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肆意妄為
虞瑜突然接到沈涼生的電話,對方警告她說以後不準把君華的會員卡借給溫顏,更不許她自己來這裏。
虞瑜被他說了一通,心裏覺得莫名其妙,憑着多年的鬥嘴本能立刻回懟,把沈涼生氣得夠嗆,最後直接掛了電話。
君華雖然是沈涼生的地盤,但這裏什麼人都有,明面上都是衣冠楚楚的權貴人物,可暗地裏被欲.望催化,也許就能變成禽獸,就像唐世茂這種人。沈涼生擔心的是,如果虞瑜也遇到那樣的事情,而他又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這裏,虞瑜會如何,他不敢想像。
也是他狗拿耗子,突然就想打個電話提醒她。
但電話一接通,聽到她的聲音,他就不自覺的又端起他的架子,明明是想好意提醒,說出口卻成了警告。
虞瑜是什麼人,虞家的大小姐,一向肆意慣了,哪能容許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前任。
當初分手,她沒拿他去填海就已經很仁慈了,他現在竟然還敢對她說不許她去君華玩,還意有所指地讓她收斂點自己的行為。
虞瑜氣得直接掛了電話,差點就想去炸了君華豪庭。
冷靜下來后,她突然意識到沈涼生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打這個電話,難道是溫顏那邊出了事情。
和溫顏通了電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後,她才突然有點明白沈涼生打這個電話的來意。
“我覺得沈涼生還是挺在乎你的。”溫顏在電話里說道。
虞瑜和沈涼生都是彼此的初戀,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一起上樑揭瓦,抓狗逗貓,所有調皮搗蛋的事情都一塊兒做過,鐵得不能再鐵的革.命友誼。女大十八變,小時候還是個假小子的虞瑜到了高中那會大變身,變成冷艷個性的少女。
冷艷少女在別人面前都酷得不行,到了沈涼生面前就有點兒不自在。
少男少女春心萌動,兩個人在高一第二學期開始談起了純純的戀愛。
高三暑假,兩個人的關係才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年少天真,兩個人還對彼此許下非卿不嫁娶的承諾。
承諾這玩意都是拿來打破的。
暑假還沒過完,虞瑜就發現沈涼生和另一個高一的妹子在搞曖昧。
妹子倒追沈涼生,沈涼生一開始拒絕了,可妹子鍥而不捨,每天都給他打電話和發信息,偷偷跟蹤他,給他送禮物。
漂亮妹子對自己這麼用心,年少的沈涼生自然覺得受用。
兩個人開始時不時互通電話,每天晚上道晚安。
哪知妹子不甘於此,她想取代虞瑜,成為他的正牌女友。
妹子要求沈涼生和虞瑜分手,沈涼生自然不同意。
軟磨硬泡無效之後,妹子想出了一個奇招。
她發信息給他說,自己現在在學校教學樓天台,如果他不和自己在一起的話,她現在就從天台跳下去。
年少的沈涼生心比現在軟多了,他立刻報了案,然後自己匆匆趕去學校。
當他趕到天台時,看到妹子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站在那裏。見他真的來了,妹子欣喜地撲進他的懷裏,沈涼生下意識地抱住了飛撲過來的妹子,沒想到妹子突然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了他。
沈涼生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着站在原地。
虞瑜聽到消息,和聞風而至的老師、同學,以及剛趕到現場的警.察同志們一起目睹了這一幕。
那一幕太刺眼,一直深深地刻在虞瑜的記憶里。
畫面里,妹子抱着沈涼生的脖子,沈涼生攬着她的腰,少男少女擁吻着,看起來無比美好。
反應過來后的沈涼生趕緊推開妹子,然後,他悲催地發現,學校老師正以一直不認同的眼光看着他,同學們也是一臉曖昧和尷尬,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讓他想吐血的是虞瑜正冷冷地看着他,見他看向她,她轉頭就走。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後面他解釋了,虞瑜表面上也接受了,可心裏始終有一根刺。
再後來,暑假結束,虞瑜提出了分手。
年少都心高氣傲,沈涼生也不例外。
分手那天,他在一家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半個月後,他同意了家裏人的安排,去國外讀書。
