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武功盡失

待沐小婉處理好自己的傷勢時，已是烈日當空的晌午。她強忍着傷痛把飯做好，端到了陸明垚的床前。

在走進寢屋之前，她怕陸明垚看出她臉色憔悴，便悄悄地擦了些脂粉，裝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其實遮天蔽日之毒的後遺症再加上方才所受的傷痛，本就體弱的她已是燈枯力竭。

陸明垚看她受了傷還伺候自己，有些心疼，急忙說：“沐姑娘，你不用如此勞心，我能照顧自己，你受了傷，應該好好歇息才對啊。”

沐小婉溫柔地笑道：“公子，你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我的這點兒傷比起你根本不算什麼，我沒有那麼嬌貴的，再說了，只是燒菜做飯而已，也累不到，就算你不在，我自己也得吃飯啊。”

陸明垚感動道：“沐姑娘，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子，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沐小婉在他床頭坐下，一邊喂飯一邊說：“阿風公子，你言重了。方才若不是公子出面，我估計已經死了。”

陸明垚困惑道：“其實我是會武功的，就算當時重傷，也有把握保護你，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不僅內力盡失，就連最簡單的招式也使不出來，估計是重傷的緣故吧，不知道等身體恢復了會怎樣。”

沐小婉看着他嘆了一口氣，沉聲道：“公子，你……你武功盡失了。”

陸明垚一驚：“武功盡失？”

沐小婉點頭道：“嗯，你身中劇毒眼看性命就要不保，我為救你便不得已用了以脈換脈的法子，你我已互換血脈，代價就是……你的武功盡失，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陸明垚聽了沐小婉所言，神色凝重，一時間難以接受，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沐小婉道：“我知道你是江湖之人，武功高強，怕你承受不了打擊，本想先瞞着你，等你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告訴你的……可眼下既然瞞不住了，就索性相告，希望你能坦然面對。人的性命只有一條，可武功還能再練，現在的你不代表以後的你。”

本以為陸明垚會情緒低落，沒想到他卻鬥志昂揚地說道：“沐姑娘所言甚是，現在的我不代表以後的我，只要人在，志堅，肯努力，什麼都會有的！”

沐小婉開心地說：“公子能這麼想，將來一定會東山再起。”

陸明垚熱血沸騰地說道：“沐姑娘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定會好好珍惜。武功盡失又有何妨？人生本就大起大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待我重出江湖后又是一條好漢！”

沐小婉點頭道：“公子說得好。”

陸明垚望着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沐姑娘，我聽說過以脈換脈，這種方法雖然能救命，但相當於以命換命，需要做出巨大的犧牲，沐姑娘用了此法，為何會毫髮無損？是因為你常年與草藥為伍，體質特殊嗎？”

沐小婉解釋道：“沒錯，我從小就跟着爹爹學習醫術，遍嘗百草，練就了和爹爹一樣百毒不侵的體質。雖然與你互換了血脈，但並未受到遮天蔽日之毒的影響。”

陸明垚問：“遮天蔽日的毒性猛烈，非普通毒藥能及，就算沐姑娘是百毒不侵的體質，應該也多少會受些影響吧。”

沐小婉不想讓他心存愧疚，便笑道：“公子多慮了，遮天蔽日之毒在我眼裏根本不算什麼，我並未受到絲毫的影響。我們萍水相逢，非親非故，就算我醫者仁心，可若是救你會傷害到自己，我也是斷然不會去冒險的，我又不傻。”

陸明垚這才放心地笑道：“沐姑娘沒事就好，若是你為救我而傷了自己，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沐小婉安撫道：“公子放心吧，我無礙的。快吃飯吧，馬上就涼了。”

說著，夾了一塊香酥可口的南瓜餅遞到陸明垚嘴邊。

陸明垚邊吃邊問：“沐姑娘，方才來的那個紫衣女是你妹妹嗎？她為什麼要置你於死地呢？”

沐小婉神色傷感地說道：“她叫陳紫月，是望川穀的新任谷主，也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陸明垚道：“那沐姑娘的生母是望川穀前任谷主陳雪梅？”

