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遊
第二日，叫醒燕綰的居然是葉雲，燕綰睜開眼的時候是祝媽媽身邊一個得力的媳婦，說道葉雲在外面已經等了一會了。
燕綰並不是一個嗜睡的人，但是沒想到今天是進城的日子，葉雲也會過來。不過燕綰是多慮了，葉雲只是過來說一聲要燕綰多帶幾身利落的衣服，因為燕聞安排下來的還有教燕綰武藝。
燕綰怔了怔，這頭祝媽媽得了消息，一時卻愁了起來，起初並不知道燕聞還有這樣的安排，所以之前裁的料子都不適合，堂堂一個大家的小姐，總不能穿得不體面，於是給親自去秦媽媽那裏，要她進城之後陪着去挑幾件成衣。
因為這樣的安排，燕染自然十分高興，雲驍也為避過了一頓板子而慶幸，燕染這會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姊姊，早早地跑過來瞧着，她自己的東西全丟給了安氏收拾。
因是慣例，眾人早早地收拾好了。
今日的日頭不大，只是懶懶的，倒是個夏日裏出行的好天氣。
燕染愛乘牛車，燕綰自然和她一同，浩浩蕩蕩，旁邊是宋嵐馬車，裏面秦媽媽伺候着，前頭是雲驍騎在馬上。
燕家寨在城郊，但是這段路也不過走上個把時辰。因為燕聞一向以低調為自己的風格，所以城裏的住宅並不像城郊的一樣大張旗鼓和特立獨行。
羊車晃晃悠悠，燕綰撩開帘子，看見了并行的宋嵐也正好撩開帘子，正是官道，兩輛馬車的距離還稍進，宋嵐很靦腆地對着燕綰笑了笑，燕染湊過來，她正在吃今兒早上剛做好了蓮子糕，滿嘴的屑。
她的頭頂在燕綰的下巴上，看見宋嵐，很是自來熟，張口就喊：“嵐哥哥，要吃蓮子糕嗎？”
對面宋嵐聽了一驚，連忙對着兩姐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表示秦媽媽也在裏面，是不允許自己吃這樣的零嘴的。
燕染看懂了她的手勢之後，表示了深刻的同情，說：“嵐哥哥你好可憐，母親雖然也管着我，不過我吃兩塊還是可以的，”仰頭又說：“姊姊，我們給嵐哥哥一塊兒吧。”
說罷，就從手帕上撿了一塊最大的，就要遞過去。
宋嵐連忙拉攏帘子，以防被秦媽媽發現，伸手接過，不想這時候馬車卻忽然一抖，宋嵐沒防備，手中的蓮子糕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這時候，一個青色的影子剛好策馬過來，也不知如何在兩輛馬車中擠進來的，看來此人馬術精湛。
馬術精湛的某人一把撈住蓮子糕，送到了宋嵐的手裏，宋嵐一驚未定，又被這人一驚，張口痴痴地，忘了塞到嘴裏。
燕綰定睛一看，竟然是雙胞胎之一。
燕綰進城，雙胞胎自然跟着，這會當是給在葉雲身邊，不知如何過來接了塊兒蓮子糕。
不知是常平還是常安的雙胞胎之一露了一手之後，就笑看着燕綰說：“大小姐，屬下來給小姐送東西的。”
燕染睜大了眼睛，驚嘆：“常平常安你馬術真不錯！”
這兩人長得極為相似，寨里的人時常分不清，燕染就連着他們的名字一起叫，反正不是常平就是常安。
那少年神采飛揚，很習慣地看着燕染說：“二小姐，屬下有東西也給您哪。”
“哇！是什麼？”
燕染極為期待，目光搜索着對方的手上，看這次是什麼。
那少年卻沒答話，勒着韁繩靠近燕綰的羊車，邊走邊說：“大小姐，剛剛才來的消息，那一行人已經出了蜀中的地界，果然是往陝西去了，一路上倒是沒怎麼停過。不過姚潤豐在出蜀中之前倒是在一家花樓宿過一晚，其他人沒什麼動靜。”
這時候的消息讓燕綰稍稍沉思了一下，問：“還有嗎？”
“嘿嘿，大小姐果然厲害，”少年吹了一聲口哨，說，“我們的線人偶然間查到了劉家小姐的行蹤，是徑直回了京城，另外一位顧家公子原本是遠遠地跟在她後面，只是跟了一天之後就折道了，如今看來，正好也要過陝西。”
“我知道了。”燕綰對着少年點點頭。
那少年沒有立即走，從腰間摸出一個油紙包，扔給燕染說：“二小姐，這是方才出門的時候祝嬸嬸給我的，說你昨日被夫人拘得狠了，今兒早上特特瞞着夫人給您做的糖人兒，這會兒正好。”
“哈哈，祝媽媽果然最關心我。”
燕染興高采烈地打開了紙包，見是一個畫成她的模樣的糖人兒，十分可愛，當下一口就咬了下去。
不知是常平還是常安勒馬離開后，道路已經寬了起來，宋嵐的馬車已經看不見他的臉，燕綰也拉了帘子。
車外已經開始喧囂了起來，看來是已經離進城不遠了。
燕染開心地計劃着在城中的行程，沒了安氏拘着她，她這會都要飛起來了。
不多時，外面有開始幽靜了起來，該是到了燕家的宅邸了。