從此,他就開始放飛自我,身邊美女不斷。
虞瑜在建寧上的大學,她在大學時也交過兩個男朋友,奇怪的是,都是和沈涼生差不多的類型,長相、氣質,可都沒怎麼開始就結束了。
沈涼生交過無數個女朋友,或者應該說是曖昧對象,但那麼多的女生里,沒有一個是虞瑜那種類型。
和他一起出去留學的還有一個哥們。
有一次,沈涼生和哥們一起喝酒,哥們談到了虞瑜,並好奇地問沈涼生,為什麼這些年他交了那麼多女朋友,那麼多類型,卻沒有一個是虞瑜那種款。
沈涼生可能是喝高了,聽到虞瑜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沉默了很久,良久,才淡淡地笑了笑,說,全世界只有一個虞瑜。
全世界只有一個虞瑜,所以,沒有人能取代她。
後來沈涼生回國,虞瑜倒去環遊世界了,兩個人在地域上再一次完美錯過。
一年後,虞瑜環遊世界回來,開了一家酒吧叫“一隻魚”。
沈涼生猶豫許久后,去了“一隻魚”找她。
多年沒見,兩個人卻沒有想像中尷尬,因為二人默契地找到了一種最能自我保護的溝通方式——互相嘲諷。
從此,兩個人在互懟的路上越走越深。
此時,虞瑜聽到溫顏說沈涼生其實挺在乎她,她心裏不可能不矛盾。
很多分手后想複合的情侶總是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不合適,重新開始就會變得合適了嗎?
她不這樣認為。
事實上她很清楚,當年她和沈涼生的矛盾並不是那個謊稱要跳樓的妹子,那件事只是導火索。兩個人真正的矛盾在於沈涼生從未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他是個風流多情的人,他認為無論他跟多少人曖昧,他始終最喜歡的都是她,兩個人這麼多年的感情無人能取代。
真是徹頭徹尾的大豬蹄子想法!
虞瑜至始至終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她要的不複雜,只是一份純粹的感情。她做不到他的心在自己這裏,身體卻在無數的女人身上。其實,哪有人能真正做到身心分離。
他給不了她,那她就選擇長痛不如短痛。
他在乎她嗎?虞瑜想,應該還是在乎的,正如她也在乎他一樣,但又能如何呢?
溫顏大概了解虞瑜和沈涼生的過去,聽她在電話里沉默,她也有些瞭然,不想虞瑜沉浸在過去的情緒里,她轉移了話題:“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晚上我去‘一隻魚’找你,試下你的黑暗新品。”
“去你的,”虞瑜笑着道,方才因想起過去時光的複雜情緒很快散去,她笑了笑,道,“我這叫獨創,懂?”
溫顏想和虞瑜商量的正是唐欣想找人暗算自己的事情。
既然唐欣想搞她,那她就將計就計。
*
南華別墅項目的設計初稿已出,溫顏公司作為協助方,自然到雲城集團和蕭何的團隊開商討會議。
周五這天,她和團隊一起過來開會。
會議上,兩個團隊就設計稿討論得如火如荼。
主體別墅由慕家設計,其他的則由溫顏團隊負責,風格要和慕家的設計保持一致。
溫顏準備好了幾套方案,都是古典的東方園林風格。
會議桌前,身穿裸色綢緞襯衫搭配黑色職業裙的溫顏從容大方地做着方案展示,坐在會議桌右側第一個座位上的男人從頭到尾面色淡漠地看着投影,似乎都沒看前面的女人一眼。
幾套方案展示完,溫顏微笑着看着場上的眾人,嗓音不疾不徐道:“各位還有什麼問題?”
她的PPT圖文並茂,幾乎做得盡善盡美了,在場的人一時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見無人開口,溫顏將目光看向從頭到尾面無表情的男人身上,臉上的笑意更甚:“蕭先生一直沒說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不方便說?”
男人這才將目光看向她,銳利黑眸沉邃淡漠,半晌,他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溫顏笑得意味深遠,美眸微轉,態度不卑不亢道:“我明白了,那待會我們再私下討論。”
溫顏作為乙方的負責人,蕭何作為甲方boss,兩個人要私下討論方案再正常不過,她說這話,也沒人覺得有什麼問題。
散會後,人都走了,會議室里只剩下溫顏和蕭何。
方才還職業范十足的女人這會正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她走到男人身旁,扯着他的領帶,嬌軟着聲音問道:“蕭先生想在這裏討論,還是去你辦公室討論呢?”
