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謎案

陸明垚在沐小婉這裏休養着，孤男寡女的難免會受到村子裏人的非議。碧水村的人都說沐小婉不檢點，竟然和來路不明的男子住在一起，講什麼難聽話的都有。

婦女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和沐小婉搭腔，整個村子就只有劉二狗和劉鐵蛋還惦記着她，經常跑去看她。愛吃的劉鐵蛋還老是偷自家的包子，餅子什麼的，給沐小婉和陸明垚送去。

劉二狗和劉鐵蛋之前經常找沐小婉是因為他們兩個都有江湖夢，可是消息閉塞，周圍又沒有武林中人，根本接觸不到所謂的江湖。而沐小婉雖是醫女，但從小就行走江湖，對武林中的一些事還算比較了解，再加上她又是望川穀前任谷主的女兒，嚴格來講本就屬於武林中人，劉二狗和劉鐵蛋便天天纏着沐小婉給他們講江湖上的故事。

沐小婉就把自己有所耳聞或者經歷過的事情全數講了一遍，劉二狗和劉鐵蛋像聽說書人講奇聞異事一般，越聽越入迷，越聽越神往。可是再好的故事終有一天會被講完，而沐小婉只是個醫女，經歷過的少，能講的故事也很有限。

可陸明垚來了就不一樣了，他是實打實的武林中人，見多識廣，每天都能給劉二狗和劉鐵蛋講許多江湖奇聞，這些都是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感到既興奮又新鮮。

陸明垚知道自己是已死的身份，若是再招搖必定還會引起禍端。更何況他現在武功盡失，若是被朝廷發現他還活着，那再殺他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他便隱藏身份，對沐小婉，劉二狗和劉鐵蛋三人說自己名叫阿風，是聽雨閣的人。聽雨閣是武林中最為神秘的組織，沒有人知道聽雨閣的具體位置在哪兒，因為他們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換一處地方棲身。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不是普通的習武門派，而是負責探聽消息，收集資料，調查人物，傳遞信號的組織，換句話說聽雨閣就是一群不能光明正大存在於民間的暗探。

要說江湖上誰的消息最靈通，那肯定非聽雨閣莫屬。那江湖上高手如雲，他們知道太多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嗎？

當然會了，可聽雨閣還是存在了百年之久，這也是它的神奇之處。傳聞聽雨閣的人輕功絕頂武功卻不怎麼樣，可他們在暗處，不需要武功，只需要脫身的本領。而且每次接單他們都不會露面，也不會直接與金主交流，而是通過一個媒介，媒介會不定時更換。

生客很少有機會接觸到他們，他們一般只做熟客的生意。不過，聽雨閣每年還是會接一批生客的單子用來開拓客源。這些生客大部分都是熟客介紹，如果沒有熟客介紹也能找到他們，就是有些麻煩，必須等到不定時的“撈魚”，“撈魚”是在幾個固定的地方不定時拿走客人留在那裏的刻字龜殼。龜殼上刻了客人的名字和聯繫方式，大部分都是化名，聽雨閣通過龜殼上的線索找到客人。

這個方法雖然有效保護了聽雨閣，但很多客人通過“撈魚”還是很難接觸到他們的。“撈魚”固定的幾個地方全是山上的窯洞，江湖中人人皆知那是聽雨閣用來聯繫世人的紐帶，很多龜殼都被居心各異的人破壞，也有被野獸破壞的，可就算不被破壞，龜殼多到囤積成山，數不過來，聽雨閣不可能全部都看，也是隨機選擇的。

所以，能不能找到聽雨閣，全憑運氣。就算找到了，與之聯繫的人也只是媒介罷了。

如此神秘的門派江湖上對之了解甚少，陸明垚的謊話就不容易被戳穿。再加上他身受重傷，自然可以解釋為聽雨閣知道太多人的秘密，導致與許多人結怨，他的傷是在一次任務中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被仇人報復的。

