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有牛名大王
荒野上的天空陰沉沉的,稀稀散散的雪花被風從天邊陰暗處一點一點吹落。
青城西北三百餘裡外的山嶺間荒蕪小道旁,幾隻枯鴉攀在老樹枯枝上哆哆嗦嗦的顫抖着。寒冷的冬季,空中發寒的空氣中夾雜了幾許飄零的雪花,幾隻枯鴉在風雪中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企圖借相互間幾許溫存的熱量挨過這個暴風雪將要來臨的寒夜。只是夜漸寒,風漸冷,平時看起來頗為厚實的羽毛,在此時看來卻捱不過寒氣的侵蝕。
彷彿冬日的嚴寒已經將黑色羽翼下最後一縷精神也一點一點拔出、腐蝕。枯鴉仰着脖子,直愣愣的望着頭頂黑壓壓的天空,灰白色眼球里的黑色瞳孔驟然緊縮。如同畫卷里畫的那樣,幾隻展翅的飛禽,白眼瞪青天。當最後一點溫暖失去時,微風吹過,枯鴉零亂的羽毛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荒野上,整個冬日陰沉的天空下,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哀絕。
在這片沉悶的荒野上,山丘后卻忽然拐進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在名叫莫天的中年壯漢身後還似背着一個藏在襁褓中的嬰兒。
莫天,穿着厚厚的皮襖,手裏提着一個由精鐵鍛造的嶄新劍匣,邁着闊步踩着還未融化的積雪,一步步走到老樹下,望着頭頂樹榦上僵硬的枯鴉,除了低聲嘆氣,實在是無心搭理。
眼看暴風雪就要來了。
可離這最近的青城還有整整一天的路程。
這全因為手中這隻笨重的劍匣,以及身後緩步跟隨,年僅四歲的兒子莫邪。莫天本是楚家堡的侍衛長,身為楚家堡侍衛長、楚家堡唯一的二流劍士,他在楚家堡大劫前遵從老堡主囑託,帶着劍匣,背着剛剛滿月的少堡主連夜逃往青城。因擔心兒子的安全,莫天沒有聽從老堡主的建議,匆匆將莫邪帶離楚家堡,並隨其一路北上前往青城
誰知就是因為自己年僅四歲的兒子,使得之前定下的計劃一變再變。莫天背上背着少堡主,手中提着沉重的劍匣,此時看到年僅四歲的兒子在厚厚的積雪中艱難跋涉,實在是無法狠下心,將其留在前途未知的楚家堡中。只是在走出楚家堡幾百裡外后,莫天這才意識到,身後只能費力抬腿邁步,在厚厚的積雪中緩慢前行的兒子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可此時身處荒郊野嶺,周圍幾十里內不見煙火,況且即使有人家,在這個混亂的年代,莫天也實在是不敢將只有四歲的莫邪交給別人收養。
望着手中被老堡主狠狠囑託過的精鐵劍匣,莫天只能暗道可惜,若能將劍匣丟棄,自己至少可以騰出手來,提手抱着莫邪,以自己二流劍士的速度,至少可以在天亮之前趕到青城城下。可這劍匣卻是老堡主千叮萬囑之物,實在在是丟棄不得。
正茫然,突然看到年幼的兒子從身前急匆匆跑過,來到枯樹下舉頭仰望着老樹枯枝上僵硬的枯鴉。積雪過厚,莫天看著兒子趔趄的腳步,禁不住脫口說道:“小心。”
四歲的莫邪,留着一頭亂糟糟的短髮,大概是出生時,天降異象的緣故,僅僅四歲的身體雖然矮小,比起同齡人卻要高出一頭。莫邪走到樹下,顧不上拍去身上沾染的雪痕,仰着脖子,盯着樹上的枯鴉,頭也不回的說道:“爹,如果我們再這麼走下去的話,是不是我們也會跟它們那樣凍死在荒野上?”
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莫天自是知道,兒子與別人的不同之處。此時面對莫邪偏於成熟的言語,莫天並沒有留露出太多的驚訝。
莫邪微微吁了口氣,輕嘆道:“我估計,如果我們連夜趕路的話,應該能在暴風雪來臨前趕到青城。”
“爹,你帶着小飛先去青城吧。”不知莫邪聽到莫天的話沒,莫邪依舊如故,頭也不回的說道。
“那你呢?”莫天皺着眉頭,望着天邊那塊格外陰暗的天空說道。
“我?我當然是在這裏等爹你啊。”莫邪輕輕晃動着枯樹枝幹,說道。
撲哧,撲哧。
莫天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剛好被從樹上掉落在雪地上,發出異響的枯鴉打斷。
微微沉默后,莫天說道:“好吧,我把劍匣也放在這,你在樹下挖個雪窩,挺一晚上,我很快就會回來。”
“記住,別亂跑!”
裹着老爹剛剛脫下的皮襖,莫天窩在老樹下的雪窩裏,攤開手掌,察看起掌心的命紋,輕輕低語道:“在荒野上等一個晚上,老爹,你還真是放心呢。”
冬日的荒野,因多日積雪未除,野獸大多會因儲糧不足,趁夜晚來臨之際外出覓食捕獵。當天漸漸黑下來的時候,天邊荒野上時不時會傳來幾聲野獸蒼涼的嘯聲。
莫邪大概是因為寒氣侵蝕的緣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時剛好有野獸的叫聲從遠處傳來,看着一旁雪地上歪歪斜斜躺着的幾隻枯鴉,莫邪莫名間感到周圍的氣氛平添了幾分詭異。
“幾世輪迴后,雖見慣了生離死別,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葬生於野獸之口。”莫邪輕聲低語。
“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承諾嗎?雖九死尤不悔?”莫邪盯着眼前的幾隻枯鴉,接著說道:“哪怕這個承諾需要拋棄自己幼小的兒子,哪怕是一個不知結果的承諾,是信義還是愚忠?”
就在這時,莫邪忽然感到腳下硬實的地面輕輕震動了一下,之後緊接着又是一下。隨着地面上傳來的震動漸漸加劇,莫邪禁不住屏住呼吸,心頭直問:“怎麼回事。”
當莫邪藉著玄青色的月光以及積雪的映照看清來人的面目時,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還未發育完全的大腦接受不了某些東西的衝擊,或許是因為身體受寒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來人常年沒有刷牙的緣故,當莫邪抬頭剛好對上來人咧嘴一笑的大臉時,終沒能把持住,暈了過去。
臨暈過去前,莫邪隱約聽到,那人啞着嗓子說道:“咦?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咦你妹呀!”莫邪陰陰沉沉的腦海中,喃喃低語聲,輕輕回蕩着。彎月漸漸爬上枝頭,故事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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