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歪打正着
日頭西斜,天色已近黃昏。
才青山半山腰上,兩個黑衫漢子正小心的騎着馬走在濕滑的山道上,在身前落下道斑駁的影子,走在前頭的黑衣大漢濃眉大眼身材高大,正是剛從山匪老窩下來的林,後邊跟着的是林石。
他們一邊在往嘴裏塞着大餅,一邊小聲說著話。
忽然,林石有些埋怨的說道:“這什麼馬,走得這般慢,根本就是頭驢子,就這還敢要五兩銀子一匹,那群山匪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
前頭的黑衣大漢林冷哼一聲,道:“你是想走路還是騎馬?”
“額……當然是騎馬,”林石訕訕的咧嘴笑着,隨後又一臉正經起來,“對了大哥,那山匪頭子不會是誑咱們的吧?他也只說和我們要找的人身形樣貌有些相似,都不敢肯定的事就敢收咱們那許多銀子,你也還真給他。”
林幾口咬光干硬的大餅,嚼了幾下往嘴裏灌了口水,隨着碎餅子一口咽下,方才說道:“不管是不是,有線索總比沒線索亂跑亂撞的好,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吃完趕路,希望那些人沒把他抓住,他只能落在我的手裏!駕……”
“大哥,等等我!”林石剛想將那啃了半張的大餅扔掉,卻又忽然想起那夜吃的生雞,把餅子往嘴裏一叼,就小心的駕着馬跟了上去。
……
疤臉帶着山匪們跑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見後邊好像沒了動靜,這才停下,擦着滿頭的汗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一行人一合計,不忍心放棄就要到手的肥羊,決定就在附近等採藥人出來。如果還有蛇追來,就再跑開,決不讓這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傢伙給逃了。
果然,不一會兒韓元愷就出現在山匪們的視線中,當然毫不意外,一同出現的還有那緊追不捨的蛇群。
見硫磺粉沒能把蛇嚇退,山匪們只得又撒腿往後頭跑。
就這般你來我來的,在林子裏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就退到了一片滿是枯葉的林地里,疤臉看着身邊樹榦上的刀印子,認出這裏離他們宿營地不遠,腳程快些只要走上半個時辰就可回到。
眼看日頭即將落下,身上帶的乾糧在奔跑中也丟了不少,已經不夠吃,這群山匪們一合計,留下一半人黏着採藥人,另一半回去帶上乾糧火把,待酒足飯飽之後就把那採藥人擒了。
疤臉讓跟着自己回去的人把身上的乾糧都留了下來,還留下了傳訊用的牛角。
山匪們被折騰了半響,一路無話埋頭趕路。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疤臉一行不由加快了些腳程,前頭不遠便是宿營地,可此時天色已不早,遠遠瞧去林子邊上卻無半點火星。
疤臉幾人對視一眼,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一行人躡手躡腳的悄悄靠近,躲在樹後頭一瞧,卻只見着那兩個狗殺才,一個在拾綴着柴火,一個在泉眼邊上收拾山雞,獨獨只不見瘦猴的身影。
疤臉雖覺得有些古怪,但瞧了好一陣,確實也沒看出什麼異常,一行人便從樹后現出身來。
正在泉水邊清洗山雞的小六子,忽然瞧見疤臉帶着人向自己走來,拿着山雞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隨即在心裏暗喜道:“只有五個人回來,兩手空空一身狼狽,看樣子這些賊人果然敗了!那兩人端的好生厲害,也不知那人是江二還是他侄兒。”
疤臉幾個走到小六子後邊,看了幾眼,見他手裏拿着燒雞,旁邊還放着一隻,便蹲在下流泉水淺灣邊上,胡亂凈了下手臉,因為被蛇群嚇出了陰影,所帶的硫磺粉也有限,都不敢把身上抖落乾淨。
沒人說話,靜的可怕,小六子有些按捺不住,扭頭問道:“爺,東西到手沒有?人沒有……”
正搓着糙臉皮的疤臉手上一停,頓時轉過頭去沒好氣的呵斥道:“到個屁!媽的巴子,眼睛用來出氣的?沒看見就我們五個人回來,現在還在那拖着呢!”
