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節野餐、比武、教拳

第三十八節野餐、比武、教拳

等了這麼久，晚餐終於弄好了。入夜時分，二十幾個人圍着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坐着，這驚險刺激的一天總算要結束了，大家此刻終於能盡情享受鮮美的食物了。篝火旁的灶台上兩隻鋁鍋里熬着的蛇羹、燉羊肉散發出一種清香，兩個灶台上架起的烤山羊、烤蛇肉則飄散出誘人的濃香。

鄭浩又一次喝完一竹筒蛇羹，再將蛇羹里的淮山、蘑菇吃完了，再吞下滿滿一個大竹筒的燉羊肉之後，總算說了聲：“有七分飽了。”這飯量，讓這些瑤民都看直了眼，鄭浩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大呼過癮，他是練武之人，飯量極大，這是第一次在野外吃東西，又加上今天與青蛟搏命，體力消耗極大，所以吃的比平常都多，讓這些瑤民都被他的飯量嚇了一跳。直到現在鄭浩才知道為何何猛牛說不清楚食物的來源，只因為深山裏的美味太多了他數不過來。淮山、蘑菇是在山上現挖、現採的，碗筷全是用竹子現做的，難怪不需要帶太多東西。

何猛牛遞給他一串烤蛇段，這串蛇段外表烤得金黃焦脆，聞起來，除了肉香外還有一種植物的清香，鄭浩忍住這蛇肉段的燙人高熱，咬了一口，大感意外，只覺入口嫩滑，香而不膩，味道十分鮮美。鄭浩原本以為只有鹽巴塗抹的蛇肉味道不會好到哪去，誰知如今才發現自己錯了，突然記起老何先前擺弄的那些花草葉子，這蛇肉、羊肉都好像用它們的汁液腌制過，應該是它們的功效，如果以後自己還想再吃到這種美味的話，那現在可要弄出個究竟來。他便對身邊的老何詳細請教了起來，老何毫不猶豫，拿過剩下的一把花草葉子，逐一向鄭浩解說這些天然香料的名字、用途，不時讓鄭浩放到鼻子下感受各種植物不同的味道，有些還讓他用牙齒咬一咬，鄭浩認認真真地學，有不清楚地就問，他人聰明，記性又好，很快就搞清了這些植物的名稱、生長環境、用法用量甚至其他一些治療作用，看着自己跟前越堆越高的各種植物，鄭浩心中暗嘆“三人行，必有我師”古人誠不欺我！心中對老何如此熱心，毫無保留地教導自己充滿了欽佩和感激。

在大家的狼?虎咽之下，兩鋁鍋的蛇羹與燉羊肉很快吃完了，把這兩個大鋁鍋撤下之後，灶台上方就剩下架子上還在“吱吱”冒油的一整隻烤山羊和一串串的烤蛇段。眾人的主餐告一段落，紛紛打開酒壺傳遞着喝起來，這時不知是誰帶的頭，一陣低沉略帶沙啞的歌聲響了起來，五個漢子坐在一起唱起了瑤族傳統的敘事歌，韻律雖然簡單，但歌聲簡樸悠揚，遠遠地飄散在這靜寂的山野中。

瑤民唱歌和說話不同，平時說話漢話和土話並用，但在唱歌的時候絕對是原汁原味祖輩相傳的瑤家土話。何猛牛知道鄭浩聽不懂，便在他耳邊解說歌詞大意，歌詞述說了瑤母、盤王如何開天闢地，瑤族祖先怎樣斗天戰地，千餘年來瑤族被迫遷移顛沛流離的苦難，再到瑤族人如何自強不息抵抗歧視和殺戮，將從中湧現出的英雄事迹一一頌揚，這麼一唱就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結束。就在何猛牛將一塊烤羊肉和一串烤蛇段遞給鄭浩的時候，合唱聲再次響起，這次曲調一變，頓時輕快了許多，鄭浩看着眾人衝著老何直笑，便知道應該是與老何有關，但不知道唱的到底是什麼，他向老何詢問：“唱的是什麼？”老何嘿嘿一笑不答，只是喝酒，鄭浩轉問何猛牛這才明白：今天指揮大家打死青蛟，但被嚇得坐在地上的老何，此時在瑤民的讚歌里已經變成率領勇士們殺蛟的英雄了！

