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閣
在陸明垚的懇求下，阿瘦答應去請示薛府的管家，盡量給他在薛府安排個差事。
李管家此刻正在內院，有些不耐煩地聽阿瘦說了陸明垚的事後，一邊逗鳥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這點小事還來請示我？把他打發走不就行了？”
瘦家奴湊近他，將兩錠銀子塞進了他的衣襟。在他耳邊嘴甜地說道：“李管家吃齋念佛，菩薩心腸，像這種事情肯定是要請示您的，您的大恩大德小乞丐絕對不會忘的，頭三個月的例錢就當孝敬您了。”
李管家冷冰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貪婪，咧嘴笑道：“不就是安排個差事嘛！好說好說。正好膳房那邊兒缺人，讓他過去給劉師傅打雜吧。”
“那阿瘦就先替他謝過李管家了。”
就這樣，陸明垚成功地混入了薛府。
阿瘦將他拉到水池邊，一路上陸明垚東張西望的，可是什麼也沒發現。
“你先把臉洗乾淨，頭梳整齊，待會兒我就帶你去膳房熟悉一下環境。”阿瘦遞給陸明垚一塊擦臉布。
把臉上的灰洗掉豈不是露餡了？陸明垚急忙說：“不……不用了。我這樣習慣了。”
阿瘦說：“可是你要在膳房當差，不洗乾淨的話……”
“我會喂馬，要不把我安排在馬廄吧？”
阿瘦搖了搖頭：“馬廄里已經有兩個馬奴了，現在唯一缺人的就是膳房和茅廁。”
陸明垚不假思索地說：“那我就去茅廁吧！”
阿瘦有些驚訝：“茅廁可不比膳房，既要掏糞又要清洗，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還要把糞車運往郊外的菜園子裏澆地，很臟很累的。”
陸明垚道：“沒關係，我就是喜歡又臟又累的活兒。”
阿瘦不解地說：“真是搞不懂你。”
“阿瘦，我想問一下這府里的主子除了薛老爺，還有誰啊？”
“有大少爺，二少爺和三小姐，還有五個姨太。”
“府中的小姐就只有一位嗎？”
“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出嫁了，只有三小姐還待字閨中。”
“那二小姐是嫁給了什麼人？”
“二小姐失蹤了，關於二小姐的事情最好不要提。”
“為什麼啊？”
“你不要問那麼多了，總之在府中提二小姐的名字是大忌。你好好乾活兒就行了，千萬不要惹事。”
“嗯，我知道了。”
“你確定要去茅廁？”
“確定。”
“那好吧，只要你不嫌臟，就依你。”
阿瘦跟李管家打了聲招呼，就把陸明垚領到了茅廁。
此時茅廁里有個老大爺正握着糞勺埋頭苦幹。
一旁站着個年輕男子，他一手捂住鼻子，一手用鞭子使勁兒抽打着老大爺，嘴裏還謾罵道：“老不死的！動作快點兒！整個薛府就數你幹活兒最慢，昨天茅廁就沒清乾淨，害得我今天不得不陪你在這裏聞臭味兒！”
老大爺被打得傷痕纍纍，卻不敢吭聲。
陸明垚小聲問阿瘦：“這人是誰啊？也太惡毒了吧，光天化日之下欺負老人？”
阿瘦道：“他是李管家的親侄子李佳，平日裏專門負責監督奴婢們幹活兒，之前有個人偷懶，被他活活打死了。”
陸明垚道：“這李管家什麼來頭？怎麼他的侄子都能這麼囂張？”
阿瘦道：“李家世世代代在薛府為奴，聽說他的祖上對薛家有恩，雖是奴才，但非我們這樣的賤奴。”
陸明垚道：“就是恃寵而驕唄。”
阿瘦見李佳已經轉過頭望向他們，急忙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陸明垚，道：“小點兒聲，在這裏可不能亂說話。”
“你是新來的？”李佳望着陸明垚，上來打量着，語氣中透出輕蔑。
“他是李管家安排進茅廁的新人，還望佳哥今後能多關照些。”阿瘦說道。
李佳冷冷地說：“新來的家奴真是一個比一個差勁兒，我們薛府什麼時候成濟世堂了？不管什麼人都往裏填。”
陸明垚道：“差勁兒？區區一個掏糞工而已，我能做，你卻不能做。你還說我差勁兒，那你是不是連差勁兒的乞丐都不如呢？”
李佳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阿瘦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叫什麼名字？”李佳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問道。
“阿風。”
“好。”李佳沖阿瘦命令道，“把這小子帶到暗閣里去！從今日起，就讓他伺候暗閣里那位難纏的主兒，只要敢跑直接將他亂棍打死！”
阿瘦急忙求饒道：“佳哥，他剛才不是有意冒犯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他這一次吧。”
李佳怒吼道：“再敢多嘴你也陪他一起去！”
阿瘦知道李佳性情暴戾，偏執古板，在下人面前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求情也沒用，便不再多言。
而陸明垚此時卻一臉無所謂的模樣，絲毫沒有意識到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麼。
阿瘦雖然心裏極不情願，但只有在李佳的壓迫下將陸明垚帶到整個薛府都頭疼的地方——暗閣。
暗閣非常隱蔽，在薛府的地下倉庫里，陸明垚跟着阿瘦七拐八繞地才來到這裏。
暗閣門前的石壁上掛有幾盞搖曳的燈火，這裏光線很暗，還非常潮濕，有些陰森森。
陸明垚站在門外都能聽見裏面的痛苦不堪的哭喊聲和各種金屬器皿砸落的碰撞聲。
阿瘦嘆了口氣說：“府里的人都叫她燕兒，二姨太一直對外宣稱她是老爺的姘頭……實話跟你說吧，她其實就是二小姐，只是二姨太怕她回來會連累薛家，便隱瞞了她的身份，將把她關進了暗閣……”
他話還沒說完，陸明垚的心就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薛老爺半年前得了重病，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有時連少爺都不認得了。現在薛家實際的掌權人是大少爺，大少爺和二姨太在府中放言，誰能讓二小姐墮胎，就能領十兩金，要是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王老頭，便可還自由身，還會給五十兩金安家。可二小姐是個倔脾氣，別看之前傻裏傻氣的，現在腦袋瓜子卻比誰都好使，前來伺候她的下人不是被她逼走，就是被她折磨死……”
陸明垚眉頭緊蹙，他一把揪住阿瘦的衣領，情緒激動地問：“你說什麼？二小姐懷孕了？”
阿瘦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反應這麼大，有些被嚇住了。怔了怔說道：“是……是啊，已經八九個月了，估計快生了吧。”
陸明垚心血沸騰，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踹開了暗閣的門，箭步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