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結盟
“如果我不願意遵從這些世俗約定，就想活成我自己呢？”華英乾脆以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姿態跟李世民溝通。
李世民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活成自己？天哪，這是多麼驚世駭俗地想法？在這個女人就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的時代，華英卻說她想活成她自己。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亡從子，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難道除此之外，女人還有什麼“自己”？
李世民心中彷彿有驚天巨浪在翻滾，不過他一貫的不顯山不露水，面兒上什麼也瞧不出來。
“你想怎麼做自己呢？”李世民問道。
“做自己想做的事啊，凡你們男人能做的，除了重體力活兒是我幹不了的以外，還有什麼是我不能幹的？”華英說道。
李世民聽着這話，忍不住笑了。這顯然還是小孩子心性。因着從小被誇聰穎有天賦，所以心氣兒高，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做。這倒是能夠理解，畢竟還是個10歲的孩子。
看着李世民的反應，華英知道自己現在跟他說什麼也沒有用，他估計會認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既然已經聊到了這裏，怎麼著也得從他口中得一承諾才能安心。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能做什麼。但是，我知道，尋常的大家閨秀的琴棋書畫、三從四德這一套是我不願意的。我期待未來的自己能夠做一些更有意義的，造福於百姓的事情。就像這次，我想你也知道，東平村只是一個小小的縮影，很多地方的百姓都跟這裏一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知道你智謀高遠，志向遠大，未來你們可能會把主要精力放在打天下，可身強體壯，有志向的頂樑柱都跟你們去打天下了，留下的人總歸還是要過日子的，家宅不安，何以安天下？”華英瞧着李世民的神色，緩緩說道。
“家宅不安，何以安天下？”李世民喃喃地重複道。“好個家宅不安，何以安天下！一直以來，我都深信，只有消除戰亂，百姓才能得以休養生息，才能國泰民安。先苦后甜是我以為必然要走的路。可是你卻給了我新的思路。”
看着李世民對自己的說法感興趣，華英心頭一動，也許，撇開感情不談，她可以跟李世民結個盟，談個合作？
“我知道，現如今，各地暴亂，起兵造反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各自為政，想要實現全境統一，一方面要靠的是強大的軍隊，另一個方面就是民心。強大的軍隊的建立你肯定有計劃了，但是如何得民心？光靠嚴明的軍紀，在戰亂中不濫殺無辜，不強取豪奪是不夠的，能夠讓屬地的百姓安居樂業，不用擔心會因戰亂而影響生存，切實地提高人民的生活質量是更實際方法，也是最堅不可摧的壁壘。”華英娓娓道來，她不怕驚世駭俗，也不怕嚇到李世民，既然已經展露鋒芒，何不索性活得光明正大，坦坦蕩蕩？“而我，雖說不能保證多久之內一定能把這件事情做好，但是，只要你能夠保證屬地不會被攻破，我就有辦法因地制宜，幫助百姓改善生活，儘可能地穩民心、得民心。所以，你要不要跟我結盟？”這一刻，華英堅信，李世民一定會答應自己。
李世民看着眼前這個連眉眼都還沒長開的女孩，她以一種絕對自信的姿態問自己：要不要跟她結盟。說實話，心裏有點兒不舒服。這幾年，自己廣交善緣，儘可能地結交能人異士，曾碰到過各種各樣的人，有的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有的人虛心學習，不斷進取；也有的人察言觀色，謹小慎微。可最終，不管是通過對未來的規劃還是通過自己的人品善行，雪中送炭，結交兄弟的多，觀望者多。直接結盟的不是沒有，有的都是非常了解彼此性格，對未來時局有共同規劃的人。可華英不是這樣的人。他們認識這才幾天，從來沒有推心置腹地溝通過，說實話，李世民一直把她當成一個有點兒才華的女孩子，所以沒打算跟她聊規劃，聊時局，可今天，李世民算是大開眼界了。年齡，性別都是虛的，它們不代表任何，也不能作為評判一個人的標準。今天這一番話，如果是一個沒有做過任何實際性貢獻的人說出來，李世民知道自己不會很重視，可是眼前，華英剛剛憑藉一己之力改善了全村人的身體狀況，然後正在調動資源，改善全村人的生活狀態，她說她在未來有能力去做這樣一件事情，說服力是顯而易見的。這讓李世民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先入為主，自以為是是不是讓自己在過去錯過了結交很多有才能，有理想的人？好在現在並不晚。華英讓自己認識到：要儘可能地給別人創造機會成為人才，而不是單純地結交已經有了名氣，有了建樹的能人異士。這丫頭是個寶啊！李世民不由得感慨道。
“你想怎麼結盟？”李世民面上一貫地不露聲色。
“在世俗眼裏，我做什麼事情都是驚世駭俗的，可我又不願意因為這個而止步不前。所以，我需要你幫我製造一個身份，給我一個理所當然的名義，讓我能夠安心，無後顧之憂地去做事。”華英說道。
“從今天起，你跟我同進退，對外，你是我的未婚妻，行使我手頭擁有的一切權利，包括人和錢財，如何？”李世民爽快地問道。
“這樣最好不過了。”華英滿足了，這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想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李世民瞧着華英的神色，笑着說：“雖然你沒有對我一見鍾情，但我對你卻有着極高的興趣，既然我們有了婚約，我們是不是可以順便培養下感情？”
華英聳聳肩，“當然，我並不討厭你，相反，我很欣賞你，也很尊敬你，在這個基礎上，如果能夠有相濡以沫的愛情，無疑是錦上添花的。我同意你的要求。”
李世民再次感慨這名女子的獨一無二，對她來說，愛情僅僅是錦上添花，而不是生命的主體。當然，他已經不驚訝了，只是心裏微微有些失落，因為他已經預感到，在這名奇特的女子心裏，自己永遠不會是最重要的人，她是心懷天下的人，她的心裏，天下蒼生遠遠比自己來得重要。多麼諷刺的事情啊，以前總覺得無論是誰，在自己心裏都不會比天下蒼生重要，現在遇到一個跟自己一樣的人，居然會覺得如此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