這樣的解釋雖然仍有漏洞，但騙沐小婉和劉二狗等人還是綽綽有餘。

在碧水村休養得差不多了，也自然到了陸明垚告別他們的時候。

臨走時，沐小婉遞給陸明垚一個包袱，這是她精心準備的。包袱又大又重，裏面裝了換洗的衣物，兩壺酒還有一些食物和二十兩銀子。

劉二狗和劉鐵蛋也依依不捨地送別他，並說會一直等陸明垚回來，帶他們加入聽雨閣，自從陸明垚說自己是聽雨閣的暗探后，他們二人便十分嚮往。

陸明垚只能先敷衍着他們，暫且答應。

現在的陸明垚一心想着一個地方，那便是棠溪門。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不知他此次遇難有沒有連累棠溪門，陸明垚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在很早之前，棠溪門就已經遭遇了一場大浩劫。經歷了那次毀滅性的災難后，棠溪門大不如前，就此落沒，從八方中除名，變成了江湖上的小門派。

那次劫難一直令陸明垚百思不得其解，韓雲飛也動用朝廷的力量調查此案，可一直都沒有眉目。

災難的發生時間是在韓雲飛繼位不久，一個寧靜的夜晚，數十名武林高手突然闖入棠溪門，他們個個黑衣蒙面，左臂上全都刺有暗河宮的標圖，從武功身法上來看，使用的也是暗河宮的功夫。可他們的功夫卻比暗河宮的武功更加陰毒霸道。

陸滿塘率領着棠溪門的一眾人等拚死抵抗，棠溪門能戰者三百餘人，竟然打不過數十人。僅僅不到一個時辰，棠溪門就死傷過半。

門中三大高手犧牲了兩個，六大門徒犧牲了四個。

侵入的黑衣人讓陸滿塘交出棠溪寶劍，棠溪寶劍是天下第一劍，武林至寶，也是歷任門主的傳承之物，陸滿塘自然不肯交出，便被黑衣高手打成重傷，之後又將他殘忍地挖去雙目，熏聾灌啞，雖然留了一條命，但眼瞎耳聾，還不會說話，形同廢人。

棠溪劍也在那場混亂中消失，與此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棠溪門三大高手之中唯一活命的柳傲天，他是棠溪門三大高手之首，整個棠溪門除了陸滿塘就數他的武功最高，可他卻在混亂中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令人驚奇的是，那些闖入的黑衣高手在沒有得到棠溪劍的情況下，也受了重傷，不得已撤出了棠溪門，可第二天卻被人發現全部死於離棠溪門不遠的樹林裏，而且是中毒而亡，經過勘察檢驗和時間上的推算，這些人應該在沒有殺進棠溪門的時候就已經中毒了，只是這種毒的毒性不會那麼快發作，運功是導致毒性提前發作的重要因素。

由於當時陸明垚不在現場，正好被韓雲飛派去邊關禦敵，等他回來的時候已是七日後，他只能從棠溪門餘下的人口中了解事情的經過。棠溪門的人一致認為此事是暗河宮所為，暗河宮一直覬覦棠溪劍在江湖上眾人皆知。

可陸明垚卻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首先暗河宮還沒有強大到僅憑數十人就能將八方排名第二的棠溪門重創的地步。如果暗河宮真有這本事，還會等到現在？可那些人左臂上的暗河標圖確實是出自於暗河宮，因為標圖的顏料其實是暗河宮宮主北冥絕的血液，他的血液天生就與眾不同，在黑暗中會發出一種幽藍的光，這是不可偽造的。

還有就是那些黑衣殺手為什麼會中毒，而且明明中了毒，運功會加快毒發，還前去棠溪門挑釁，豈不是自尋死路？棠溪劍和柳傲天莫名其妙地消失又是怎麼回事？

陸明垚現在只弄清楚了棠溪劍，別的還是一團迷霧。說真的，他沒想到棠溪劍竟然會在韓雲飛手裏，當韓雲飛賜劍的時候他着實吃了一驚，可是當時他還把韓雲飛當成最親近的兄弟，就覺得肯定是爹將棠溪劍給韓雲飛的，也沒往深處想。

如今想來，棠溪劍在韓雲飛手裏，難道他和那次劫難有關聯？可韓雲飛貴為天子，從不參與江湖事，也不可能有動機，棠溪劍雖然在武林中是至尊寶物，但在不會武功的韓雲飛手裏就是一柄沒有用的廢鐵，不然他也不可能再將此劍當做天子劍賜給自己。

陸明垚在去棠溪門的路上，腦海中仍在想着這些未解的謎團，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