沐小婉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陳紫月的父親是百毒老祖賀鼎天，二十年前我母親本和我父親相戀，可外祖父卻嫌棄我父親是個窮苦的游醫，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我母親便和我父親私奔了，他們就在這碧水村生下了我，可沒多久，我外祖父就派人尋到了母親，並將她抓了回去，強迫她繼任望川穀掌門，我母親被禁足在望川穀，終日鬱鬱寡歡，有一次，毒門楚家因事來望川穀拜訪外祖父，母親竟然被楚家馬夫賀鼎天擄走，當時賀鼎天偷得楚家的百毒書，早已在背地裏學成一個用毒的高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劫持了母親，帶着母親去了西域，一年後他們回來了，不僅生下了陳紫月，賀鼎天還在西域學了一種邪門的武功，自詡百毒老祖，從此便開始作惡殺人，妄想稱霸武林。母親看他迷途不返就帶着陳紫月離開了他，重回望川穀……這些年來，陳紫月一直在望川穀長大，再也沒見過她的父親，因她天生煞體，望川穀的人並不喜歡她，她從小就沒有朋友，這才養成了偏激的個性。”

陸明垚蹙眉道：“天生煞體？”

沐小婉道：“嗯，由於她父親賀鼎天修鍊了邪功，毒氣衝天，通身煞體，所以她遺傳了賀鼎天的體質，眉心有顆與賀鼎天一模一樣的暗紅色硃砂，平日裏毒氣環繞，接近她的人會立即中毒，她行走過的地方也會花草枯竭，黯然無光。”

陸明垚道：“那她平時不接觸人嗎？”

沐小婉道：“別看她一副兇狠毒辣的模樣，其實她心地很善良，知道自己的體質會給別人帶來危險，所以平時就避免和別人距離太近。她也是可憐的女子，一輩子都不能有親近之人，別人對她都是敬而遠之。”

陸明垚道：“她對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沐小婉點頭道：“嗯。她一直想得到我手裏的白虹貫日功法，振興望川穀。白虹貫日是九轉陰陽錄的上部，九轉陰陽錄由白虹貫日和步月登雲兩部功法合成，是望川穀的無上心法，可望川穀歷代掌門都沒有參透這部神功，我母親算是歷代掌門中天資最高的了，她用十年的時間參透了白虹貫日，並練成了此功，可卻氣血逆行，陽火攻心而亡。她終於明白九轉陰陽錄之所以兩部功法合併在一起，是因為陰陽結合，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必須由兩個心心相印的人同時修鍊，並配合默契，一陰一陽才能氣血相連，功法大成，不然單獨修鍊其中半部會陽火攻心或寒陰侵體而死。母親臨終前我剛好在她身邊，她便將白虹貫日功法交到了我的手上，希望我能與紫月妹妹合力修鍊，可當年因外祖父的事情紫月對我和我爹的誤會頗深，母親也是在父親死後才相信父親的……再加上我兒時曾在望川穀待過一段時間，我乖巧懂事，母親對我疼愛有加，從小就缺乏關愛的紫月一直對我有成見，我們的關係至始至終都沒有和睦過，外祖父死後，望川穀所有人都誤會是我父親殺了外祖父，我便被逐出瞭望川穀，跟着父親行醫過活……母親練功而亡時只有我在她身邊，紫月不相信我說的話，認為是我為奪神功殺了母親，並編造謊言想重回望川穀，我怎麼解釋她都不聽，我與她之間的誤會就更深了……”

陸明垚道：“你不給她功法，是怕她獨自修鍊會有什麼危險吧？”

沐小婉點頭道：“其實我對武功一竅不通，就算留着這半部功法也參悟不透，母親雖有遺命讓我們姐妹倆合力修鍊，但我有自知之明，我這輩子根本不可能練成的，我之所以把半部神功扣在手裏不交給她，只是為了保護她，她一日不相信我，我就一日不會交出功法。她現在已經開始單獨修鍊步月登雲了，若是再把白虹貫日交給她，以她不能與人親近的特殊體質，定不會聯合他人修鍊，她獨自修鍊兩部功法會更加危險。”

陸明垚道：“她是天生煞體，你是百毒不侵，你們兩個呢又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這天底下恐怕只有你能和她共同修鍊了，換做別人，還沒開始修鍊呢，就被她的通身煞體給毒死了。”

沐小婉道：“我對武功一竅不通，不可能練成神功的，這一點我非常清楚。你現在雖然武功盡失了，但與我互換血脈后，你也變成了和我一樣百毒不侵的體質，你本就是武林高手，相信參透神功不在話下，倒是符合修鍊的條件。”

陸明垚驚愕道：“什麼？你……你讓我和她修鍊？”

沐小微微一笑：“公子不必驚慌，我也只是說說罷了。紫月她性格孤冷，又視本門絕學如命，她是不會同意與外人合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