蕭何掀眸看着這個心懷鬼胎的女人,鼻間縈繞着她身上香甜的香水味,絲絲縷縷悄無聲息地鑽進他的心間,男人淡漠的眸子深了幾分。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頜,淡聲開口:“去辦公室。”
辦公室在會議室隔壁,溫顏一身職業,抱着文件夾,從容大方走在西裝革履的男人身旁。
男俊女美,畫面非常和諧,但兩個人的神情都太淡定,以至於並沒有人往其他旖旎的方向想。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男人率先走進去,溫顏很是規矩地等着男人進去后她再進去,而後還很禮貌地關上了門。
門被關上,規矩立刻沒了,禮貌變成肆意。
男人坐在辦公桌后的皮椅上,眸色深沉看着面前的女人款款走來,細腰長腿,高跟鞋站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輕響,一下一下像踩在男人的心上。
女人走到辦公桌后,倚着桌沿而坐,雙腿優雅地交疊着,瀲灧美目盈盈地看着面色淡漠的男人。
她把文件夾放在桌上,緩緩勾唇笑了笑,道:“蕭先生覺得哪裏有問題?”
男人的唇角似乎微微揚了下,黑眸閃過淡淡的笑意。
明明是她故意給他製造問題,這會倒還裝模作樣起來了。
這個女人的戲真是多。
他確實覺得有問題,他覺得她就是個問題,最大的問題。
只是這個問題,他卻不捨得解決,由着她在會議上挑釁他,任她在他辦公室里放肆。
“沉默的意思是想要我自己找嗎?”女人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澄澈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個準備拆禮物的孩子,她微撅着嘴,軟着聲音撒嬌,“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找咯。”
蕭何輕嗤一聲,這個女人還演上癮了。
懶得陪她演,他突然抬手,拽住她的手臂。
女人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香檳玫瑰被突然從枝頭折下,以一種突兀又纏綿的姿態落入採摘者懷裏。
帶刺的玫瑰,即使知道可能會刺到自己,男人卻依然忍不住將她攏進懷裏,想將她捂在自己胸口,徹底地佔有她。
“你好粗魯呀,我的手……”女人嬌嗔地抱怨,話沒說完,唇已經被封住。
美人在懷,軟玉馨香,男人的欲.望來得洶湧……
溫顏軟着身子窩在男人懷裏,她想起第一次來到他辦公室,那會她極近挑逗,他仍然不為所動。
哪知世事多變,這會男人卻強勢霸道地將她圈在懷裏。
可見,人都是會變的。
很簡單的道理,可是從前她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明白。
從前,她也以為很多事情是不會變的,比如情人說的愛和承諾,後來才發現,不是愛和承諾會改變,而是人變了。
意識到自己失神了,溫顏斂了斂神,她整理好衣服,起身站了起來。
面前的男人衣冠整齊,神色淡然,絲毫看不出剛經歷過一場情事,額前幾縷碎發稍顯端倪,那是在方才的動作中不經意散了下來。
溫顏面色紅潤,唇上的唇膏褪了大半,只剩下淺淺的一層底色,暈開一點在唇角。
許是想起過去的事情,她突然有點感傷,她抬手撫上男人的臉,纖細白皙的指尖拂過他的眉眼,拂開那幾縷碎發。
她目光從他的額頭游移而下,四目對視,瀲灧美目對上沉邃黑眸,嗓音淡淡的,似乎不帶任何情緒:“蕭何,你愛過我嗎?”
