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番外七
二八年年底,妥妥第一次見到他外祖母之前,通過他爸知道了他媽媽和外祖母之間微妙的關係,就想方設法不讓兩人單獨相處。
清晨,天空放晴。
妥妥趴在窗戶上想事情。
“妥妥。”
是甘媛的聲音。她看到妥妥的背影,忽然回想起妥妥主動跟溫想說他要跟自己多呆幾天的事,實在出乎意料。
她至今還覺得詫異。
在妥妥提出來后,溫想和顧夜西都沒意見,他們讓小朋友自己決定。
甘媛做了兒童早餐。
妥妥自己從椅子上爬下來,站好:
“外婆。”
他是個彬彬有禮的小紳士,性子像溫想。
也像顧夜西。
跟人親,卻不親近。
可能是隔代親吧。從見到的第一眼開始,甘媛就打心眼裏喜歡這孩子,這才跟她的第二天,她就快把妥妥寵上天了。
不過又怕太熱情了妥妥一下子適應不了。
甘媛內心其實蠻忐忑的,不由自主放軟了聲音:
“我們妥妥一個人站這兒幹嘛呢?”
妥妥字正腔圓的回答,“在數樹上的果子。”
“果子?”甘媛覺得奇怪,大冬天哪來的果子?就走過去看,從窗戶里望出去,原來是幾株冬桃樹。
桃子的表面凝了一層白霜。
甘媛垂眸,與妥妥的視線對上,她頓了下,然後說,“那我們先吃早飯。等吃完了,外婆帶妥妥去摘桃子好不好?”
妥妥思考了片刻。
“好。”
天寒地凍,太陽終於捨得出來露個面,背上曬得暖烘烘的,心情都明朗了。妥妥被甘媛抱起來,摘到了最低處的桃子。
只有小孩的拳頭大。
但妥妥很開心呢。
拿着桃子的手抬起來,他露出兩顆小虎牙,奶聲奶氣的說,“妥妥可以吃嗎?”
甘媛說可以,“但要洗過才行。”
妥妥就自己搬了張小板凳站上去。
打開水龍頭,小手在桃子表面搓洗着。洗乾淨后把水龍頭關掉,再拿紙巾把水槽周圍擦乾淨,最後還不忘擦擦小板凳。
溫想把他教得很好。
甘媛越看這孩子越喜歡。
妥妥咬了一口。
太酸了,小臉的五官頓時皺起來。
他忍着不吐。
甘媛趕緊拿手放在妥妥的下巴下方接,催他吐,“快快快,快吐出來。”
將妥妥吐出來的果肉扔進垃圾桶,甘媛洗了手,然後倒了杯溫水給妥妥讓他漱口,邊拍他的背邊說,“慢點喝,別嗆着了。”
妥妥喝完水,緩了緩。
“還酸嗎?”
“不酸了。謝謝外婆。”
這路邊的桃子本就不是用來食用的,而是為了綠化環境,況且也不是適合生長的氣候,味道自然又苦又澀。
想到這點,像是自責,甘媛接過水杯的同時垂眸,湧上心頭的情緒,“想想要是知道我這麼不細心,肯定會責怪我的。”
聞言,妥妥堅定的搖了搖頭:
“媽媽才不會。”
甘媛勉強笑笑。
妥妥說,“媽媽脾氣好,不凶人。”
在妥妥的記憶里,溫想永遠溫柔。
“……”甘媛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出來,“你媽媽對你,好嗎?”
妥妥毫不猶豫,“媽媽是對我最好的人。”
“妥妥,那外婆可以問你一個小問題嗎?”甘媛緩緩蹲下,視線與他齊平,在得到妥妥的默許后才問:
“你來這兒,是你媽媽讓你來的嗎?”
試想過無數種可能性。
哪怕概率很小,甘媛也沒法忽視那心底悄然升起的期待。
妥妥如實回答,“不是。”
真的不是,他是自己要過來的。聽到這話,甘媛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把視線移開,過了一會兒,她跳過這個難堪的話題:
“那妥妥想爸爸媽媽嗎?”
“想。”
甘媛小心翼翼的問他,“那外婆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來接——”
“妥妥現在不回家。”話還沒說完,他直接便打斷了,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妥妥一本正經的繼續,“我爸爸這幾天應該挺開心的。”
“……”
這話甘媛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是怎麼回事?
她應該聽懂嗎?
她確實聽懂了。
甘媛的眼神意味深長,許久才憋出了一句,“那你還、挺懂事的。”
立春之後第一個宜嫁娶的日子是二月十七,溫想想在國內辦婚禮,於是顧夜西從年前就開始籌備了,還問了過來人居簡風的意見。
但改來改去,總有細節不滿意。
因為太在意了。
婚禮臨近前,溫想就時常看到他焦慮的模樣。
經常一個人愁眉不展。
“爸爸,喝水。”
顧夜西沒抬頭,坐在沙發上邊看平板邊說,“放桌上吧。”
妥妥沒放,而是說,“媽媽讓我來的。”
“……”聽到這話,顧夜西頓時抬起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的溫想,像是條件反射,一隻手下意識就伸出去了。
妥妥見機行事,把杯子放到他手上。
“媽媽還讓我帶一句話給你。”稍頓,妥妥脆生生的把溫想原話念出來,還頗有腔調,“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此情惟君一人爾。
這次我們相見,是風,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飛奔向你,一條向兩端展開的寂寞的路便攏在了一起。
婚禮在南杭舉行。
閣樓處處張燈結綵,紅妝十里,幾乎映紅了遠處連綿的山脈。簫鼓齊奏,鼓瑟和鳴,新娘子坐在婚車裏,在等新郎。
新郎呢?
顧夜西正在清理身上五顏六色的絲帶。
方才遭到伴娘團的“堵門”。由裴雲牽頭,整蠱的花樣百出。顧夜西提前準備了很多紅包,不停的撒錢,伴郎團出力,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抱得美人歸。
第一次看到爸爸這麼狼狽的樣子。
妥妥忍不住笑起來,一隻手握成拳,擋在嘴巴前面,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把手收回來,抬起頭對溫功成高興的說,“爸爸。”
溫功成哈哈大笑。
車內,溫想稍稍側身,幫他拿掉頭上細碎的紙片,在保證不破壞髮型的前提下,她是儘力了,但弄不幹凈。
“這都什麼玩意兒嘛?”
“不知道,裴雲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
顧夜西沒耐心,乾脆不弄了,就挺記仇的,“裴雲有本事以後別結婚。”
溫想覺得好笑:
“說起這個,她和徐夢溪是不是快了?”
“那她挺有本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