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多了
符金釧看着一臉壞笑的李茂麒,小心臟突突地跳快了些。
她擰了李茂麒的臉一把,瞪着眼睛說:“什麼麻煩,快說。”
李茂麒向後瞥了兩眼,小聲地說:“金釧,咱們身後那兩位,一個是我的姑姑,一個是看着我從小長大的田姨,現在跟我過去打個招呼怎麼樣?”
“我……”
符金釧低着頭,渾身上下看了看,摸了摸臉,感覺臉有點發燙,她飛快的坐回木椅子上,端正身姿,白了一眼,說:“你怎麼不早說,這下我可丟人了。”
方才來到飯店的時候,她對李茂麒可沒少做親昵的舉動。
“去不去?”
“現在不去,一會我那兩個長輩也得叫你去見個面。”
李茂麒嘿嘿直笑。
符金釧平時活潑的很,現在卻變成一副乖寶寶的小模樣,臉紅了,羞澀地說:“先說好了,我可不是你女朋友,咱兩就是正常的工作關係。”
“你想多了。”李茂麒淡淡道。
這話聽着很不舒服,符金釧氣的狠狠地瞪過來,“會說話不!”
“走。”
李茂麒拉了拉符金釧的手,幫她小心的挪開椅子,並走在最前面。
“姑姑,田姨,你倆怎麼坐在一起吃飯。”
李茂麒調笑着說。
“臭小子,我看你是欠打!”李敏儀起身揪着侄子的耳朵,笑着又說:“怎麼說話呢。”
“親姑,疼!”
“我看你是不知道什麼是疼。”
田宗影的目光卻是落在符金釧這邊。
“茂麒,這位是?”
李茂麒好不容易從姑姑手底下逃脫,他捂着耳朵,吸着涼氣,得意地說:“這位是我公司的法務,符金釧律師。”
符金釧羞答答地走上前,臉更紅了,聲音顫抖着說:“兩位阿姨,你們好。”
“這丫頭,可真是漂亮,比陳薇好看。”李敏儀將符金釧拉到自己這邊,上下打量。
田宗影也盯着看,並高興地說:“還真是,比陳薇高,身條也好。”
“兩位,我說兩位,”李茂麒看着符金釧的臉紅的快要燃燒了,他趕緊截住兩位長輩的胡話。
“我和符律師,是十分清白的業務關係,你倆可別想多了。”
李敏儀把符金釧拉到自己座位旁邊,田宗影坐在另一側。
“符律師,有對象沒有?”
李敏儀盯着符金釧的臉,看來看去。
“沒有。”符金釧真想掙脫眼前阿姨的手,直接跑出門。
哎呀,太緊張了。
她的小心臟,快要跳出喉嚨口了。
“我是茂麒的姑姑,你就得我家茂麒怎麼樣?”
李敏儀乾脆地說。
“金釧,我是看着茂麒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特別好。”田宗影給符金釧倒了杯水,淺笑着說。
“我……”
符金釧沒想到這兩位阿姨這麼直接,平時說話伶俐的她,腦海一片空白。
“你倆處一處吧。”
符金釧臉快黑了,聲音像蚊子一樣,她低着頭說:“嗯。”
“李茂麒,過來。”李敏儀滿意的笑了。
上次在筆落村,他哥哥就拜託她幫忙給茂麒介紹對象。
張婉瑩的事,甄彩告訴了李茂鱗,李茂鱗自然十分開心地告訴父母。
李來富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很不甘心,卻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和李敏儀說,讓在政府上班的這位妹妹幫忙給二兒子介紹對象。
李敏儀也用心,把陳薇介紹給李茂麒認識。
沒想到這兩人,八字不合。
一見面就鬥嘴,現在呢,基本不聯繫。
李敏儀也是死了心。
今天忽然看到李茂麒和一個淺藍色西裝的氣質女孩在一起,她的心思格外活躍。
這個叫做符金釧的女孩,膚白貌美,身條真好,她小時候,就是羨慕這樣高挑的女孩。
女孩子好看不好看的另說,身條高一些,再來點氣質,幾乎無敵。
李敏儀自己長的不高,但勝在五官耐看,聲音酥甜。
體型呢,都四十的人了,保持的和二十歲沒什麼區別,勻稱苗條,青春氣息滿滿。
這時候,還多少有些大齡男青年追求者。
但李敏儀絲毫不感興趣。
她忘不了那個男人,這是她人生的堅持,不會改變。
此時,她看着將頭幾乎要鑽到桌子底下的符律師,咯咯直笑。
“符律師,怎麼害羞呢。”
田宗影插了一句。
自從妻子走了之後,田宗生的日子,開始變得艱難。
兒子的功課做得好,他這方面比較放心。
難受的是,孩子總是哭,要找媽媽,還說爸爸做的飯不如媽媽做的好吃。
尤其是媽媽做的炸醬麵,那個香味,爸爸怎麼也做不出來。
孩子晚上會做噩夢,精神頭也不好。
班主任老師曾把田宗生叫過去好幾次,說孩子的事,再這樣沒精神下去,可要耽誤功課了,
是不是要找個心理醫生給孩子看看。
田宗生聽了,很着急,他帶着孩子去了好幾個醫院,終於找到一位心理醫生。
醫生告訴他,孩子的心理沒問題,估計是因為母親去世,一時半會難以接受,時間長了就好了。
田宗生反問,孩子的媽媽都已經去世三個月了,怎麼還過不去這事?
