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終於到達
“你怎麼知道我是去礦山工作？”趙東陽很吃驚，怎麼聊了兩句就知道自己是幹啥的，難道自己富二代的身份暴露了？乖乖，金礦就是金礦，自己還沒上任，身上難道都開始發光了？
“害，這破鎮子，除了礦山啥也沒有，你總不可能是來這兒搞藝術的吧。”大哥輕描淡寫，“不過也說不一定，那群搞藝術的啥事兒干不出來？”
“你哪個公司的？”大哥繼續問道。
“大羅溝礦業。”趙東陽硬着頭皮說道。
“嚯，同事啊。”大哥一把把趙東陽的肩膀攬住，“最近新人很多啊。”
趙東陽顯然不太適應陌生人的熱情，“大哥，你也是去大羅溝金礦的？”
“那還有假，你們礦長是不是叫徐熠？切，來，我給你看看我的工牌。”
這大哥從夾克內兜里掏出一個徽章樣的工牌，趙東陽接過一看：大羅溝礦業，王能，地質技術員。
這沒錯了。
哼，你小子，一個普普通通的技術員，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可是礦長，雖然是副的，但是管你一個小員工那還不是綽綽有餘？
趙東陽本來看到這無邊的大山心裏已經涼了半截，因為他不知道工作環境究竟是怎樣的，現在居然能遇見一個員工，趙東陽對未來的工作又燃起了動力，主要的是，趙東陽感覺自己突然變成了網絡小說裏面的爽文男主，從前他一直以富二代的身份行走江湖，但是現在這種扮豬吃老虎的感覺似乎更爽啊。
“你叫王能，那我就叫你能哥吧，我叫趙東陽，那咱們還真是同事啊！”趙東陽興奮地說，他想看看王能的反應。
“這有啥稀奇的，這趟班車上，遇到一個公司的概率太大了，你是幹啥的。”王能從趙東陽手裏收回自己的工牌，擦了擦放回了兜里。
“我還不知道呢。”趙東陽裝作怯生生的回答道，然後豎起了大拇指，“能哥，我看你工牌上寫的你是技術員啊，那應該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我就崇拜你這種有本事的人。”
“咳，啥有文化，我就是有點技術，那你應該是關係戶啊，來，說說，你是誰的關係進來的？”王能來了興趣，公司里嘛，最吸引人的消息無非就是誰和領導有關係，誰是誰的靠山。
什麼，礦山是什麼情況？還有裙帶關係？趙東陽覺得自己太幸運了，他感覺這是摸清礦山底細的好時機。
“我，我也沒有關係，別人介紹的。”趙東陽扮豬吃老虎的本事一流。
“哎呀，你不說沒關係的，咱們公司，全是關係戶，像我們這種外人，基本沒幾個。”王能看來也是見怪不怪了。
“全是關係戶？怎麼還來這麼艱苦的地方啊？”王能的這句話讓趙東陽有些疑惑了。
“我就最煩和你這種毫無社會經驗的人說話，一個字：累！你以為礦山工作誰都不願意來啊，這工作吃香的很！山上食堂打飯的大媽都是老總的姐姐呢，還有人為了能上山打工塞紅包走關係那就不計其數了。”
這是趙東陽沒有想到的，但是老總不是我爸嗎？我姑姑現在在國外啊，怎麼就在食堂打飯了？
“啥？老總是誰啊？”趙東陽繼續追問。
“那不就是楊總嗎，你這都不知道，哎呀，你別問了，你入職了啥都知道了。”王能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趙東陽也不想為難，心想，等上了山，老子一亮明身份，你小子的下巴估計都要掉在地上。
漫長的旅途終於結束，到達西湖鎮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王能拉着趙東陽就去旅館。
“什麼？你要幹啥。”趙東陽有些不知所措，怎麼要禍害礦長啊。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只有明天才有車上山啦，現在當然是找個地方住下，快走，老子餓死了，房間開好就去吃飯。”王能提着自己的行李昂首闊步的往前走。
