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再投河

21 再投河

不再擾老先生的清凈,但還是去擾了,這喝早茶的興緻也被李雙雙擾了大半,實在對不住老先生。

李從嘉坐在院子中想着,這今後若真是在巷子口開了間飯館,忙時,自己是不是還要串當夥計的角色,可那鋪子也塞不下幾張桌子,能掙得上錢嗎?

想着老皇帝賞了一箱子的銀票,大抵是不缺的,開飯館,只當是個興趣罷了。

正想着,這便有了陌生人推門進來,是三五個身穿衙役官服的官差,後面還跟着一個青袍書生模樣的公子。

“可是這裏?”那官差扭頭問道。

青袍書生朝院裏望了望,自然是瞧不見已經出去的李雙雙,但是看見那正在收拾地面的兩個壯漢,便一眼認出,那日,也便是被一個壯漢給扔進河裏,誤了中秋十二清舫邀約,之後在聽雨樓又被人給打了。

今日一大早,金啟明便報了官,先來這梧桐街十七巷報了投河之辱,而後再準備追究那富家公子打人之過。

這官差們也是苦,一大早就有人來報官,平日裏,他們是不願搭理的,可這金啟明他們是認得的,身上有功名,又投在安小公爺門下,尋常府衙也要給些面子的。

確定了那人後,官差們便上前來搭話,“這裏,誰是主事的?出來說話!”

“有何事?”李從嘉坐在小板凳上,沒有起身,應道。

那官差們瞧了李從嘉一眼,又瞥見了他身邊放着的拐杖,原是一個殘疾,不起身前來見禮也是有情可原,便沒再計較什麼。

“有人報官,八月十五日你家四輛馬車佔道,十分蠻橫,有人上前講理,你家卻將此人扔進河裏,可有此事?”

李從嘉是知道這件事的,也是後來聽李雙雙所說,那日,街上擁擠的很,一人很是無禮,熊大便將此人投進了河裏。

“確有此事!”

“那便行了,跟我們去縣衙走一趟吧!”官差扶刀請道。

“去縣衙做甚,那人可傷及性命?那人錢財可有損失?你們又以何種罪名捕我?可有縣衙文書?這是私宅,亂撞私宅也是要定罪的!”

官差被一時問住,早上走的急,哪來的什麼文書?罪名嗎?似乎也是找不到的,這金啟明看上去好端端的,報官也是出一時之氣。

青袍書生微微腫着臉,上前怒道“將我投之秦淮河,意圖傷我性命,我可是有舉人功名在身,罪加一等!”

“就像這位舉人說的一樣,只是意圖罷了,那人死了嗎?便只憑一個意圖就要定我們的罪,是不是太草率了!”

“若是死了,還會來報官嗎?你們這種惡毒的行徑,理應挨個幾十大板,以解我心頭之氣!”金啟明再次上前,指着李從嘉說道,這傷人性命未遂,難道還有理了?

“既是解你心頭之恨,便是我們的私事,各位官差大人請回吧!”李從嘉擺了擺手。

熊氏兄弟二人此時已然上前,站在官差不遠處,環着胸,正等着李從嘉一聲令下。

“私事?”官差拉着金啟明勸道“金舉人,你既無事,這便不歸我們縣衙管,等你有了任何損失,性命,錢財之類的,再來報官,縣衙也不是為報你個人恩怨而設立的。”

官差們本不願管這等閑事,私事,私了即可,再者,那兩個大漢在一旁虎視眈眈,就自己這幾根菜,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我乃是舉人,信不信我到縣衙參你們一本,你們以為這官差好當的嗎?”

“金舉人,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兄弟嗎?”官差們自然也不是善茬,平日裏也最是看不慣這等酸儒,沒本事,卻還要在他們面前吆五喝六。

“反了,你們反了……”金啟明一蹦三尺高,完全沒了書生的模樣,倒是像極了街邊的潑皮。

“我看是你反了吧,一個小小的舉人,也敢在我們面前吩咐,若不是看你投在安小公爺門下,便一棒子錘了你的腦袋,若是要去告,便請吧!”那官差也不知怎的,竟和金啟明不對付了,說完,便推門走了,是來也快,去也快。

官差一走,金啟明的氣勢一下子就低落十分,便想跟着也出去,沒想到被熊大逮個正着。

“扔進河裏吧!”

