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陣眼
時間倒退至一個小時之前，趙熏拉着易峰的手來到了風雨亭外
“熏兒，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我要回去幫他們”
“沒用的……就算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無戒的對手，只是白白犧牲而已”
“那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啊”
“可是我也不想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啊！”
“你剛才說什麼”易峰愣住，手有些顫抖地拂上對方的臉頰，肌膚相觸，趙熏微微一縮，躲開了後者的動作
“三百年了……我足足恨了你三百年了易大哥……你可知道剛死去的那段時間裏我是怎麼過的嗎？
我就像孤魂野鬼一樣只能不停飄蕩在這風雨亭的周圍，根在這裏，我離不開這兒，哪怕是想到那鎮上去看一眼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都做不到~於是每當夜幕降臨遊魂出沒的時候，我就孤身一人獨自坐在這邊，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易峰搖了搖頭
“我在想——我究竟是哪裏對不起你，以至於你要拋下我一人留在這裏獨自離開！”
“熏兒，不是的……”
“先別說話，聽我說完……
再後來，我越想就越生氣，越生氣就越想，可始終沒有一個答案，最後怨氣越來越重，直到某一天，無戒的到來……
他是一個瘋子，他渴望變得更強。強到能夠脫離地面，到這天上去一探究竟。就是為了這麼一個愚蠢的念頭，他不惜犧牲一切，來到了陰氣極重的雁陽鎮，親自挑選了這裏怨氣最為強烈的兩個冤魂，助他們將鎮內其他的魂魄全部吞噬，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倆成為這啟動萬靈血陣的陣眼，將萬物的精血轉化成修為助他登天”
“那兩個陣眼就是你和廉子言？”
趙熏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但是他估算錯了一件事情。由於連年征戰，當時的人口數量本就稀少，民間的百姓生活潦倒，就連吃喝都成問題，根本沒有足夠的精血足以讓他進行轉化。
於是他消失了一段時間，幾個月後當他再度出現的時候，就將整個雁陽鎮封印了起來。
我也是很多年以後才知道——他消失的那段時間，其實是去求了一位能夠通曉過去將來的大能。
那人告訴他，三百年後的未來會是一個人煙浩穰豐衣足食的太平盛世。”
易峰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會選擇將雁陽鎮封印至現在…”
“再後來，無戒開始慢慢構建萬靈血陣，作為陣眼的廉子言和我分別掌管雁陽鎮和風雨亭古燈廟這兩部分，彼此之間無法涉足對方的領地
直到有一天……廉子言不知為何突然能夠闖進這裏，我不敵他，被他重傷挖了雙眼……”
說到這裏，趙熏雙拳握緊，眉宇之間透露出恨意，易峰見狀連忙上前將其擁入懷中，後者反抗，反而被越抱越緊
“我不會再放手了！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手了！”
懷中掙扎漸漸停止，得知對方決心的趙熏索性將頭靠在對方肩上
“於是我便更恨了！恨你，恨他，也恨我自己……
廉子言與我不同。我一心想要報仇，而他卻想着永生，不願意再次嘗試死亡的味道，所以無戒找到我二人，承諾給予他生命，也告知我你依舊還活在這個世上的消息。
當時的我很震驚，但沒去思考太多，內心充斥着找你復仇的戾意，將一切我受到的痛苦都強加在你的身上……
可是我錯了，再次見到你后我才發現……我根本下不去手……我累了，真的累了”
“那我們就不再參與進去了好不好”
趙熏一愣，從易峰懷中掙脫了開來，後者望着對方那對空洞的眼眶，心疼不已
“就我們兩人，不再去管雁陽鎮的恩恩怨怨，也不去考慮誰對誰錯，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再也不走了……好嗎？”
“嗯！”
眼淚悄悄滑落，歷時三百多年，第一次主動抱住身邊的男子，她累了，也知足了
“不過既然這麼決定了，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呀”
二人分離，易峰驚訝地發現，懷中的女子竟然全身散發著金光，容貌也變回了當年初見之時的模樣
“熏兒，你這是……”
“放心吧易大哥，我只是主動放棄了陣眼的身份，幻境失去陣眼的支持，崩潰也是早晚的事情”
彼此相視一笑，此時易峰的身體卻突然摔倒在地，臉上那縱橫交錯的藤蔓圖案化為點點星光，漸漸凝聚成了一個書生的樣子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吧……”
“嗯”
二人擁抱相吻，金光一閃，消散於天地之間。
直到最後，趙熏也沒有問過對方這些年的經歷，為什麼會變成木靈寄宿在別人身上，但我想，歷經了這麼多痛苦與折磨現在終於獲得幸福的她，可能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了
踏踏踏踏，一名男子踩着草坪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那個作為易峰宿體此刻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某人，手對着天上輕輕一抓
頓時，那被趙熏放棄的陣眼資格從虛空之中凝聚而來，化為一顆晶瑩透亮的紅寶石落入男子的手中
他將寶石舉過頭頂，藉著太陽的光線仔細打量着
“這是一段感人的戀情啊……就是可惜陣眼之力只剩一半，還有一半應該在那廉子言手中，必須趕快拿過來才行。”
說罷，順手將寶石塞入口袋之中，轉身回頭，此面容赫然就是之前那與魔像交手的大漢窮奇
除了衣物破損以外，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傷口，再看他舉手投足的神態，明顯處於全盛時期。
與此同時，城市外的結界突然出現顫抖，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眼看陸尚之安全地將沈馨雨抱了出來，在外早已心急如焚的沈千秋見狀連忙跑過去將女兒接了過去
“怎麼只有你們，波士呢？”
坐在石階上，看了一眼說話之人，指了指身後
“boss還在裏面”
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能量從幻境的中心噴涌而出，使得外界的屏障產生了一絲模糊，陸尚之見狀沉默了一會，隨後起身走了過去
“新人！你要幹什麼！”
後者轉頭，看向一臉擔憂的楊泡泡，笑着說道
“我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完，等我”
說罷，轉身再次踏入幻境內，獨留三人留在外邊。
望着對方消失的背影，眼鏡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那傢伙……有那麼成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