來到一家名為“希爾杜”的酒店，王能朝着前台說：“一個標間。”
前台小妹熟練地拿出一張房卡遞了上去，王能轉頭對趙東陽說：“提上行李，走。”
“為，為啥只開一間房啊？我有錢，我自己住。”趙東陽感覺有些奇怪。
王能一邊把趙東陽推進電梯，一邊說：“這家酒店是我們公司的合作酒店，咱們公司的人基本都住這兒，我們的住宿費和路費是公司報銷的，所以開一個標間，省下來的錢不就你自己揣着了嗎。”
“啥意思啊，沒懂。”趙東陽一時沒有轉過彎兒來。
“比如這一間房費200，我們倆人一間，一人100塊錢，報銷的時候還是按200，你不就多掙100塊錢嗎，傻子。”
“哦，原來是這樣。”趙東陽腦瓜子飛速的轉着，回想着自己在地產公司的工作經歷，頓覺自己對基層員工知之甚少。
“出門在外，能省則省。”王能進了房間之後就開始脫鞋子，“我先洗個澡，完了我們出去吃飯。”
趙東陽坐在床上，覺得應該給徐熠打個電話，告訴他本大爺來了。
“喂？是徐熠礦長嗎？”趙東陽還是有禮貌的，畢竟沒見過，加上父親的叮囑。
“對，你是哪位？”這聲音中氣十足，非常男人。
“哦，我叫趙東陽，我爸……”
“哦，我知道，你現在到鎮上了嗎？”徐熠打斷了趙東陽的話。
“到了，現在住在希爾杜。”趙東陽如實回答。
“好，明天我派車下來接你，等下我把司機電話發你。明天見。”徐熠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嘿，這個徐熠的態度不熱情，居然也不親自來接，也不擺個接風宴，是趙東陽沒有想到的，因為在他的刻板印象中，怎麼著也得他主動派車在這兒等着吧。
估計這個徐熠滿臉兇相，說話也是粗狂不羈的類型。趙東陽幻想着徐熠的長相，根據聲音來說應該不至於是個帶惡人，但是大概率也不是善茬。
王能洗完澡出來，道：“你也去洗洗吧。”
“我不了，我等下吃完飯回來再洗。”趙東陽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倆人走到街上，看着黑漆漆的街道，四周沒有一點聲音，要是一個人的話，那還真是有些嚇人。
“這還有吃的嗎？”趙東陽覺得這個地方與城市的差距太大了。
“有啊。”
說是西湖鎮，但這個鎮只有一條街，所以你就說這個鎮子像是一個服務區都不為過，在車站的附近，還有一家米線店冒着白煙，那個熟悉的LED燈管把趙東陽拉回了城市。
“就吃這個啊，這地兒沒有什麼酒店之類的嗎？我請你，快，帶我去。”趙東陽可不想用一碗米線來犒勞自己的胃。
“早沒了，這地兒不比大城市，在這種地方，有得吃就不錯了，還酒店呢。”
最後點了兩碗牛肉米線。
老闆一手從紅色的塑料桶里抓出乳白色的米線，往籠兜里一扔，滾燙的高湯就登場表演了，米線在幾分鐘內就被煮熟，老闆用粗筷子攪攪，倒入一旁調好味的瓷碗中，高湯激發了酸菜的封印，頓時香氣四溢，再從一個鐵盆里舀出兩勺臊子往米線上一澆，最後放上香菜和蔥，就可以端到客人面前了。
餓了一天的趙東陽顧不得燙，大快朵頤起來，三下五除二就消滅了一碗米線。
“狗日，餓遭了嗦。”王能還在努力朝着米線吹氣。
“嘿嘿。”趙東陽對着王能笑了笑，沒想到這米線還真好吃。
西湖鎮的夜晚溫度奇低，房間內空調和電熱毯都被倆人打開了，這樣才剛好可以入睡。王能這種老江湖躺下沒多久就開始了打呼聲，以往認床的趙東陽在這溫暖的被窩裏也漸漸耷拉了眼皮，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王能就把趙東陽從睡夢中踢了起來。
“你小子，快起來了，睡過頭就坐不上車了。”