“娘的,怎麼沒打起來?”小六子在心中暗暗罵道,臉上卻訕訕的陪着笑。
“對了,瘦猴呢?怎麼不見人,死哪去了?”疤臉一連串的問道。
小六子心頭猛然一跳,假咳了幾聲,聲音一出自己都嚇了一跳:“咳咳……他……猴爺說你們累了一天太辛苦,山雞還不夠吃,所以又進林子裏獵野物去了。”
疤臉聽了只是古怪的瞧了幾眼小六子,卻也沒說什麼。洗凈臉面,和那幾個匪漢將兩隻山雞拿根叉了,回到火堆旁烤了起來。
“噼里啪啦……”
油脂混合著水珠四濺!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滋滋”冒響的山雞肉帶着點焦香的味道,頓時引得幾個匪漢食指大動,搶着撕下兩個雞腿就要往嘴裏送,卻被疤臉一手一個給攔了下來。
“疤臉,你……”
疤臉一把將其中一隻雞腿搶過,叫過不遠處正在啃餿窩頭的小六子和大個,又從自己手裏的山雞身上撕下一塊,一齊遞了過去。
其他幾個匪漢見了,互相對視一眼頓時明白了什麼,也學着疤臉撕下塊燒雞肉,遞了過去。
小六子看這些山匪起了疑心,不由得便有些緊張,對上疤臉幾人質疑的眼神,小六子忙抓過雞腿,大口撕咬起來。
大個也早就流了滿嘴的口水,也顧不得再害怕,一把抓過雞肉就往嘴裏塞,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道:“香……真香……好久………沒吃過肉了……”
山匪們見了,便也放下心來,不顧燙熱的油脂,一邊往大快朵頤的嘴裏邊灌水,一邊大口吞嚼着鮮美異常的山雞肉。
可半隻雞下肚,天色也暗了下來,還不見瘦猴回來,疤臉不禁起了疑心。
“啊!頭好痛!”
此時,匪漢呆瓜突然出現了頭暈頭痛的情況,就連疤臉這壯漢都覺得有些胸悶,直犯噁心。
疤臉登時大怒,站起身來招呼一聲,帶着人走過去,對着小六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毒打,發懵的大個還在吸着手指砸吧嘴裏的滋味,就被一腳狠狠的踹翻。
揪住衣衫抬手就是兩記響亮的耳光,疤臉大怒道:“媽的巴子!竟敢給咱下藥,我看你們就是官軍派來的爪牙,說!瘦猴呢?你們是不是把他給殺了?”
小六子臉上挨了打,頓時便懵了,可自己分明沒有下毒,見旁邊大個要開口,怕他說漏嘴,忙撲在他身上大聲喊叫道:“爺,饒命!我們沒有下毒,也沒有殺人啊,我們方才也吃了啊,爺您明鑒!”
一不小心被他掙脫了去,疤臉狠狠踹了小六子屁股一腳。
“啊!”小六子吃痛大喊一聲,雙眼卻惡狠狠的盯着大個。
疤臉還不覺得解氣,彎下腰逮住他的腳將兩人分開,手腳並用一邊打一邊啐道:“還敢狡辯!定然是你們事先吃了解藥,或是弄了什麼取巧的法子,來個人,把他們給我捆起來!”
小六子繼續求饒,有氣無力的道:“爺,開恩啊!除了寨子我們已經沒路可走了,又怎麼敢加害各位好漢爺呢?這不是自絕活路嗎?我想會不會是林子裏還有別人?”
幾個匪漢得了疤臉吩咐,取過麻繩將小六子兩人結結實實的捆住,捆得猶如兩條大肉粽,又在他們身上和營地四周搜了一通,卻並沒有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疤臉回頭看着頭痛越發嚴重的呆瓜,而其他人也都有些胸悶頭暈起來,疤臉甩了甩腦袋,回過頭來劈頭蓋臉又是一頓打。
可不管如何打罵,這兩個狗殺才始終不承認做過殺人下毒的事,疤臉便也就手腳不停,在兩個狗殺才身上一通招呼。
直到他們都被打得痛暈了過去,疤臉這才停下了拳腳。不禁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兩人,可此時不見瘦猴蹤影,除了這兩狗殺才,所有人都出現了中毒的癥狀,事情無處不透着古怪。
“瘦猴!瘦猴!”疤臉對着林子大喊,等了片刻見沒有回應,待迴音退去后,林子裏靜悄悄的,耳邊只有呆瓜越來越大的哼唧聲。
疤臉的頭忽然也有些暈沉起來,他急忙扯住身邊的人,喝道:“快!吹牛角,讓他們趕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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