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凌雲
夜幕降臨,娛樂街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迪斯科最盡頭的包間裏。
沈星禾窩在角落的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根烤玉米,一邊啃着一邊看着正在一個勁喝悶酒的沈莫。
而沈莫的兩個死黨孫左洋和陳嘉瑋正在一旁瞎白話,沈星禾當八卦聽着。
“沈莫,以前你一根筋喜歡肖銘研的時候,我就沒好意思說,她有什麼好的,不就是學習成績好一點,除此之外那裏配得上你?”
“就是,一天到晚裝腔作勢吊著你,用得着你的時候就沖你勾勾手指頭,我特瞧不慣她那樣子,要不是看你的面兒上,我早跟她翻臉了。”
“你看看今天肖銘研在陳凌雲面前那樣?我都沒眼看!陳凌雲越是不理她,越跟狗一樣的在他面前打轉。”
陳凌雲?
聽到這個名字,沈星禾脖子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吞咽的動作一頓,眼珠子轉了轉,“你們剛才說的陳凌雲是個怎麼樣的人啊?肖銘研竟然喜歡他不喜歡沈莫?”
陳嘉瑋馬上回頭跟她普及,“用沈莫的話來說,就是爛人一個。”
沈星禾沒忍住問,“他做了什麼?”
“高一寒假的時候,他把人打殘了。”
沈星禾周身一片冰涼,沉默片刻才開口,“打殘了?”
陳嘉瑋點頭,“嗯,手指頭硬生生給人掰斷了兩根,滿嘴都是血,現場特恐怖,據看見的人說,打的極其兇殘,是不要命的打法。”
關於陳凌雲的這些事迹,曙光的人基本都知道。
“陳凌雲是高二才轉來曙光的,他在來之前就很有名了,雖然來曙光后暫時還沒人看見他打架,但他身上經常帶傷,可見校外恩怨不少。”
孫左洋瞪了陳嘉瑋一眼,“少跟星禾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沈星禾沉默了。
陳嘉瑋有時會信口開河,但孫左洋不是個誇大其實的人,陳嘉瑋說這些的時候,孫左洋沒有否認。
可見都是真的。
沈星禾繼續問,“學校不管他?”
陳嘉瑋說得起勁,便沒理會孫左洋的話,“怎麼管?他成績不錯,又沒在學校惹事,抓不到他把柄,學校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不知道。”
孫左洋見沈星禾臉色微沉,安撫道,“沒事,別怕。”
沈星禾沒有應聲,一時半會還沒消化過來。
“放心,有沈莫這廝在,他欺負不到你頭上來。”陳嘉瑋為了緩和氣氛,半開玩笑道,“再說了,你這麼可愛,誰捨得跟你生氣。”
沈星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那一刻她才清楚的認知到,或許沈莫並沒有誇大其詞。
以前她對陳凌雲所有的了解均來自於青年沈莫的那本日記,記載於他的少年時期。
是她無意中從雜物間翻出來的,上面留下了歲月的痕迹。
在哥哥沈莫的視角里,陳凌雲是個很討厭且充滿心機的人,兩人一直不對盤。
無數的紙張上寫滿了對陳凌雲的憤恨和咒罵。
十八歲的沈星禾閱讀日記的時候,並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好笑的是,原來在她面前表現一派穩重成熟的哥哥,曾經是個愛惹是生非,不受管教的紈絝子弟。
沈星禾像知道了沈莫一個了不起的秘密,也勾起了她的靈感。
她是小說作者,最近創作遇見瓶頸,而沈莫的日記恰好給了她新的思路,於是,她開了一篇以沈莫和陳凌云為原型的小說。
暴躁炸毛二哈狗VS隱忍腹黑心機男。
多麼帶感的人設。
誰知,還沒來得及好好發揮,她就觸電了,等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沈莫十六歲的年紀。
那段灰暗、熱血又肆意燃燒的青春時期。
沈星禾有些心悸。
本來陳凌雲對她來說是個活在文字裏的人,從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那麼近的看見他。
前兩天她等沈莫放學。
校門口不遠處聚集了一幫學生,有曙光的,也有其他學校的。
他們嘻嘻哈哈高談論闊,肆意嘲諷怒罵,滿是年少輕狂,渾然不知天高地厚。
在他們其中她看到一個人。
他穿着校服,指尖夾着一根煙,神色冷漠的站在街邊抽。
眉宇間戾氣重,雖有一副好皮囊,但並不面善。
沈星禾的目光不知覺的在他身上停了一會兒,說長不長,忽然他轉過頭。
兩人四目相對。
看的她沒由來一陣心慌。
在此之前,自己從未見過他。
但又覺得在某個時刻,他用那雙眼睛看過她。
微風襲來,掀起了她耳畔的髮絲。
周圍明明人來人往,他竟準確無誤的捕捉到她的窺視。
她能看出他眼裏的冰凍,非一日之寒。
就是這個人,差點毀了沈莫,令他往後人生為這段時期的任性付出慘痛的代價。
很多年以後,早已經歷過頭破血流的沈莫才恍然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那你們知道沈莫為什麼那麼不喜歡陳凌雲嗎?”
孫左洋搖頭,“不知道。”
但凡牽扯到陳凌雲,一點小事也能讓沈莫火冒三丈。
至於原因,無人知曉。
沈星禾沒作聲,他們便沒有再討論陳凌雲。
“沈莫啊,憑哥們這條件,有的是妞等着你,別傷心了。”
孫左洋和陳嘉瑋你一言我一語,沈莫不知道灌了多少杯酒,眼睛赤紅的盯着門口,一股酸意順着酒意湧上喉嚨。
沈星禾不以為然,這才那到哪兒,她長大后,就沒在沈莫的嘴裏聽說過什麼肖銘研?
可見就是個打醬油的。
嚎幾嗓子就沒事了,鬧不出多大的花樣來。
以後沈莫會遇到他一生的摯愛。
羅麥。
這個暴脾氣,天不怕地不怕,不按常理出牌的沈莫,會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行動,呵護着羅麥的自尊心。
可惜這個差點成為她嫂子的女孩子,忽然有一天決絕的跟沈莫分了手。
分手后的沈莫簡直就是香餑餑,經常有人跟他告白。
因為他們相差了二十歲,沈星禾小時候還充當過沈莫的女兒給他檔桃花。
次數多了,沈星禾都忍不住抱怨幾句。
直到有一天,沈星禾在路過沈莫卧室門口的時候,她看見沈莫拿着羅麥的照片笑了笑——
“你把我調教的這麼好,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麻煩!”
沈星禾太好奇羅麥到底是何方神聖了,能把沈莫迷成這樣,固執的等着一個渺茫的擁抱。
可惜她旁敲側擊,沈莫半個字都不肯透露。
既然現在重來,她一定會想盡辦法,不讓他們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