按照這麼個推測法，那我建議你還是一個月後再來等着吧，現在趕緊給我回去休息去！”
“不是一個月不吃不喝也沒事嗎？萬一他們月中出來呢！”不管再大的古墓，一般五六天也算完活了，因為我實在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能讓他們在裏面呆上個一個月的！
胖叔見我固執的呆在結界口，絲毫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將吃食放到了我前面，“你爸給你做的。”
我端起飯菜有一口沒一口，心不在焉的吃着，最後胖叔拿我也沒辦法，只好搖頭離開了。
一個人在漫長的黑暗裏等待，那是一個十分痛苦的過程，偶爾我也會無聊，也會焦慮，也會傷心，各種情緒都會湧上來，實在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會控制幾隻粽子，陪我聊天，面對它們猙獰的面孔，看多了，也不會有那麼害怕了。
“你們說，這都幾天了，他怎麼還不出來？其實我心裏還是有疑慮的，萬一他說的那些話有一半是真的呢？他要真的喜歡古月我該怎麼辦？還是他真的是為了古月才進去的？否則，這麼多天了，他不知道我會擔心他啊？他不知道我現在很難受嗎？怎麼會不管我。”
粽子除了用呆泄猙獰的面孔直勾勾的盯着我，一點回應都沒有。
“如果他真的不愛我了，我該怎麼辦，難道因為不愛我，也不愛我肚子裏的孩子了。”
“我在這裏瞎猜也沒有用啊，也不知道他在裏面怎麼樣了，有沒有遇到危險，可我卻一點都幫不了他，好恨自己，如果我沒懷孕就好了，我現在一定可以幫他很多忙的。”
“我以前那麼笨的時候，他都沒有討厭過我，現在我都這麼厲害了，他還能嫌我是累贅了啊！你們說是不是！”
“我害怕，我不是害怕你們的臉，也不是害怕你們是死人，我只是害怕他會變成你們的樣子，在裏面永遠也出不來了，或許他們的下場比你們還慘，你們當然不用怕了，你們是一個時代的人，這裏埋得不是你們的親人就是你們的家人，總歸是一個國家的吧，可是他呢，我怎麼忍心看他被困在古墓里……。”
我知道，任憑我再怎麼說，它們也不會回應我半分，越說只會越疲憊，困得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我會控制幾隻粽子，圍在我前面兩米的位置，保證我的安全，一個人蜷縮在墓道里睡幾個時辰，反正這個月他不出來，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這裏的。
又過了幾天，胖叔再也沒有來看過我，我知道，他是生我氣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爸，每日做好吃食，陪我在結界口守一會兒，“這孩子快一個月了，有了妊娠反應后，就回去吧。”
時間越長，對冷木頭還活着的信念，就越來越弱，逐漸的我也沒了底氣，這時候，任何人的話我都聽不進去，“我想在這裏等一個月再說。”
有的時候我還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當初在古夜郎國他不就是消失了三個月嗎！那時候大家也以為他死了，結果他還不是活着出來了，所以他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活着離開的，畢竟我還有他的孩子呀，而且這個孩子一定會平安的生出來，他不想看看這個孩子長什麼樣子嗎？
爸爸對於我的固執，沒有生氣，反而淡定的看着我，“那要是一個月後他還不出來呢，你應該知道，他進去的時候，就沒打算活着離開。”
我低頭語無倫次道：“可是……可是他是冷木頭啊，他上次也是差點……也沒有打算活着出來，他還是出來了，我覺得他沒有這麼狠心，他不會捨得我跟孩子的，他對我說了那樣的話，他是希望我恨他，討厭他，想讓我忘記他，不要去找他，對不對？”
“他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失控道：“都快一個月了！他還沒有出來，這樣我怎麼好好活着……我……。”突然我被爸爸點了穴道，昏到在他懷裏，緊接着前面變成了漆黑一片……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發現前面有兩個黑影從結界裏出來了，我慌忙起身站了起來，激動的說：“冷木頭，是你嗎？”
藉著長明燈，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孔，迫不及待的朝他跑了過去，“擔心死我了，你快嚇死我了！事情解決了嗎？有沒有傷到自己，孩子……孩子快一個月了，你知道嗎？”
我抱着他，將頭埋進他懷裏，任憑自己哭泣，他卻沒有抱我，我緩緩的起身，錯愕的盯着他，突然從後面走出來一位黑衣女人，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女人，只見他們十指緊扣的站在我前面，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甚至被他們盯得有些發毛，這麼詭異的畫面，我再也不忍看下去，轉身欲要跑出這墓道，然而前面就像看不到盡頭一般，眼見着他們從身後追了過來，我捂着眼睛，“不要，不要過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不要……不要過來！”我胡亂揮舞着手臂，猛地坐了起來。
睜開眼睛卻發現前面根本不是墓道，周圍也沒有冷木頭和古月，除了銀白色的瀑布，這夢幻的房間，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還好，這只是一場夢，嚇死我了，千萬不要是這樣的結果，否則我不瘋也會被刺激瘋了。
“你醒了。”
爸爸緩緩的從玉階下面走了上來，替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那邊我會派人盯着，現在你安心養胎。”
“可……。”
他摟着我一邊安慰，一邊哄道：“也不要亂想，孩子生下來后，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同意你進結界。”
