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太上皇，薨了
第716章太上皇，薨了
另一邊，楚聿修不顧雪天路滑，一路快馬趕回宮中，生生將通報的公公遠遠甩在身後數里。
“父皇！”楚聿修疾步沖入太上皇的寢宮，就見程都候、徐重九等重臣早已入宮，連同一眾王爺圍在太上皇榻前。
楚聿修一把撥開眾人，三步並作兩步行至榻前。
“修兒！”看到趕來的三子，太上皇面上浮現一絲笑容：“你來了！”
他緩緩抬起手，被一雙冰冷的大掌握住。
“父皇！”
“你的手怎這般冷？”太上皇蹙眉，才發現三子衣裳單薄，鬢髮凌亂，身上掛滿雪花，想來是一聽得消息便快馬加鞭趕來。
他心中翻湧起一股子濃烈的愧疚，眼眶一圈圈泛紅：“修兒，朕對不起你……”
“不，是兒臣對不起父皇，若非兒臣自私，貪圖享受，您也不會飲酒過多，給歹人以可乘之機。”楚聿修跪於榻前，面上強撐着笑，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滾落：“您放心，您不會有事的，唐大夫醫術高明，他一定能將您救回來的。”
“傻孩子。”看到三子流淚，太上皇忍不住掉下眼淚，虛弱道：“你明知道，唐南斗就在宮內，他必定給為父診過脈了。”
“不……”
“修兒！”太上皇打斷三子的話，眼中滿是虧欠：“為父這一輩子，欠你實在太多。”
“自小，為父便沒給你足夠的關愛，讓你淪為質子，在上虞國受盡欺凌，甚至，你九死一生回到天鷹國，為父也不曾給過你好臉色，可你待朕，卻是拳拳孝心，便是出宮調養身體，也要將最好的大夫留在為父身邊，可為父終究……辜負了你的孝心啊……”
“父皇……”
“為父明知德太妃假裝失憶，卻還是逼着你將事情壓下，逼着你去護着一個欺負你多年的女人，為父如今，都是報應啊！”太上皇說到這，一口氣提不上來，翻着白眼，胸口劇烈起伏。
“父皇！”楚聿修臉色劇變，高聲道：“御醫，快傳御醫……”
呼喚聲就此戛然，周圍一眾大臣皇子紛紛跪下。
“太上皇，薨了！”
楚聿修淚眼婆娑地望着床榻上的男人，那人維持着張嘴喘氣的姿勢，眼中卻是沒了生機。
他身子晃了幾晃，轟然倒地。
“皇上！”
“皇上！”
“……”
白色綢布掛滿靈堂，一口金絲楠木棺材陳放在靈堂正中央。
宮妃小王爺們一身素白，哭哭啼啼，在深夜中宛若鬼嚎。
“皇上駕到！”
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宮妃小王爺們抬起頭，就見皇上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行來。
他面色蒼白，眼底佈滿血絲，讓人見之便感受到濃濃悲切。
“臣妾見過……”
“你們都下去吧！”楚聿修擺手打斷宮妃與幾位皇弟的行禮，哀傷道：“朕想同父皇單獨相處一會，說些心裏話。”
聞言，一眾宮妃與小王爺面面相覷，應聲退下。
很快，靈堂內只剩楚聿修一人，以及一尊棺材。
他緩步行到棺材前，低頭看向棺材裏躺着的太上皇，哀傷道：“父皇，您睜開眼看看兒臣啊！”
太上皇只覺自己隱隱聽到了聲音，睜開雙眼，映入眼帘是三子俊美的面龐。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昧，竟是添了幾分邪氣。
太上皇狂喜，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且動彈不得。
難道，眼前一切都是假的，他已經入地府了？
正想着，眼前人勾起唇角，笑了。
“父皇，您曾說，德太妃是您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那麼，親手殺死自己摯愛的感覺如何？”楚聿修雙手撐於棺材邊緣，薄唇一張一合，口吐儘是誅心之言。
太上皇瞳孔一縮，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假的，眼前一切必定是假的，他家修兒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想堪破眼前幻象，就見那隻手伸入棺材，摸上他的面龐，而那隻手，赫然是溫的。
“不要懷疑，你還沒死。”楚聿修慢條斯理地為太上皇整理儀容，溫和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離開皇宮，還不是為了給德太妃創造機會。”
“只可惜，父皇下手實在太狠，讓德太妃死得太爽快，以至於她直至咽氣都不知曉，殺了她兒子的，不是楚庭琛，而是我。”
是他？
太上皇如遭雷擊，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情緒激動翻湧，卻是做不出任何反應。
“楚溫衡是我殺的，楚庭琛是我挑撥的，他如今，正與太皇太后一道被製成葯人，供唐大夫試毒。”楚聿修直勾勾地望着太上皇的眼睛，欣賞着他的情緒波動：“忘了告訴父皇了，你身上的毒，就是楚庭琛試出來的。”
“你還記得頭烏嗎，此葯是頭烏的改良版，藥效更為厲害，中毒后一天會睜開眼，身體卻一動不能動彈，更發不出聲音。”
“半個時辰后，你將閉上眼，意識卻更加清醒，聽力更為敏銳。”
“你能聽見你的妃子和兒女為你哭喪，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屆時你就會知道，你這一生活得有多可悲。”
“等七日後棺材下葬，你就會徹底清醒過來，能說話，能動，可那又如何呢，你七天滴水未進，只能在棺材裏徒勞掙扎，直至死亡。”
太上皇看着那張俊美的皮囊，只覺與記憶中溫潤儒雅的三子對不上號。
“父皇應該感謝綿綿，是她讓我決定放下一切，給你一個痛快，否則，父皇的下場只會比楚庭琛更慘。”說到這，楚聿修眸色沉了下來，不再掩飾自己的恨意：“父皇別用這種憎恨的眼神看我，你才是惡的源頭。”
“如果不是你疑心病重，外祖父外祖母不會死，母妃不會死，昭和更不會死！”
“如今，我不過從中稍微撥弄一二，父皇的疑心病便跑了出來，將朝堂上對你最忠心的臣子衛昌殺了。”
最忠心的臣子衛昌？
太上皇心中“咯噔”一下，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楚聿修從太上皇的眼中讀出情緒，薄唇一張一合，幽幽道：“沒錯，楚庭琛發動政變之後，程都候與徐老將軍便跟了我，程都候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的意願，包括推我上位，包括懷疑衛昌。”
“至於宋相，左大人，有左衍一出面，他們又豈會再忠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