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練氣初期
黃羽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它早知道刀疤通人性，能到這種程度，凌駕在野獸趨利避害的本能之上，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場中的態勢越發白熱化，狼牙虎爪齊飛，不過刀疤一副拼盡全力的模樣，反觀虎王，倒顯得遊刃有餘，閃避的同時虎掌為刀，將刀疤逼得連連後退。
黃羽嘆了嘆氣，將身形隱沒，悄悄向戰團靠近。
這樣鬥了小半個時辰，刀疤身上已是血跡斑斑，被虎爪傷到的地方皮毛劃開，血流潺潺。但它依舊斗得忘我，沒有半點逃跑的意思。
黃羽已經潛行到戰團附近，手裏握着強弓，隨時準備接應刀疤。
他對一狼一虎和自己的戰力稍稍評估，心知肚明就算刀疤加上自己，也絕鬥不過虎王。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在刀疤走投無路，意圖逃走時，用弓箭為它斷後。
只見虎王一掌拍去，刀疤鬥了半天，又已帶傷，速度不及全盛，閃躲不及，被一掌拍到脊背，身軀在地上足足滑行三丈才停下來。
還未等它起身，忽地一聲虎嘯，虎王高高躍起，徑直撲來，眼見血盆大嘴就要咬透刀疤脖子。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嗖地一聲，一隻羽箭從山石后飛來，打到虎王腰間。
箭身是山竹，箭頭是鋒利的尖石，加上特製強弓和黃羽大增的氣力，原以為不說重傷虎王，至少擋住攻勢，讓它心生忌憚。
破空而至的羽箭勢頭很足，卻只堪堪破了虎王最外層的皮毛，宛如打在鐵石之上，箭頭入肉不深，虎王略一掙扎，箭頭就掉在地上。
虎王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接近刀疤。
黃羽心一緊，連忙又射出兩箭，從藏身處一躍而起，向刀疤大喊：“快跑！”
飛來的箭支畢竟還是讓虎王的攻勢稍滯，刀疤得空從地上翻身而起，看到近在咫尺的尖牙，毫不遲疑地遠遠躍出，反身逃出山谷。
黃羽又是一箭射去，讓虎王追擊的勢頭一頓，見刀疤已逃到自己身旁，將弓箭背在身上，準備隨它一同逃走。
卻見刀疤腳步停下，狼頭看着自己，目光溫順，連連點頭示意。
黃羽沒由來心裏微動，似乎明白了什麼，一個飛躍，跳到刀疤背上。
虎王又已追至，刀疤見黃羽騎上來，再不停留，四肢用力，全力飛奔而逃。
黃羽從最開始的錯愕中反應過來，趴低身子，緊挨着刀疤寬闊的脊背。周身景物飛也似的退去，他心裏明白自己雖然速度不慢，絕無法做到像刀疤這樣在林中健步如飛。
回頭看了一眼，虎王已被自己的幾箭徹底激怒，嘯聲如雷，緊緊追了過來。
“不好，這畜牲好快的速度，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
黃羽一面大喊，“刀疤快跑。”一面立起身來，舉起長矛全力朝虎王扎去。
雙方都在全速奔跑，虎王避之不及，長矛有刀疤速度加持，虎王又從后而至，幾乎是迎面撞上。長矛由此產生的威力不是單單黃羽本身的力量這麼簡單，還有刀疤和虎王的助力，可以說殺傷力成倍增加。
饒是如此，鋒利的矛頭叮在老虎頭上，也僅是刺破額頭，巨大的力量卻將虎王生生逼停，一個踉蹌，摔倒地上。
虎王吃痛，仰頭咆哮，再起身時，一人一狼已遠遠遁走，早逃入林中。再追已然來不及了，虎王停住腳步，虎目幾乎噴出火來。
……
一整晚，山林中都響着虎王憤怒的咆哮聲，林子中各種走獸飛禽都不得安生，好好一個夜晚，被虎王這通發泄，弄得一夜無眠。
作為始作俑者的黃羽和刀疤早一溜煙逃回山洞，半路上還能聽到那令人心顫的虎嘯，不過到了這，任憑聲音如雷，有群山相隔，也絲毫影響不到他們。
黃羽從刀疤身上跳下來，一天沒有吃東西，肚子飢腸轆轆，幸好山洞中還藏着一些沒吃完的肉食，跑到洞內取出，先是扔了一些給刀疤。
黃羽在危急關頭救下刀疤，它這次傷得不重，雖有幾處傷口流血不止，比起之前三次，已經好了不少。經過這次並肩戰鬥，他和刀疤的關係又親近了一些。
刀疤戒心大降，就在黃羽身前狼吐虎咽起來。
黃羽沒功夫管這些，洞裏的火堆早已熄滅，他沒法像刀疤那樣吃生肉，只得找來枯木和火絨，重新鑽木取火。
不一會火堆復燃，黃羽將肉架上火堆。冬日的晚間寒氣刺骨，火堆也將洞中的溫度拔高了一些。
刀疤看着黃羽正為烤肉忙碌，悄悄向火堆靠近。
黃羽忽然感到腳邊一團毛茸茸的事物，低頭一看，只見刀疤正趴在自己腿邊，窩成一團，見他看來，張嘴打了哈欠，便將頭埋入肚子。
大概是天太冷了吧，黃羽心想。只是微微錯愕，很快抬起頭，繼續自己的烤肉大業。
