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若權的溫柔
常幸倒退了兩步撫着胸口,而後便聽到敲門的人在門外喊道:“常幸在嗎?常幸,常幸?”
愣怔了一會之後,回過神來的常幸這才認出這樣大嗓門的是對門的鄰居劉阿姨,趕緊上前將門打開。
“你在家啊。”劉阿姨像是剛散步回來,她把手上的一個小盒遞到常幸面前,說道:“剛才你那個帥哥朋友來找你了,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我,就托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剛才喊了你那麼久沒見你回話以為你真不在家了。”
劉阿姨住在她的對門,三年前華若權回到這個城市,來她家時,偶爾也會碰到劉阿姨。常幸的性子與她同住了好幾年的劉阿姨自然了解,會有男人來這已是怪事,更何況是那麼出色的一個男人,兩次三次之後,劉阿姨便也記住他了。
“對不起,阿姨。”常幸接過劉阿姨手中的盒子,抱歉地小聲道:“剛才沒聽到聲音。”
見常幸接過盒子后就獃獃的看着,劉阿姨笑道:“怎麼?小兩口吵架了?”
“不是不是。”常幸抬頭,紅着臉猛搖頭道。
劉阿姨拍了拍常幸的肩膀,有些揶揄地笑道:“想想也是,你那麼喜歡你那個帥哥朋友,怎麼可能會和他吵架,不過如果真有事也別一個人鑽牛角尖,小兩口,沒有什麼過不了的坎,說通了就好。”
常幸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慌亂地搖手。送走了劉阿姨,常幸長吐一口氣,關門重新坐回沙發上。
剛把盒子拆開,裏面就有一張紙條飄了下來,常幸撿起來一看,白紙上是同華若權一般筆鋒冷峻的字。只有一句話,“回電話給你爸。”
常幸這才發現盒子裏裝的是她昨晚落在華若權家的手機。
想起華若權的話,常幸急忙去看手機的來電記錄,發現有十幾通她爸打來的未接電話,都是從她離開華若權家后陸續打來的。
什麼事這麼著急?
常幸找到爸爸的手機號撥了出去,等待了許久手機才被接起,接着是他爸爸壓低了的說話聲,“喂,阿幸啊。”
常幸頓了頓,也輕聲應道:“是我,爸。”
電話那頭的常爸爸似乎是邊走邊說,到了某處才稍微放大了些許聲音,“早天你跑哪裏去了,打電話給你一直沒接?”
想到今早的事,常幸結結巴巴道:“我……我把手機落……阿權那了。”
知道女兒丟三落四的性格,常爸爸也早預料到了,只是低聲道:“手機要放好,不然有人急事要找你都找不到。”
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大嗓門的父親會這樣說話,常幸心中浮起幾分疑狐,“爸,你今天早上找我有什麼事?”
“現在沒事了,早上你媽突然昏倒被送進醫院。”
聽到這話,常幸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心也頓時提了起來,顫抖地問道:“那現在怎麼樣?醫生說是什麼問題,媽身體那麼健康怎麼會突然暈倒的?”
“我就跟你說不要緊了,你緊張什麼?”儘管心中也擔心着,但不想女兒操心,常爸爸用很平常的口氣說道:“人老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病,醫生說你媽是急性的心肌梗塞,因為發現的早,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早上你的電話打不通,聯繫不到你,我們只好打電話給阿權了。”
常爸爸停頓了一下,似乎依舊心有餘悸,他感慨地說道:“多虧了阿權這孩子,早上路上塞車,救護車也被堵在了半路,幸虧阿權托朋友及時幫你媽轉送了興安醫院。那家醫院的院長是他大學同學的父親,醫院設備很好,主治醫生也很盡心地治療,你媽剛才也清醒了一陣子了。今天如果不是阿權,爸爸真不知道你媽會怎麼樣,阿幸哪,你要幫我們好好謝謝阿權。”
聽到媽媽安全脫險,常幸忍不住哭了起來。
原來是阿權幫了她的。
他對她那麼好,可是她……
常幸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她抬手擦去眼淚,哽咽地說道:“爸,我馬上去定機票順便去向經理請假,明天就趕回去。”
聽到常幸要回來,常爸爸提高了聲音,“不要不要,你媽媽已經脫離危險,現在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你回來做什麼?家裏還有爸爸在,況且醫院裏還有專職的醫護人員二十四小時守着,你不用擔心。”“你的工作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總是請假給人的印象不好。你媽本來就不想我把這事告訴你,如果她知道你要請假回來,一準劈了你爸我。”
爸爸說的很輕鬆,可是常幸聽來卻更難過了。當初她的爸媽因為工作關係搬離這個城市的時候,是她堅持要一個人留下的,她不知道畢業之後的華若權會去哪裏工作,可是他的家人都在這裏,不管去向如何,他總會有回到這的一天吧。
為了藏在心中的感情,她沒有隨父母離開。
當初沒有想過逐漸年老,沒有她在一旁照顧的父母,已經是很不孝順,如今媽媽病倒她如果再不回去,她更沒辦法原諒自己。
不管爸爸怎麼說,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是要回去的。
掛線之後,常幸拎起包包,想到自己身上的錢都借給了一個陌生人,她又趕緊跑回卧室,從床頭櫃中取出還存有點小積蓄的銀行卡急急向門口跑去。
打開門的時候,常幸驚訝地看到了華若權。華若權倚靠在她小套間的門口,見她出來,他慢慢地站直了身子面對着她,冷峻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說道:“小烏龜總算願意爬出殼了嗎?”
常幸慌張地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着自己的包包。
“打過電話給常叔叔了?”
常幸點了點頭,卻依舊垂首。
看常幸緊張的樣子,華若權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安慰地說道:“我剛才和治佑聯繫過,他說常姨的病沒有什麼大問題,出院之後,只要好好調養身體,注意飲食,就能避免複發的可能。”
華若權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取出一樣東西遞給常幸。
常幸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張飛機票,她睜大了眼抬頭看向華若權,有些口不能言,“你怎麼……”
“來這之前,我就幫你買好票了,是明天早上的班機,你也別忙,還有半天的時間讓你整理。”華若權淡淡一笑,他握起常幸的手,將飛機票放入她的手心,道:“知道你是個孝順女兒,自己媽媽住進了醫院,你怎麼可能不回去看一下。”
本就紅紅的眼眶頓時又潤濕了。
都說他為人冷漠不易親近,可是在她心中的他卻是世界上最體貼的人。二十多年來,他的細心他的溫柔從細微之處一點點滲透進她的生活,而她對他的喜歡也在這一天天中越加積累。
他每對她好上一分,她就更喜歡他一分,也更無法讓自己的心遠離。
常幸慢慢垂下頭,眼淚不受控制地吧嗒啪嗒地掉落下來。
華若權低笑一聲,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傻瓜,哭什麼?”
常幸小心地伸手拉住他的一直衣袖,一邊哽咽一邊小聲地重複道:“對不起,對不起。”
華若權嘆了一口氣,把渾身顫抖的常幸輕輕攬在胸前,“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