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慢慢追

第五十章 慢慢追

“初遇”咖啡店在丁字路口的轉角處,清爽透亮,淺藍、柔粉、草綠,都是鮮艷明媚的色彩,像一個活潑歡樂的少年人,忽然出現在小鎮古樸典雅的街道上。

與寒喜歡這一抹亮色,店裏的咖啡也不錯,味道不像傳統咖啡那麼厚重,一杯下肚,把胃都墜了幾分。

隔三差五,她會選擇中午放鬆一下,一路走去咖啡店,有時就在店裏吃漢堡加咖啡,看着來往行人發獃。有時打包回學校,坐在草坪上邊吃邊看蹦蹦跳跳的小鳥。

今天她照例點的是烤雞肉潛水艇三明治,拿鐵咖啡,一個金髮瑞士男孩幫她點完單,然去後面的廚房準備三明治,另有一個男服務生背對着她在打咖啡。

與寒抱着胳膊等在櫃枱前,目光隨意地掃過玻璃櫃裏各種漂亮的馬克杯,溢出去的視線捕捉到打咖啡服務生地背影。她的神經陡然緊繃起來,像是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某種記憶被激活了。

烏黑的頭髮,身高,寬闊的肩膀,哦!

她呼吸加快,手指不自覺握緊自己的胳膊。

不可能!碰巧而已,學校里的亞洲面孔也越來越多,上次在酒吧不就弄錯了嗎,不要慌。

與寒換了個姿勢,左手捏住右手的手腕,三明治已經包好放在了櫃枱上,她還要等她的咖啡。

咖啡機嗡嗡轉動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男服務生的胳膊動來動去,給咖啡加奶,杯套,扣蓋子,動作很流暢。在將要轉身的一剎那,與寒覺得他的肩膀很明顯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做了一個深呼吸。

她不自覺也跟着吸氣,一口氣還沒吐出來,服務生轉身,烏髮、黑眸、輪廓深邃、連成一線的三顆小痣,與寒一陣眩暈,手裏的錢包幾乎拿不住。

她像被凍住了一樣,站在那,腦子裏反反覆復只有一個疑問,慕容栩難道有孿生兄弟?

慕容栩也很激動,一個月前,沈錚走後,他買下了這家店,然後就在這裏學着做咖啡。他小心翼翼躲開與寒,只是偷偷看她幾眼已經讓他滿心歡喜,心裏打着歡樂的小鼓,備受煎熬的369天,思念、寂寥都被填滿了。

他學做咖啡,收拾店鋪,像一個真正的店長,用心地經營着這家小咖啡店,為的就是轉身和與寒重逢的一刻。他買了生意,學了手藝,就是下定決心,他是什麼都不要了,只要她在這裏,他就可以守在這裏,永遠。

面前的與寒更漂亮了,斜剪的劉海沙沙打在額頭上,齊肩的頭髮隨意地披在肩頭,右耳帶着流蘇的耳墜,左耳是一顆耳釘,她看起來性感極了。

微微睜大的眼睛滿是驚訝,呆得有點可愛。

後面有顧客排起了隊,慕容栩拿起櫃枱上的三明治和咖啡,遞給與寒,他微笑着說:“小姐,您的咖啡和三明治。”

與寒夢遊一樣接過她的午飯,然後飄着走出咖啡店,出店走了十幾米遠,她才如夢初醒,很想回去再看一眼,潛意識裏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是慕容栩,但是她看到的景象又讓她懷疑這種可能性。

他怎麼可能在離她學校五分鐘路程的咖啡館打工?動作熟練又流暢?

她的心咚咚亂跳,很怕再想下去,萬一不是呢?也許她產生了幻視,她腦子一團亂,沒有回去確認的勇氣。

她忽然發現自己走錯方向了,她不敢原路返回,那意味着要再次經過“初遇”,她選擇了繞路,走了足足十五分鐘才回到學校。

有這十五分鐘魂不守舍的機械式移動雙腳,她終於可以平靜一點,她覺得什麼都不要猜最好,就因為剛才那幾秒鐘的對視,和她心裏那個人扯上了一點點關係,這家咖啡店對她的意義天翻地覆,成了洪水猛獸,她決定不再進入、光臨和經過了。

整整一個下午她的腦子是亂的,連帶着手腳都笨了起來,實驗室的儀器都不會用了,連連出錯。

莉亞擔心地問:“寒,你怎麼了,你看上去迷失在哪裏了。”

與寒搖搖頭,說沒事。

不過終於在第三次輸錯數據時,她停了下來,決定今天早一點收工。

出了實驗樓,深秋的季節,日光很短,暗淡的天光下,一切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細小而冰冷的風往袖口領口鑽,與寒拽緊呢絨短大衣的領口。

