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事之秋
“啊輝,起床了~”衣着樸素的年輕女子將半碗濃粥放到草屋裏簡易的木桌上,輕輕的叫了一聲在鋪滿稻草的板床上熟睡的清秀少年。
清秀少年剛一清醒,就趕忙將左手懸於眼前,隨即驚呼道:“我書呢?!”
年輕女子看着清秀少年只是輕聲笑笑,走出門外端起盛了水的木盆放到清秀少年的近旁,沾濕布條為少年擦洗手臉。
擦洗間將清秀少年的頭扶起,拿出了他枕在頭下的書。
“夫君,雖然升龍會在即,但也不要熬壞了身子呀!喝完粥再歇會。”
清秀少年握緊書看了看桌上的粥,嘴巴動了動,卻是提不起食慾,下床穿鞋,提書而出。
年輕女子眼角有些濕潤,看着自己夫君的背影,不免感慨道:“啊輝為了升龍會真的是日漸消瘦了。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給他補一補才行!”
阿輝提着書走在河邊,想要看書卻發現看不進去,想起沐祭司說的話:“緊張就去空闊的地方放鬆一下,那裏是神的胸膛,有着可以包容一切的偉力。”
……
河尾站着一個提書的少年,他對着流下斷崖的河流呼喊:“我想要成為一個可以保護我身邊所有親人的人,升龍會我一定會贏,跟你簽訂契約的一定是我!”
……
升龍會分有武場和文場,武場以武力為優,文場以與神的親和度高為優,而阿輝便是文場幾個奪冠熱門之一。
沐族祭司“沐”在龍神像前上香禮拜后,轉身站着神像一側道:“請與神簽訂契約!”
“以地為台,氣為紙,筆為器,血為墨,着五行天令,叩響源神,引族蘊系身,得請神之令。”
阿輝是沐祭司最得意的弟子,所以阿輝跪伏在一眾請神者的中間,顯得格外突出。
可與之相對的是老師的期望和同學的觀望以及在場的所有的沐族族人的翹首以盼。
天空中一道龍影閃過,藍色的光柱從天而降,直入祭壇,將龍神像罩在其中。
從龍神祭壇中生長出一條條細長的藍色觸手,不斷的變長,直入祭壇前跪伏的阿輝等人的體內。
觸手進入阿輝體內就不斷的往身體的心門弛去,觸手很快就到了心前,並停了下來。
觸手頗有靈性的對着心臟輕輕點了三下,就像是去別人家做客時的要先叩門示意主人開門迎客。
心上開了一扇小小的門,觸手在門打開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沖了進去。
心門的出口是一隻巨眼的眼瞳。
無邊無際的星空是心裏世界的主體。
當觸手闖進的那一刻,天上掛着的繁星中的一顆星辰與之遙遙呼應。
“契約簽訂。”
阿輝的身上一閃而逝的特殊韻味是無數人無不乞求的東西—神韻。
阿輝站在禮台上發愣,沒有過多的緊張,只是感覺有些不真實。
不一會一個老人端着一疊紙站在了阿輝的跟前,老人讓他在族契上簽字留名。
阿輝反應過來時老人已經走到下一個人的跟前。
在腦海里不斷的去想簽字時簽的對嗎?手上還憑着記憶來回比劃。
比劃間老人已經從最後一人的位置上走開,走到與他同登台的中年男子旁,將手上的族譜交到了他的手上。
“三年一屆的升龍會我沐族通過文武雙會得文三人,武十人的佳績圓滿成功!”
“現以族令為證,着藍沐軒、藍沐遠、藍沐輝……藍沐鉤入沐族,行別舊禮!”
……
“我們村的阿輝現在可是沐輝!阿變成沐哪是一個字的差別,那明明是一個階級的差別!……”阿輝村子裏跑的最快的清瘦小伙正跟鄰村人大聲交談着。
那唬人的語氣說的就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樣,說的是聲情並茂,讓聽者頻頻點頭。
……三年後
“着祭袍,行清塵禮!”
藍沐輝在沐族禁地里苦修三年歸來,與神靈的契合度已經超越了上任祭祀。
藍沐輝的眼裏是難掩的喜悅,不是登位祭祀的喜悅,是終獲自由的喜悅。
藍沐輝三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家,想那以前每天早上都會有的一碗清粥。
藍沐輝在他師傅也就是上任祭祀的手中接過祭袍,開始祭禮—清塵禮。
“轟!轟!轟!…”
天上悶雷陣陣,陰雲不過剎那便讓人見不得一絲天光。
沐輝抬頭看天,面帶微笑。
一滴雨滴滴落在他滿面春光的臉頰,無聲的回應着即將登山的沐輝。
藍沐輝登上第一個台階,天開始下起小雨。
同時一對身着黑衣的隊伍也從族中離開。
藍沐輝不斷的向上登去,雨不斷的變大變急,山下還留下的人已大多是成年的壯漢。
黑衣人的隊伍在雨天如魚得水的越發快速。
藍沐輝登的越快,黑衣人行的越快。
山下的“沐”對藍沐輝大喊道:“你可以慢一點,天神不會怪你的!”
可在滿天雷雨交織的嘈亂中,他的話並不能傳到沐輝的耳中。
沐輝頂着大雨傾盆的壓力不斷向上攀登,一個打滑差點跌落下來。
已近頂不過三步之遠的沐輝一咬牙,推着水流一口氣不停地向前進發。
雨停了,登頂了。
明媚的陽光照在沐輝的臉上,沐輝貪婪的享受着那份溫暖,放肆的笑了起來。
黑衣人也到了一座村落前。
藍沐輝在族譜上劃掉了自己的“輝”字,再減去已經自行隱去的藍,新一代的“沐”正式登位。
……五年後
沐輝站在更大的祭台上,等着封禮,是水之主族—海族的老祖為其加禮。
沐輝的眼裏不知何時已只剩平淡,一望無際的平淡。
他又不叫沐了,他現在叫“海”。
他因為職務去了每一個依附在海族下的族裏跟他們的祭壇簽下契約。
一晃又是三年,他沒有回海族復職,他消失了,海族也沒有再選祭祀,一切都那樣理所當然,無人問津。
直到族蘊之戰的最後一站,那堪稱諸神之戰的大戰上,才重新看到他的身影。
時隔多年,他已成了眾人眼中的神。
在後世卻無一人能叫上他的名字,只是一個叫阿輝的人在秀竹這廣闊大地的一個山腳下的村莊裏勤勤懇懇的耕作着。
可在面對一個娃娃時,他百年不動的心卻是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