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女校見聞（下）
沒想到老太太似乎認識曾小山，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姓曾，名小山，可對？”
“這……我們以前見過？”曾小山儘力回憶，可這老太太素未謀面，不記得有過交際。
老太太一笑，道：“那就對了，等了這十幾日你終於還是來了。曾公子，就隨老身進來吧！”
曾小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在林思彤怒視之下隨老太太進了院，這下光明正大進院，就不只是來送行禮的下人，而是女校堂堂正正的賓客，曾小山對林思彤得意笑了一下，心說你不叫老子進來自有人請老子進來！
老太太帶着曾小山在女校院裏穿行，要說女校里並非沒有男子，但都是下人，走路要低着頭恭恭敬敬，而且只能走一些偏門和偏僻的路徑，免得打擾院裏讀書學習的小姐，曾小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來，女校里的小姐們紛紛打量着這個雖然看上去高大帥氣但臉上總掛着幾分壞笑的小子，揣測他的來歷。
老太太最終把曾小山帶到後院的一個佛堂一樣的殿閣里，讓丫鬟奉上茶，只留二人在裏面。
“曾公子，為何來的這般晚？”老太太笑盈盈看着他。
“我……為嘛要來，還請這位……司校如何稱呼？”曾小山這才發現連老太太的姓名都不知。
老太太一笑，進了內堂，過不多久出來，手上多了個匣子，這匣子與林先生臨別送給曾小山的那個一模一樣。曾小山驚醒道：“是林先生約我前來？”
老太太搖搖頭道：“老身姓隋名景杉，你可稱呼老身隋司校，林官人走的急並未在此等候，只是留了東西說是你會來取。”
曾小山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當時在檢查過林先生所贈物品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些日常書信書籍之後他就束之高閣，想等日後再看，沒想到林先生居然還另留了東西，如果不是今日碰巧遇到隋司校豈不是錯過？“隋司校，你怎能一眼認出我？”
隋景杉道：“林官人曾言及曾公子行舉，曾留畫像，他曾笑言世上或許只有你能制服彤兒那丫頭，說你們一見面必定像是前世的冤家，你們的性格相仿都是那麼爭強好勝。”
曾小山尷尬一笑，林先生對自己還真是了解。對他女兒的性格也把握的準確獨到。“隋司校太客氣了，小子不是公子，您老以後叫我小山就行，親近嘛。嘿嘿！”
隋景杉笑道：“既然正主到來，我也原物奉還，請自行查點。”
曾小山接過木匣，木匣沒有上鎖，直接就可以打開，裏面也沒留下什麼貴重的物品，只留下一些兵器的打造圖紙和一封書信，書信是用古文寫的，讀起來生澀難懂。大致意思是說，北方戰事日緊，不能再留在江南，這次朝廷出兵也並非如對外宣稱的是出征匈奴，而是匈奴在新單于即位后立即發動南侵，邊關數座重要關口城池已失，邊關告急，華夏大地恐再現“北胡分國”之況。並留給曾小山一個任務，說是讓他帶着一批東西北上。
曾小山看完信，問道：“隋司校，林先生提及的那批東西是什麼？”
隋景杉拿出一疊銀票，曾小山看的眼睛都直了。“林官人近年來在江南三大武林家族的軍械工場秘密打造了一批輕弩火器，這次皇命催的甚急，他也來不及提走，所以想請你提取這批武器率人北上送往哈城。這裏是叄拾萬兩銀。”
曾小山知道哈城是北方邊關的一座邊關後勤補給大城，邊關糧草輜重多囤積於此。距離蘇城有幾千里之遙。
“這個……”曾小山有些為難。
“曾公子意要推卻？”
曾小山直言道：“小子我並不是官府中人，如此攜兵器北上，必然會被沿路官差查問扣押。再者我是一名家奴，好生生當個管家還有餘力，但軍國之事我實在是力不能及。”
隋景杉沉默半晌道：“曾公子的擔憂林官人也有顧及，他知道你並未與齊家簽賣身契，其實這三十萬兩銀子並非貨款，而是你雇傭鏢局之人送兵器北上的佣錢，剩餘的可自留做經商添置家宅之用，日後也不必再棲身齊府。這是通關路引，沿途官道已打點好，大可不必擔心。”
曾小山接過三十張萬兩銀子銀票大鈔，又拿過通關路引和官府照對，遲疑道：“有這些真的能順利北上？”
隋景杉道：“林官人在朝廷地位超然，曾經掌管天下半數之兵，不然皇帝也不會信任他派遣來督造這一批事關國運的兵器，江南一呆二十年。曾公子可放心北上，若是心中有放不下的事儘快了結，倉促不能及的老身可代為辦理。”
曾小山心說，江南放不下的就幾位紅顏知己了，要說北赴邊境，路途兇險不說，可能牽涉官非，而且要是此事被龍青卉知道，這批軍火必然會被她設計搶去，那就真對不起林先生的一番苦心了。說起這番苦心，林先生一直說自己胸無大志浪蕩人生，定是想藉此讓自己肩負大任，涉身朝綱。可是自家事自家明了，自己拿手耍小聰明，哪是帶兵打仗與人朝堂爭鋒的料？
“隋司校，此事可否容小子我考慮一下？”曾小山如此說等於推搪。
隋景杉道：“林官人一生中從未對人有對你一般的赤誠，他也曾言你是除了當今皇帝之外唯一能讓他敬佩之人，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只有二十多歲，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切莫辜負了他一番苦心。”
曾小山想起這些年來林先生栽培，臨別還將寧兒留在自己身邊加以悉心照顧，情義深重，當下咬牙道：“那就請隋司校給小子我兩天時間，等我將江南的事情打點好，這就北上。”
他知道在做下這個決定之後，日後的日子必然不能逍遙快活地做個小市民，與軍國大事牽扯在一起，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