我去，你們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早起啊，前一天才被母親在五點半叫醒，現在又是這樣，趙東陽的起床氣已經快要爆發了。
趙東陽驚醒，用手揉着眼睛，壓着火氣緩緩說道：“我叫了人派車來接我們？”
“接個屁啊，你以為你是老總啊，還專車來接，咱們這種員工，每次上山都是坐公司運礦石的順風車，運輸司機才不會等我們呢，到了時間就走了。要是這次沒趕上，要等好幾天，那狗日的就要扣工資啰！”說話間，王能已經穿好了衣服，催促着趙東陽趕緊起來。
王能一直喋喋不休，趙東陽聽得煩人，搞得他睡意全無。他努力地直起身子，可是身體一離開被窩，冷空氣就鑽了進來，趙東陽打了個冷顫，又縮了回去。
王能已經洗漱完畢，走出衛生間，他撥打着運輸司機的電話，看到趙東陽還在呼呼大睡，他一把將被子掀開，趙東陽一下子驚醒，正準備發脾氣，結果王能轉身就走，也不理自己。
趙東陽拉過被子，繼續蒙頭睡。
電話接通。
“喂？李師傅，我們這兒還有兩個人在希爾杜啊，你在哪兒啊。”王能怕司機已經走了。
那邊飄過來一個慵懶的聲音：“走啰，最多等你五分鐘，在山口這點。”
“我去，希爾杜到山口坐車都要十分鐘，你不能多等一會兒！”王能有些生氣，這破單位就是這樣，每個人都這麼自私。
“鎚子哦，耽擱了我的時間咋個整，我還要去檢查站換證，你自己找車算求。”
留給王能的是一連串嘟嘟聲。
“你這小子，都怪你，給你說了早點起，跟條懶狗一樣。”王能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帶着十足的怨氣。
“老子……我已經說過了，我叫了礦長來接，你急個錘……什麼呀。”趙東陽和王能已經有點熟絡了，不好爆粗口，同時想起父親的話，得按耐着自己的性子。
“啥？徐熠派車來接你？他還不是給你找個運輸司機，讓你搭車上去，我算算今天是出礦的日子，也許晚上還有車。”王能摸過手機，翻看着日曆。
“司機給我發消息了，說一個小時之後到。”趙東陽從被窩裏探出一個頭來，說道。
這輪到王能無語了，忙活了這麼久，覺也沒睡好。
王能還有些不爽，嗎的今天被你這個小崽子教育了，關係戶就是關係戶，不能比。
一個小時后，一輛豐田霸道停在希爾杜的門口，王能的眼睛都直了。
“小趙，你小子跟我直說，你到底是誰的關係，礦山上這輛霸道是用來接領dao的，怎麼接你小子都動用霸道。”王能回想起過去坐拉礦石的車上山的慘狀，心有餘悸。
“我真沒啥關係，昨天我跟礦長說了我在鎮上，可能他是覺得我第一次來，所以派車下來接我吧。”趙東陽心想，這破霸道就拿來接領導，檔次也太低了，本大爺大二的時候都開保時捷了，自己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車換成陸地巡洋艦，這才有檔次嘛，做生意，就講究一個排場。
“算了，你少跟我打哈哈，這車坐起來就舒服了，上山最多5個小時。”王能上前去跟司機打招呼，“張師，辛苦哦。”
張師接過王能遞上的一支雲煙，點上，道：“你小子跟着別人享福啰。”
“都一個公司，你接他還能不接我啊？”王能轉頭示意趙東陽上車。
“你剛才說什麼，上去要五個小時？”趙東陽腦袋都快大了，這都離開家2天了，居然連工作地點都還沒到。
“你以為？要是坐那運輸車。上山要差不多7個小時呢，而且路上顛死你。”王能整理着自己的坐姿，說道。
“不止了，起碼九個小時，上面又開始修路了，只有我們小車過得去。”張師也開始搭話。
趙東陽心裏都快絕望了，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地方啊，真的是深山老林里啊，那裏面有沒有網什麼的都是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