沒多久，車停了，帘子拉開，燕綰先出去，就看見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不過一張滿臉笑意，一張倒是木木訥訥的。
扶着那對雙胞胎下車的時候，隨行的人們已經開始熱熱鬧鬧地搬行李，燕綰看着這間院子，抬頭兩個大大的字，燕宅。
看來燕聞的確在城中規規矩矩的，總不像來時一樣，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寫着燕家寨。
燕綰去京城的時候，在城中還不是這裏的住宅，這裏看上去大了許多，該是新購置的，看了一眼，燕綰就牽着燕染進了院子。
不得不說，這院子的佈置十分巧妙，曲曲折折，花草掩映，清雅得像是江南的園林，燕綰對於這間宅子的外觀越看還是越滿意的。
這會是秦媽媽主管着內務，熟門熟路的將幾位小主子安置好，兩姐妹自然一間院子。雲驍之前的院子不大，所以在旁邊就辟的是宋嵐的院子，幾個小輩們都緊挨着，一家人，沒什麼條條框框。
午時用了飯，燕綰小睡了一會，起來就沒看見燕綰的人影兒了，那頭雲驍自然也沒在，不知為何，陳前幾日竟然沒有一起過來。
原本燕綰有些擔心，後來問過了秦媽媽，知道是有人跟着的，才放了心。
進門的時候，雙胞胎就說了葉雲吩咐下午兩個人帶着燕綰逛逛，燕綰多時沒回來，對此提議也很中意。
正打算着什麼時候叫雙胞胎的時候，看見宋嵐過來了。
燕綰對他身邊沒有跟着秦媽媽打趣了幾句，宋嵐就紅了面頰說秦媽媽一時忙不開，他才得以過來她這裏看看。
燕綰請他坐下，問了他幾句，他中規中矩地答了。
一時間沒人說話，燕綰便問他是否可以下午一起逛逛，也好帶他看看這城中的風土人情，宋嵐忙不迭地答應了，便又沒話說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尷尬，燕綰又起身為他沏茶，正砌好時，聽他驀地說：“聽說你十分喜歡音律。”
“也倒不用這樣說，幼時時時看見母親父親擺弄樂器，合奏曲目，於是就一起吹了笛子。”燕綰想了想，“是不是聽其他人說的？”
宋嵐怔了怔，點頭。
燕綰於是說：“我倒是十分喜歡吹笛，父親喜歡這些，我便順着他的意思。怎麼，要聽我顯擺顯擺？”
眼看着宋嵐這樣害羞的模樣，燕綰就忍不住打趣。
沒想到宋嵐一本正經的點頭，看着燕綰，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笛子是燕綰隨身帶着的，燕綰不推辭，當下就隨意吹了幾首曲子，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自幼受到熏染，也能吹出一番意思。
吹完看着宋嵐，見他又是獃獃地，不知在想什麼，就輕輕地敲了敲笛子。
少年像是被驚醒一般，說：“我在外祖家也時常聽人吹笛，原本也想試試，只是外祖說我氣虛，不適合這樣的樂器，就沒再提起。不過，你吹得這幾首曲子我卻是沒有聽過的。”
“這是我母親自己譜的曲子，你自然沒有聽過。”
“這曲中節奏輕靈，起承轉合讓人意想不到，實在是引人入勝。”
燕染聽到這樣高的評價，也不答話，低頭笑笑才說：“我這樣的年紀，哪裏能吹得出其中的意味所在，不過都是技巧罷了。”
宋嵐低頭喝茶，似乎十分中意燕綰沏的茶。喝了一口又說：“我卻十分喜歡，姊姊不如再吹幾曲。”
燕綰欣然答應，她平日裏並沒有時常在人面前弄笛，對於宋嵐，一直當他是弟弟，自然行為上就沒有拘謹。
笛聲悠揚，有小調，有套曲，或輕快或明麗，一些耳熟能詳的曲子在燕綰的唇下卻能有不一樣的吹奏之法，宋嵐本就是個極為安靜的性子，品笛這件事他做得十分暢快。
不多時，燕綰一曲一曲地吹着，知道看見雙胞胎的身影。
不知是常平還是常安帶着一個包袱，在門口饒有興味地聽着，後面正緩緩走過來雙胞胎的另外一個。
門口的人給燕綰行了一禮，也不管燕綰是不是沒空理他，開口嚷道：“大小姐，葉師好不容易給咱們放假了，大小姐就帶咱么出去遛遛唄。”
另外和他一樣服色的少年沉默地走過來，低頭行了一禮，手中拿着幾把遮陽傘。
這樣兩人同時出現，就能看出沉默的是哥哥常平，跳脫的就是萬事精常安了。
燕綰看了一樣遮陽傘，私心裏覺得常安這樣的性子果然不可靠，這對雙胞胎果然很互補。
剛掃了一眼，常安又開始了：“大小姐，我聽說二小姐和雲公子可是腳沒沾地兒就出去了，咱么什麼時候出去啊？我們兄弟平時都被葉師管着，今天這樣好的機會，我帶着大小姐和宋公子出去啊，岳城啊，我熟呢。”
“既然如此，那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