醫生接下的話,讓田宗生難以接受。
醫生說,實在不行,你給孩子找個后媽,我看你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找個小媳婦,挺好。
田宗生搖搖頭,他說,不行,怕后媽對孩子不好。
醫生說,找熟悉的人,最好孩子認識的,不過,這樣的人不好找,哪裏有那樣的寡婦。
田宗生瞪了醫生一眼,沒再琢磨,帶着田紅星離開。
孩子回來后,好了些,但還是不打愛吃飯,做不好的夢的時候卻少了些,勉強能應付日常的功課。
一到了晚上,田宗生就會覺得心空。
他經常坐在沙發上,看着書房裏明亮的燈。
那是兒子在寫作業,他還能聽到筆寫在紙張上的沙沙聲。
牆上依舊掛着黑白結婚照,電視機旁還有一對棕色的小豬兒,衣架上還有妻子的外套,圍巾,下方是紅色的拖鞋。
那天之後,田宗生再也沒開過電視機。
妻子在的時候,會在飯後給他沏一壺金駿眉,打開新聞頻道,陪着他說話,看新聞。
有時候,妻子會進書房看兒子寫作業,給兒子講些功課。
到了十來點鐘,兩個人泡腳,互相給對方擦腳,有幾回為了誰去倒掉洗腳水爭吵,輸的總是妻子。
每天早上,妻子都會為一家人做好早飯,熱氣騰騰中,一家人開心的吃上半小時。
孩子愛喝粥,他愛吃面,妻子平時愛吃米飯。
家裏的米,換成絲苗米。
家裏的面,是父親從家裏寄過來的陝西面。
廚房裏放了多樣的豆子,還有中藥,比如芡實,山藥,當歸之類,這些多用來給兒子熬粥。
妻子喜歡放粥里放些茶葉。
他說了幾次,現在的茶葉是炒茶工藝,跟以前的煮茶不一樣,做粥不是很合適。
妻子不聽,很固執。
田宗生每每想起這些,淚水便模糊了臉。
秀冰是個好人,挺好的人。
他看着窗台上妻子栽種的君子蘭,高大健美,又長了一葉。
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曾學過歸有光的《項脊軒志》,其中寫着:“吾妻來歸,時至軒中,從余問古事,或憑几學書。吾妻歸寧,述諸小妹語曰:”聞姊家有閣子,且何謂閣子也?”其後六年,吾妻死,室壞不修。其後二年,余久卧病無聊,乃使人復葺南閣子,其制稍異於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這些天,公司給職工們蓋的宿舍樓,正在交工。
每家都分到了三室兩廳的房子。
大夥感激公司的掌舵人,輪流着請田宗生去家裏吃飯,慶賀喬遷之喜。
田宗生平時也愛和戰友們一起吃飯,但妻子走了之後,他有些厭食,多數推脫。
戰友們也明白,不再強求。
但招娣和司機小王的請客,他不能不去。
這一對,是妻子幫忙結成婚的,兩家平時的來往也多,關係好,不去不合適。
到了晚上,都市的霓虹燈眨起多彩的眼,白白的彎月越過柳梢升起來的時候,他把兒子安頓好,便起身來到招娣家。
小王很快的打開門,熱情的招呼田宗生進門。
他一進來,就看到沙發上坐姿筆直的李敏儀。
“敏儀,你也來了?”
李敏儀一看到他,嘴角立刻彎起好看的弧度。
“宗生,來,坐下。”
李敏儀接過田宗生的外套,掛在衣架上。
房子裝修簡單,白牆,實木桌椅,傢具不多,就客廳一排大黑皮沙發,算是數得上的。
“敏儀,你和我一樣,也來吃飯嗎?”
田宗生看着小王和招娣都繫着圍裙,在廚房裏忙活,他笑呵呵地說。
“是啊,招娣請我來的。這幾天我幫了她一點小忙,所以請我喝酒。”李敏儀俏皮地說。
她今天穿了一身深黑色的套裙,胸前別了一枝暗紅色玉蘭花胸針,長靴及膝,看上去很優雅。
田宗生看着眼角已經生出魚尾紋的李敏儀,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在竹林賓館,那時候的敏儀,青春活潑,知性可愛。
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
他算了一下,整整十九年。
他和李敏儀認識都快二十年了。
“哈哈,請你喝酒,咱們兩個可從來沒有在一個桌子上喝過酒。”田宗生聽着李敏儀打趣的話,心情好了不少。
聽着田宗生的話,李敏儀的眼睛裏,忽然泛出明亮的光彩。
她微傾着頭,小聲說:“小女子願與你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