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念妃之死
時間回到三百二十年前的那個初雪。
魚憶三百五十歲，正如魚沐兒現在這般大。而魚沐兒也不過剛剛出生不久。
念王妃生產魚沐兒時，雖說是二胎，但因為魚沐兒個頭太大，廢了好大一番力氣，自那之後身體一直微恙。
魚憶從近侍魚大大那裏聽說初雪正是陸地上人族飄雪的日子。
從未離開人魚族城的魚憶和魚大大一樣，都對其他水城的事物感到新鮮，更不用說是萬里之外的人族了。
魚憶決定要去人族都城觀賞傳說中的雪，便特地跑到了念妃的跟前請求離開族城前往人族。
念妃聽后一改平日裏的溫柔，厲聲告誡魚憶不可擅自離開人魚族城，更不能去到人族那麼蠻荒遙遠之地。
魚憶自知得不到准許，便黯然離開，可心中對人族充滿了嚮往。
那日，魚憶正帶着魚大大喬裝來到南市閑逛，被一個貝殼攤吸引。
賣家是一個中年海馬精，法力尚低微，幻化出來的人形依舊保留着海馬的嘴型，說起話來一嘟一嘟的。
“小娃娃，有沒有看上的貝殼，十海貝一個，隨便挑選。”海馬精說著。
魚憶看着海馬精一副奸商的樣子，開口說道：“你是欺負我年少嗎，可是我並不無知，你一個貝殼賣十個海貝，那我不是虧了九個海貝嗎？”
海馬精笑了笑，“我這貝殼自然不是一般的貝殼，看到上面的文字了嗎，這可是人族的貝幣！”
魚憶驚訝的看着攤上的貝殼，發現果然有鑿刻的文字，心下不免好奇，“這真是人族的貝殼嗎？”
“那還能有假，這些可都是我專程從人族都城帶回的，十分具有收藏價值，小娃娃你要不要買幾個回家啊。”海馬精一臉笑嘻嘻的。
魚憶聽海馬精竟然去過人族都城，連忙問道：“你說你去過人族？那裏現在下雪了嗎？”
海馬精不知這個人魚小娃娃為何問起這個，還是笑嘻嘻的回道：“我去的時候正是夏天，沒有見到雪反而看到雨了。”
“雨又是何物？和雪不一樣嗎？”魚憶繼續問着。
“其實在我看來，都和海水差不多，只不過只有人族有。”
這下可好，魚憶不僅想要看雪，還想要看雨。
為何連法力低微的海馬精都能去到人族都城，而我人魚族二皇子，術法已經比很多成年人魚還要精湛，連人形都可以變化的完美無缺，為何我卻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
“年少的我，不知天高地厚，只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魚憶對喬木說道。
“其實人族沒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海里好呢。”喬木說著。
“是啊，自我去過人族都城后，也是這麼想的。”魚憶悠悠說著。
“所以那時候你還是去了？”喬木問道。
魚憶眼神有些飄忽，“沒有。”
魚憶回到皇城內，便與魚大大商量着如何逃離族城。
二人在商量了許久后，規劃出一條直達人族都城的路線。
那是一個靜謐的深夜，魚憶帶着魚大大在南面城牆一隱蔽處用術法突破了族城的禁制。
就在二人逃出族城，興奮地朝着嚮往已久的陸地游去時，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目光。
二人用術法遊了三天，卻始終沒有看到陸地的蹤跡，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迷了路。
當人魚王的近侍找到二人時，已經是二人出逃后的第十天，二人面黃肌瘦，已經餓了許多天。
人魚王因此事大發雷霆，將魚大大判處死刑，魚憶不忍從小陪伴他的近侍被自己連累，百般求情，終於保下魚大大一條命，只是免不了流放深淵森林之苦。
而魚憶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人魚王后以小時候犯錯一定要重罰才能保證長大后做事循規蹈矩為由，勸誡人魚王廢去魚憶一半法力。
人魚王本覺得懲罰太重，卻被魚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深深激怒。
“你還敢說你私自逃出族城沒有錯？”人魚王掩不住臉上的憤怒。
“父王，兒臣只是想要去人族看一看，何錯之有？為何要用那些死板的規矩限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魚憶不理會人魚王此時的怒容，一再不肯屈服。
“好好好！真是念妃養出來的好兒子！”人魚王厲聲說道，“王后說的沒有錯，廢去你半身法力，以此作為你的懲戒！”
魚憶還能清晰地記得受刑時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彷彿要將他的靈魂抽出一般。
喬木感覺魚憶抱着自己的臂彎開始發抖，以為是被壓得太久，剛想要換個姿勢，卻被魚憶抱得更緊了。
念妃生產完的身體本就一直抱恙，魚憶在外的幾日，更是擔心的茶飯不思，一連纏綿病榻多日。
這下聽說魚憶被廢去半身修為，一時急火攻心，竟病入膏肓，沒過幾日便撒手人寰。
喬木能夠感覺到魚憶此時的痛苦與悔恨，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伸出左臂挽上了他的腰。
卻聽魚憶那好聽的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你不讓我動，你倒是一直在亂動。”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喬木不禁臉紅，想要抽回搭在魚憶腰間的胳膊，卻被魚憶右臂緊緊壓住。
“我知道的，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有了我母妃之死的線索。”魚憶說道。
“你母妃不是因為你..咳咳，不是生病去世的嗎？”喬木問道。
魚憶頓了半天，才開口說著：“我一開始也是如此以為，認為是我害死了母妃，可近年來種種線索表明我母妃之死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那你可否查出兇手是誰嗎？”
“還沒有證據，但是我認為，只可能的便是後宮中人，並且位高權重。”魚憶說著，語氣冰冷。
後宮位高權重之人？
喬木思忖着，突然腦海里浮現出坐在紫金車輦上那個雍容華貴的人，難道是人魚王后？
喬木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人魚王后可是帥魚師兄的生母，也是那個母儀人魚族的高貴所在。
魚憶察覺到喬木的驚訝，見她沉默，伸手將她鬢上的發攏到耳後，輕聲說了聲“睡吧”，便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