鄭浩這才明白過來，歌聲一結束，在大家喝彩聲中，鄭浩滿面堆笑，將大拇指豎向了老何。老何佯裝沒看見，站起來用土話大聲和眾人說了一通，在老何講話的時候，何猛牛一副等着看好戲的表情，讓鄭浩覺得有點不妙，老何話一說完，只見眾人轟然叫好，全部站了起來，衝著鄭浩鼓掌，鄭浩儘管不知老何說的是什麼，但也明白不是什麼好事，應該是叫自己出來顯擺一下，有點哭笑不得，心裏生出遇人不淑的感覺。

果然在何猛牛的解說之下，鄭浩明白了老何說的是他會給大家演示一下功夫，?到如今，無奈之下，鄭浩站了起來，來到空地中間走了一圈八卦掌的練法，等鄭浩收起招式走了回來。這時人群中一個壯實的小伙不滿地大聲說：“哥子，你先前和猛牛打架時就只會躲，等猛牛沒有力氣了就上去摔跤，剛才那套拳軟綿綿的，我看也只是繞圈子躲，如果你不躲的話肯定不行！”

這話一說，鄭浩明白不拿出點本事來就不行了，這不光是說他鄭浩不行，隱隱中也在說教他練武的徐靜川不行，這可讓他不能忍受。鄭浩發現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在千家峒待了這麼久，鄭浩明白瑤家漢子最敬重的是勇士，男人們大多是直來直去的豪爽性格，自己如果不露出點真本事的話，以後和千家峒的瑤民恐怕很難相處，而且可能連徐靜川的聲名都要受累，而且經過和何猛牛的一番比斗，以及一路上的觀察，這些瑤民的底細他也心中有數，千家峒第一高手何猛牛也不過如此，其餘人更不在話下，打獵不能比，打架誰怕誰！於是鄭浩乾脆又走回場中，環視一圈，大聲說道：“好吧，哪位兄弟如果有興趣的話，就上來比試一下，這次我保證不躲，要是能打退我一步，就算我輸！”

鄭浩這番略帶挑釁的話一說出來，話音還未落地，滿場就喧嘩起來了，好幾個脾氣急的小伙立刻站了起來，老何心內盤算一下，沒有出聲阻止，他也很想知道鄭浩的功夫好到什麼程度？

開先發話的壯實小夥子叫藍山，是千家峒盤、藍、何三大姓中的藍氏子弟，同時也是千家峒中少一輩青壯中武力僅次於何猛牛的人，甚至氣力還強過何猛牛一分，他聽到鄭浩說“退一步算輸”這話十分生氣，要知道千家峒里能勝過他的人本也不多，更沒一個能不退一步就打敗他的人，因此他率先跳出來，搶在其他幾人前面向鄭浩挑戰。

鄭浩站在場中與藍山抱拳見禮后就沒動了，雙腿微微打開注視着藍山，藍山見鄭浩如此託大，大為惱火，悶喝一聲，雙拳一擺便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見盤山一動，鄭浩也動了，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在藍山拳頭舉到一半之時，身形一晃，一個進步搶到藍山身側，鄭浩如影隨形，后發先至，用左肩膀一頂，碰開藍山的胳膊，搶入藍山懷內，雙掌齊出，掌發推、擰之勁，斜斜落在藍山的胸膛上，這一下藍山只覺得身上傳來兩股勁力，一推一擰之下，站立不穩，雙腳離地，整個人被向後推得飛了起來，結結實實地摔在幾步外的草地上，鄭浩這一下可把大家驚呆了，還只一照面，藍山就被鄭浩打飛，大伙兒都有點不敢置信，藍山在這二十幾個瑤家獵人中身手也可排入前五之列，卻不是鄭浩一招之敵，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難怪鄭浩能赤手斃青蛟！

在大家的驚呼聲中被打飛出去的藍山，一手捂胸一手撐地坐了起來，只覺得胸口發悶、眼冒金星，看着鄭浩的眼神充滿了迷茫，被鄭浩雙掌擊中的一瞬間，那胸膛傳來的又推又擰的力道使他感到異常迷惑，瑤拳里可沒有這麼快的身法，這麼怪的發勁法門，先前高昂的鬥志此刻被這種疑懼所取代，他不知道自己再碰上這種勁道該如何應對？

老何大吃一驚，剛要去察看藍山的情況，鄭浩卻己快步上前扶起藍山：“你沒事吧？”只見藍山滿面疑懼的搖了搖頭“沒事。”這才將懸着的心放下，他與圍觀眾人一樣根本就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只見鄭浩身子一晃，百多斤重的藍山就被鄭浩打飛出去，心裏的驚疑是無法言說了，老何叫上何猛牛走到鄭浩和藍山身邊，看見鄭浩紅着臉向藍山賠不是，便笑着說：“瑤家漢子不會這麼小心眼。”