蕭何怔愣了下,如果她問的是“你愛我嗎”,他可能還沒那麼詫異,可她問的卻是“你愛過我嗎”,心頭突然湧上莫名的情緒。
他還沒開口,溫顏卻突然清醒了似的,略顯倉促地移開眸光,兀自笑了笑,像是在自圓其說:“你最好不要愛上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蕭何以為她是在掩飾自己突然的情緒,並沒在意她說的這句話。
然而,他不知,命運的饋贈早已標好了價格,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她說的是真的,原來她早就暗示過他。這份饋贈太珍貴了,卻也讓他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
他剛想說話,門口卻傳來了敲門聲,林秘書的聲音隨即響起:“蕭總,唐小姐過來了,正坐電梯上來。”
林秘書接到前台的電話就立刻過來了。
蕭何並沒有約唐欣今天來公司,雖說唐欣是蕭何的微婚妻,但她突然過來,林秘書直覺不對,為了以防萬一,她立刻過來通知了自己的boss。
聽到林秘書報告,辦公室里兩個人臉上閃過詫異的神色,但並不顯得慌張。
蕭何並沒有要求溫顏立馬出去,溫顏也沒有要迴避的意思。
她意味深長地朝他笑了笑,彎腰取回自己放在他桌上的文件夾。
取迴文件,溫顏忽然偏頭看向男人,瀲灧美眸笑意盈盈,嗓音嬌軟嗲里嗲氣道:“哎呀,你的唇上有口紅印。”
說完,還挑釁地朝他挑了下眉,似乎是在調侃男人待會可不要在未婚妻面前露餡了。
哪知男人一點兒也不慌張,他緩緩挑起唇角,嗓音低沉醇厚道:“是嗎,既然是溫小姐的,那就還給本人。”
溫顏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他。
下頜突然被掐住,男人隨即覆上了她的唇。
一番攻城略地,溫顏氣喘吁吁,他才放開了她。
溫顏唇上的唇膏又淡了一層,男人的唇卻還是乾淨得很。
想調侃他看他做賊心虛的模樣,沒想到這個男人卻淡定得很,明明未婚妻快到了,卻還強勢霸道地將她狠狠吻了一頓。
真是失算,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面色依舊淡淡,沉邃黑眸卻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溫顏起身,拿起文件夾準備離開。
她剛拿完文件夾,門口就又傳來了敲門聲。
“蕭總,唐小姐到了。”林秘書的聲音再次傳來。
“進來。”蕭何嗓音淡漠。
他話音剛落,門隨即被推開,來人似乎很是迫不及待。
唐欣確實是迫不及待,今天她得知溫顏過來了雲城集團,就立馬趕了過來。
這段時間她聯繫蕭何,對方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加班,二人幾乎沒怎麼通過電話,更別說見面。
雖然蕭何一向以工作為重,也時常出差加班,但不知為何,唐欣最近越來越心慌。她極少來雲城集團,二人雖然已經訂婚,但畢竟還未結婚,隨意過來並不太合適。今天聽到溫顏要來雲城集團,她的心就更慌了。顧不得蕭何可能會不高興,立刻就過來了。
她來得極快,並沒有提前通知他,也沒有讓其他人知道,來到雲城集團樓下,直接亮了自己的身份就急匆匆地上來。
這會聽見男人的聲音,她當然迫不及待就推門而入了。
看到溫顏抱着文件夾站在辦公桌前,唐欣幾乎瞠目欲裂。
可她太記得前兩次自己吃的虧了,硬生生將怒氣都忍了下去,扯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看向辦公桌后的男人:“阿何,你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溫顏心裏發笑,面前的女人明明氣得要吐血,卻還能裝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和男人說話。
忙,當然,你的未婚夫剛才正忙着吻我呢。
她暗暗地想,要是唐欣知道了,估計得氣得當場吐血。
惡毒嗎?確實有點,但比起她一家對她父親做過的事、她對溫玥做過的事,溫顏覺得自己真是不要太善良。
蕭何還沒開口,溫顏先說話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唐欣一眼,而後轉頭笑盈盈地看着蕭何,嬌軟着聲音道:“唐小姐對蕭總可真好,上班時間還來看您,哎呀,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蕭總,我們改天再私下探討方案的事情。”
幾句話含沙射影,既諷刺了唐欣貿貿然過來的舉止,又表達了自己和蕭何曖昧不清的關係,真的是囂張得不行。
唐欣哪裏會聽不明白,她簡直要被氣炸了,恨不得立刻將她撕成魷魚絲。
可礙着蕭何在場,她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快要湧上喉頭的血。
蕭何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聽到溫顏這話,男人淡漠的眸色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
真是個肆意妄為的女人。
溫顏知道適可而止,她攏了攏頭髮,邁着款款的步子朝門口走去,與唐欣擦身而過的時候,她還朝對方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唐欣都快把一口細牙給咬碎了,就在這擦身而過的當下,她看到了溫顏唇上模糊的唇膏,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眨了下眼睛想再看清楚時,那個囂張的女人卻已經走開了,徑直出了門。
唐欣那麼惡毒的女人,為了裝她的大小姐高貴儀態,此刻卻只能憋屈忍着,溫顏覺得心裏可太爽了。
可她沒想到,她一時的興起,卻差點兒給自己的妹妹帶來一場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