沿着林蔭道走了一會兒,前方的梧桐樹後轉出來一個人影,隨着一聲輕喊,擋住了她的去路。

“與寒。”慕容栩的舌尖發顫,心裏翻滾了無數次的名字,已經太久沒有通過聲帶振動,從舌尖滾落而出了。

能喊出這一聲,心裏便有了春暖花開,他等着面前的人給他回應,就是那麼貪心,他還想要夏日繁花。

忽然路燈亮了起來,剎那間,連成一片綿長的燈線,長得像與寒這369天的孤寂,像她從S市到北歐小鎮的旅途。

而那個她想着、念着的人,沿着暈黃的燈帶,緩緩走到她的面前。

她做不出任何反應,這一刻太魔幻,突然出現的人影、熟悉的輕喊、倏忽亮起來的路燈。

她又發起了呆,慕容栩忽然覺得等她反應是一種殘忍,他輕輕嘆息,靠近,伸開雙臂環住細細發抖的身體,他把她裹進自己的懷裏。

他的懷抱暖得讓與寒想哭,她靜靜地讓他抱了一會兒,輕輕掙開了,她後退了小半步,揚起臉:“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慕容栩很想吻她勾着一泓秋水的眼睛,他剋制住衝動:“分手了,就不能重新追求你嗎?”

可以嗎?

與寒不確定,她把雙手插進大衣口袋,眨着眼睛看他,她每多看一眼,心裏的發條就鬆了一圈,可是腦子裏的警報卻響了一拍。

當警報的頻率終於超過了閾值,她移開目光,強迫自己恢復理智:“你來這做什麼?”

“我來定居的,”慕容栩不打算給她太多壓力,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來,“在默克街租了房子。”

“定居?”與寒覺得不可思議,“你父親同意?”

“同意,公司現在都是他管。”慕容栩答得很輕鬆。

這什麼情況?那麼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導致他們分手的理由都不存在了嗎?

不,無論如何,他踩過了她的底線,她不應該原諒他。

與寒面色恢復如常,沒什麼表情,淡淡說:“與我無關。”

說完,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慕容栩回頭,秋風吹過,滿地黃葉在與寒腳下蠢蠢欲動,似掀未掀,齊肩的髮絲揚起,繃緊的肩頭,挺直的脊背,與寒腳步匆匆,處處透露着她的緊張和不安。

慕容栩摸摸鼻子苦笑,想起他們初遇時候的情景,也是突然一句“與我無關”。

沒關係,好歹今天還抱了一下,慕容栩很滿意。

莉亞發現與寒最近很奇怪,每天都像在搞諜戰一樣,上哪兒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尤其古怪的是,她怎麼都不肯去“初遇”了,就算只是經過那家店面都不肯。

“寒,你在苦惱什麼?”莉亞忍不住問她。

與寒正往試劑里加染色劑,她手很穩:“為什麼這麼問?”

“覺得你在躲避什麼?”莉亞觀察着她的臉色。

這麼明顯嗎?

與寒小小嘆口氣,蓋上試劑瓶的蓋子,抱在手裏輕輕晃着:“我的前男友,現在在初遇打工。”

莉亞眼睛亮起來,太有意思了,背後的故事一定不得了:“為你而來的?”

“我不知道。”與寒有點茫然。

當天中午好奇的莉亞光顧“初遇”,為了仔細打量那個英俊的亞洲人,她在店裏足足逗留了十分鐘。

走廊的開放小廚房裏,與寒結果莉亞給她帶的咖啡和漢堡。

啜了一口咖啡,莉亞神秘地說:“寒,你眼光不錯,那個男人很迷人。”

與寒心裏很矛盾,很想聽她多說點,又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嘆着氣喃喃地說:“分手一年多了。”

莉亞嘟起嘴:“哇~~一年後竟然能在瑞士的小鎮重逢,太奇妙了,”莉亞的表情很誇張,估計在那胡亂杜撰與寒的故事,“我對他印象不錯,他給我打包的食物飲料放得整整齊齊。”

與寒苦笑,慕容栩從來都是喝別人泡的咖啡,什麼時候做過這種服務生的事,他究竟要幹什麼呢?跑了大半個地球來這裏定居,靠當個咖啡店小職員生活?

她覺得無法理解。

今天是周五,在莉亞的強烈要求下,與寒和她一起去了小酒吧,她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喝一杯。自從上周見過慕容栩,她的神經綳得太緊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挑起一些頭髮編起來用發卡固定,同款耳墜,湖藍色套頭衫,短短的只到腰,緊身牛仔褲。

看着鏡中的自己,她有些好笑,她在期待什麼?

慕容栩是在她喝第二瓶啤酒的時候,推門而入的。與寒人很清醒,但意識有點飄。

她竟然朝慕容栩抬了抬酒瓶,莉亞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當她來來回回的目光距離越來越短,那個黑眸黑髮的男人走到了與寒面前。

莉亞揚着眉毛,朝慕容栩笑笑:“找寒?”

慕容栩點點頭,與寒胳膊支在吧枱上,單手托腮,目光落在酒瓶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莉亞剛想拿胳膊肘捅一捅與寒,與寒忽然回頭,盯着慕容栩的臉。

她看着他黑黝黝,泛着柔情的眼睛。

她的目光往下看去,修身的T恤,因為身材好,普通的T恤穿在他身上很有型,海藍色修身卡其褲,又長又直的腿。

見鬼,她渴望他的身體,一定是酒精的作用!

她的身體很誠實,舌頭像是產生了獨立意識,吐出了一句打死她,也不會用中文說的話。

“Doyouwantsomethingthatcouldlastto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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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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