藍山滿是疑懼地發問：“你這是哪家的拳術？”

“師傳的八卦掌。”鄭浩歉意地回答。

何猛牛在邊上插了一句話：“老僮，你這功夫練了多久？”

鄭浩如實回答：“五歲的時候就跟着師父着練，到現在差不多三年了。”

何猛牛、藍山、老何三人對看幾眼，面面相覷，同時嘆了口氣露出佩服的神色，何猛牛這時卻非常興奮地問：“我師爺會不會？”

鄭浩想了一下說道：“師伯應該會。”

何猛牛滿懷期待地嚮往：“盤山師爺會，他又收了我作記名徒孫，到時候我好好學，認真練。一定要練出一身本領！”

老何卻不像何猛牛這樣有信心，他略帶疑惑地問：“這八卦掌好像和我們所練的瑤拳有很大區別？它要不要從小練起？”

“瑤拳我沒練過，不過依這二次與猛牛和藍山動手的情形來看，瑤拳應該是外家拳。外家拳和內家拳有許多不同，外家全憑身力，也就是說你有多少本力，就能用出多少勁，全應了一句拳經‘拳怕少壯’；而內家既憑本力，也講借力；所以可以‘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比如八卦、形意和太極這三種內家拳，儘管打法和練法不一樣，但有異曲同功之妙，本質是相通的，這三種內家拳一般情況下年紀越大功力越深，不過到了盤山師伯這種年紀，則身體機能都退化了，也還是不行，但是象我師父這個年紀，那還真沒幾個人能打得過他，前段日子裏他給我演示功夫的時候，幾百斤的鉛汞大球在他手裏玩似的，我提都提不動！”

此言一出，何猛牛他們幾個人驚得雙眼瞪得象銅鈴似的，好久才吐出一口氣，鄭浩見狀乾脆大方一點，又對場裏一站，叫過何猛牛與自己配合演示一番，他讓何猛牛儘管出拳擊打自己，而他則演示內家拳中借勁的法竅，何猛牛幾次攻擊都被鄭浩用‘四兩撥千斤’的法竅借力放倒，不論何猛牛如何小心換招式，次次無一例外倒在地上，大家這才想起何猛牛、藍山挑戰鄭浩時，鄭浩給他們留了多大面子。目瞪口呆之後，眾人都被鄭浩精妙的招式和不可思議的借力打力所折服，看向鄭浩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先前猜疑和不服氣，全都透出深深的尊敬和羨慕。

看着這些瑤家獵手眼神里的尊敬和羨慕，想着他們的真情厚誼，鄭浩心頭一熱：“諸位叔伯兄弟，未得我師父的同意，鄭浩不敢擅自做主，將本門功夫教給大家。不過大家如果不怪小子無狀的話，可以一起練一練拳，有什麼大家練拳時小子覺得不對的地方就講一句！”

鄭浩話音還未落地，大伙兒轟然叫好，這暄鬧聲將山林里早以棲息的鳥雀驚醒過來，一時間，群鳥高飛，像烏雲一般遮住了月亮的清輝。

從這一晚開始，這個狩獵營地每天晚上都成為鄭浩的拳術指導場所，這些酷愛習武的瑤家漢子在鄭浩的指導下，毫不在意狩獵一天的辛苦勞累，二個一組的認認真真比試打鬥，鄭浩則按照師門法訣，將這些瑤家漢子拳法中的一些疏漏指點出來，這些瑤家漢子則按照鄭浩所指出的加以改善，一個個埋頭苦練。何猛牛因為是盤山的記名徒孫，得到了鄭浩的特別照顧，鄭浩根據何猛牛的特點，教給他一套呼吸換氣的方法，並親自給何猛牛喂拳，細心琢磨何猛牛所練瑤拳的疏漏，不厭其煩地幫其糾正錯漏，結果何猛牛苦練幾天之後就掌握靈機，將一套瑤拳由原來的打起來虎虎生風變得沉穩質樸進退有度，竟然領悟到“神凝意靜不僵不拙，自然合度首尾一貫”的境界，何猛牛原來的浮躁、粗疏的脾氣也大為收斂。

就這樣白天打獵，晚上練武，日子匆匆度過。在第七天的時候，整個狩獵隊伍只剩下十個人了，原因是打到的獵物越來越多，不得不讓人將獵獲分批送回去。剩下老何領着鄭浩、何猛牛等十人要進入更深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