從這日起，刀疤好像想通了，不再去尋虎王報仇，每日跟着黃羽左右。黃羽出去捕獵，它就將野豬山鹿追得滿山亂跑，有了刀疤助力，每次出去，必有收穫。黃羽以前偶爾還吃一兩頓野薯，如今頓頓吃肉，還餘下不少。倒把刀疤又養胖了一圈。
時光倏然而逝，冬去春來，山林重新點綴上綠色，草長鶯飛，溪水重新在小河匯聚。
這一日，黃羽如往常一般在洞口打坐，忽覺一股股溫熱的能量從四肢五骸生出，經過經脈，緩緩向小腹匯去。
“這……這是……”
黃羽神情激動，幾乎跳了起來，很快強迫自己平復下來，嘴裏默念口訣，運轉青陽訣去引導這一股股能量。
用不多久，他就清晰地感覺到第一股能量流入丹田，接着是第二股、第三股……
隨着能量越聚越多，丹田中生出一縷淡淡的宛如青煙的炁，圍繞丹田緩緩流動。
先是一縷，接着又是第二縷乃至更多。
這一縷縷炁纏繞交融，互相吞噬，很快整個丹田就只剩下一縷獨苗，不過粗壯異常，遠非先前那些小魚小蝦可以相比。
在青陽訣的引導下，這縷炁也開始圍繞丹田流動，它雖然粗壯無比，還遠達不到形成氣旋的程度。
經脈中的能量還在向丹田匯去，不過已經不像之前會獨自生成一縷炁，而是匯入那縷獨苗。隨着越來越多的能量加入，這股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不夠，還不夠！”
這縷炁越來越霸道，不似剛開始等着能量加入，竟自行生出一股吸力。
黃羽陡然間像是聽到一聲炸雷響在腦海中，經脈中的能量如脫韁野馬，猛然向丹田聚集而去。
黃羽只覺得渾身痛癢難耐，這讓他想起前輩渡給自己法力，強行擴充經脈時的感覺，他知道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一邊默念口訣，全力運轉青陽訣。一邊死死咬住牙，抵住痛癢之感。
這個過程並不輕鬆，從正午一直持續到明月高懸。
山洞中火堆早已熄滅，四周只剩下月光勉強給林子留下餘輝，要是此時伸出手，大約也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雙宛如明月的眼睛，有風從山洞中吹出，四周林木簌簌飄搖。前一刻還鳴個不停的蟲子，像是受了驚嚇，全都安靜下來。
就連狼王刀疤，此時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終於修鍊出法力了么？”
黃羽睜開眼睛，能感覺到一股宛如實質的炁猛然從周身散發而出。這股炁突然出現，又很快消失，周圍一片死寂，像是被黃羽身上爆發出的氣息嚇壞了。
雖然注意到周圍的變化，黃羽倒沒有多留意。馬上想到自己學過御物術，默念口訣，伸手一揮，遠在一丈外的木棍動了兩下，接着陡然飛起，落到手中。
黃羽神情激動地看着手中的木棍，再無疑惑，自己當真修鍊成功，邁入了仙人之途。
按照《青陽訣》裏的介紹，修行境界分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每個大境界下又細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四個小境界，如今他步入仙途，應當是練氣初期。
此時已是午夜，但他精力旺盛，毫無睡意，刀疤卧在自己身畔，一雙藍幽幽的眸子望過來，就像兩個燈籠。
“你還沒睡呢刀疤。”黃羽心情大好，笑道。
兩個燈籠閃了閃，黃羽這才注意到它的身軀在輕輕顫抖。
黃羽愣了愣，猶豫片刻，伸手去撫摸它的腦袋。
刀疤一雙眼睛注視着慢慢靠近的手，眼裏閃過一絲迷茫，直到黃羽將手落到它的額頭，並輕輕撫摸，它才停下顫動。
黃羽感覺到刀疤情緒平靜下來，心裏更是怔了怔。
容許別人撫摸腦袋對野獸而言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在獸群中，野獸一般只會向首領低頭，允許撫摸腦袋，與低頭臣服沒有分別。
黃羽和刀疤雖然親密，關係更像是同伴，沒有高低之分。
黃羽本意是安撫刀疤的情緒，等他明白這個舉動太過冒失，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搭在它腦袋上。
出乎他的意料，刀疤並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反而頗為受用，在黃羽輕撫下，表現宛如一條狗一般。
黃羽心裏錯愕歸錯愕，也隱隱猜到緣由，自己步入練氣初期，實力大增，原先和刀疤之間的某種平衡被打破。刀疤也感覺到這點，就像狼群臣服強者，它算是某種程度向自己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