“得嘞!”熊大應了一聲,提溜着金啟明便出了巷子,“撲通”一聲又給扔進了秦淮河裏。

話說那官差出了門,並未走遠,眼睜睜地瞧着金啟明被扔進了河裏,個個環胸看着,並未做任何阻攔動作。

“大哥,我們這般做,會不會被這姓金的誣告一番!”

“那又如何,這裏可是梧桐街,十七巷,進門的那一刻我才想起來,臨街的那一家可是蘇老先生的住宅,最裏間可是宮中編撰,你說這長安來的一家,會是無名之輩?”

“原來大哥早有準備,還好我們及時脫了身!”

“那是,要不然,……”

…………

金啟明在河裏撲通了許久,也叫喊了許久,就是沒人理他,也沒人敢把他撈上河來,只因河邊站着剛把他扔進河裏的大漢,看樣子凶神惡煞的,實在是不好惹。

“哎,我認得你,你臉怎麼了?你怎麼又投河了?”李雙雙也聞訊趕了出來,瞧見河裏的人,開心地問道。

“我記住你們了!當街謀害舉人,實屬大罪,等我報官,定要定你們的罪!”

“那些官差就在街邊站着呢!我家,可是什麼都不怕的。”熊大幹脆蹲在身來,找來一根長棍子,正在戲弄着在河裏撲通的金啟明。

“你們別得意,那幾個官差都是不成器的東西,我可是安小公爺門下,有你們好受的!”

“不過是個公爺而已!我還以為是什麼大官呢?”

“你你你……”

…………

喝早茶的興緻被擾了大半,這河邊的喧鬧聲卻將老先生也引了出來,背着雙手,在河邊踱步,自然瞧見了河裏被戲弄的金啟明。

這好戲沒想到上演的這麼快,也不知道在院子裏說了什麼,怎麼又被投進河裏,老先生連連嘆息搖頭。

“老頭,原本我也打算把你投進河裏的,不過既是給了我鑰匙,我便不這麼做了,要不然讓你嘗嘗奸商的下場!”李雙雙握着小拳頭,似是威脅,又一笑。

“哦……那你可真是霸道哩!”老先生與李雙雙相處了這麼多日,自然知道李雙雙的脾性,說幾句不打緊的話,他自是不會在意。

“小心着點,別真把他給淹死了,要吃官司呢?”老先生好心提醒,畢竟是個舉人,有功名在身,多少比老百姓的階層高一些。

“不會,前些日子,他不是自己游到對岸,上去了嗎?”熊大用棍子挑撥,隨口應道。

“他這臉是怎麼了?不會也是你們打的吧?”

“這可不是我們打的,前些日子看上去,他還好好的,這怎麼牙也掉了幾顆啊!”李雙雙仔細瞧着,像看猴子一樣,這人好像被人揍了一頓,臉腫了老高,牙也被人打掉了幾顆。

“你們和賣布的那廝是一路貨色,他欺我肉體,你們辱我精神,比他,你們更甚,實屬罪無可恕,金陵城下,天子腳下,你們欺壓良善之民,實在是強盜行徑!”金啟明泡在河裏,瞧着岸上的人,雖然河裏冷的很,可他不能上來,他一定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是這一家欺辱他,把他扔進了河裏。

“你也快些上來吧!身為一個讀書人,怎麼和一個無賴一般行徑。”老先生也湊上前來,勸道。

“讀書人?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就任憑欺辱嗎?今日,我還就不上來了,我一定要讓大家看看,看一看這新宋人的嘴臉,如強盜,如惡人,似蠻人。”

“嘿……你怎麼還犟起來了,本是小事,你怎麼一鬧,如何收場?你該曉得,可如果不如你所願,你又該如何收場?做人,不能只憑自己喜惡,做事,應當量力而行,為人處世,退一步,眾人皆好,雖是他們不對,可你這般胡攪蠻纏,不妥!”

“你這老頭,是他家親戚吧!怎麼向得他家說話,我本是深受其害,反過來倒是我的不對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哎!可真是可憐啊!瞧見沒有,這就是所謂讀書人的嘴臉,這種人,就該找打,只有打服了,才能乖乖聽話!”李雙雙似是見這種人見得多了,又吩咐道”今日,就讓他泡在河裏,不准他上來!”

“得嘞!”熊大應道。

“走吧,老頭子,看在你給我鑰匙的份上,我給你煮醪糟喝!”李雙雙站起身來,拉着老先生便朝自家巷子裏走去。

熊大留在岸邊,又不知在哪找了一隻木槳,只要金啟明敢靠岸,他便一槳拍下去,讓他找不着東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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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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