“爸爸，您同意了？”我不可思議的問。
他鄭重的對我嚴肅道：“前提是，這一年你不準再踏入結界半步，安心養胎。”
我迫不及待的點頭應道：“好，那……那邊有什麼動靜，您一定要告訴我。”
“嗯。”
這一次懷孕，除了心裏難受，身體顯然比之前好受多了，前兩個月我一直貪睡，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個小時都賴在床上，胖叔和爸爸對此，很滿意，我總算消停了兩個月，三個月後，我逐漸開始嘔吐，每天上吐下瀉，把呂老九噁心的夠嗆，幾乎吃什麼吐什麼，倒是韓曄跟我爸常來照顧我，吃食一直都是以清淡為主，免得我又吐出來。
五個月後，我如願的摸着肚子，露出了幸福滿足的笑容，肚子終於隆起來了，爸爸也說，胎氣終於穩固，眾人總算是鬆了口氣。
可當我問及冷木頭的時候，眾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五個月了，他還沒有從裏面出來，大家這個時候心裏也有了答案，或許他不可能活着了。
沒有任何一座古墓能讓人去倒半年的斗，不吃不喝還不出來，這樣的事實一直都在麻痹着我的神經，若不是因為有這個孩子，只怕我現在就準備下去找他了。
然而我還是在自欺欺人的騙着自己，經常問我爸，結界口有什麼動靜。
每次回答我的只有無奈的搖頭，又或者是沉重的嘆氣聲。
我多麼想跑到他前面，告訴他，我的肚子終於隆起來了，讓他摸下我的肚子，一起跟他分享這種即將為人母的喜悅，然而……他卻再也感受不到。
就當所有人看不到希望的時候，結界那邊終於有了動靜，我挺着五個多月的肚子，迫不及待的跟着他們趕到了結界口，只聽胖叔在前面說道：“裏面有人出來了。”
“那我去接他。”說著我就要準備走向結界深處。
突然被胖叔攔住，“哎……等等，我只說裏面有人出來，但未必就是小冷他們，或許是粽子，又或者是其他東西也未必，你們想，如果是古尋或者小冷，他們沒有理由一直在藍家結界獃著，不出來見我們啊。”
爸爸見我抑制不住即將崩潰的神色，對着胖叔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
“我也去！”
說著幾個男人一同朝結界深處走了進去，我肚子已經快六個月了，一時也不方便跟着他們，免得耽擱了他們的正事，還要照顧着我，手忙腳亂。
我聽力十分靈敏，依稀從裏面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失望的情緒一下子涌了上來，難道出來的不是他們，真的是粽子？
“古尋，你清醒些！”
古尋？古尋出來了，那也就是說，他也出來了？
我安耐住自己的激動的情緒，甚至連喘氣都不會了，全神貫注的聽着裏面的動靜。
“他……好像是精神失控了。”
“這哪是精神失控，他娘的這明明是瘋了。”
“應該是在裏面受到了什麼刺激，先把他帶出去再說。”
“哎……等等，那靈哥怎麼沒有出來。”
暮然想起冷木頭的一句話，“古尋將會帶着秘密活着出來。”
這個秘密是什麼，能把古尋都刺激瘋了？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活着離開，現在古尋已經成了這樣子，大約靈哥的情況不會好到哪裏去，又或者他已經出不去了。”
他出不去了？他的情況好不到哪裏去？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幾乎都要揪起來了，撕心裂肺的痛，胸腔悶得都喘不過氣，扶着牆壁癱坐在地上，好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那還愣着幹什麼啊！咱們進去救人去！”
“不要……不要下去找他，千萬不要下去，不要……。”
“古尋，你說，古靈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
裏面傳來呂老九焦急的聲音：“你們古家的秘密就是我不知道啊？你倒是放個屁啊！”
“它……永遠不會再有秘密了，永遠……。”
“古尋！”
我親眼見到古尋失魂落魄的被眾人背了出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彷彿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沒有出來，他不會再出來了……
我是要繼續活下去嗎？
可這樣生不如死的活着，對我來說，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我躺在床上，心痛的幾乎都無法呼吸了，“為什麼不讓我去死，為什麼！”
“別忘了，你肚子裏還有一個生命，你有什麼權利去決定它的生死！”
是啊，我肚子裏還有一個，它是他的延續，是他留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影子，我不能這麼殘忍，還有四個月，我要忍着，忍着失去他后的心痛，忍着生離死別的煎熬，忍着希望被破碎后的絕望，再活四個月。
“古尋呢？”
胖叔嘆了口氣，“還在瘋着呢，你爸已經去給他治療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心態了。”
我失落的低頭道：“那他呢。”
“再忍半年，我們跟你一塊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見屍？”
他摸着我的頭說：“你總要面對現實，如果他還活着，古尋怎麼會精神失控，他一定是受到了刺激才……。”
我捂着耳朵，痛苦道：“胖叔，你不要說了，我們都沒有在現場，我們又怎麼能猜到當時的情況……。”
“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我蜷縮在一角，彷彿這個世界一下子就塌了，“我不知道，我不相信他會不要我。”
胖叔站起來厲聲呵斥道：“你沒聽他說嗎，他喜歡的人又不是你，他就是不要你又能怎麼樣！你就不能為了這個孩子好好的給我活着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